一直到晚上,夏清歡才徹底的清醒。
陌生的環境,醒來又一剎那的眩暈,她扶手撐住額頭,然後下了床。
等她下了樓時,客廳里張一凡還等候在那裏。
「你醒了?」
張一凡起身抬頭朝夏清歡望了一眼說道,她還是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記憶像是斷片了一般,她記得明明還是在餐桌上。
「軒軒呢?」
夏清歡本能的問道。
金先生立刻回答了,「軒軒少爺在房間里溫習功課呢,清歡,你喝醉了。」
金先生只是點到為止,並沒有說什麼,而夏清歡的記憶也因為他的話得到復甦。
只是,湛璟塬不在。
「謝謝您,我們該回家了。」
她輕輕的笑了笑,金先生便去安排車輛,夏清歡叫了夏宇軒,與金先生告別,便朝門口走去。
張一凡一直盯着夏清歡的身影,他似乎突然懂了湛璟塬的顧慮。
回到公寓的時候,肖煒已經在書房了。
氣氛變得沉悶壓抑,她帶着夏宇軒徑直去了雜物間。
他們已經在那個地方生活了三年,好在夏宇軒已經習慣,艱苦的生活環境,並不能磨滅一個人向上的勇氣。
夏清歡剛準備躺下,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太太,二少有話要問你。」
是阿城的聲音。
夏宇軒嚇得立刻抱住了夏清歡,「媽咪。」
他很擔憂。
夏清歡伸手在他的腦袋上摸了一把,他的個子已經躥得很高了。
「沒事,媽咪去去就回。你早點睡覺,明天還要上學的。」
夏清歡叮囑了一番就出了房門。
外面,阿城還等在那裏。
她隨着阿城進入肖煒的書房,那裏一直都是她的禁區,他從來都不允許夏清歡出現在這個地方。
書房裝修闊氣,屋子很大,夏清歡進去的時候,肖煒正靠在沙發上打電話,見到她進來,目光只是朝她瞟了一眼。
「您放心吧,他是我大哥,都說血濃於水嘛,我肯定要為他着想一些。現在他回來了嗎?這些還是讓他做。」
夏清歡聽不懂肖煒在說些什麼,但是他說的內容似乎都與湛璟塬有關,聽着他的口氣,似乎他還想要幫助湛璟塬。
黃鼠狼給雞拜年,夏清歡的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肖煒掛斷了電話,眼眸就盯着夏清歡了。
他是在過問她一整個下午的行蹤。
「喝了一點酒,醉了。」
夏清歡如實回答。
「醉了?」肖煒發出一聲冷哼,「跟他喝慶功酒?還是慶祝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他習慣了那副陰陽怪氣的強調,夏清歡聽着,覺得心裏特別的不舒服。
她不想激怒肖煒,他手段狠毒,比湛璟塬還可怕。
「軒軒是你的兒子,我們仨才是一家人。金叔收藏的一瓶紅酒,聽說我想喝,就拿出來了。救我一個人喝的。你可以問金叔。」
夏清歡刻意掩藏了湛璟塬在的事實。
肖煒壞笑着點了點頭,「你記得就好。不過,他畢竟是我大哥,我不會多想的。」
他說的是沒有多想,可是眼裏卻已經有了一齣戲。
夏清歡始終都保持着那副冷冷的表情,這些年,她在肖煒的面前,就只剩下這幅冷淡的表情了。
好在,他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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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有個事兒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呵,他竟然用了商量,聽着讓人真的是覺得不習慣呀。
夏清歡只是抬起眼眸看向他,並未應聲。
肖煒便說道,「我是這樣想的,給你重新安排一個活兒,去給湛璟塬送飯菜。他剛從那種地方出來,以前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現在一個人,肯定亂糟糟的。我原本想讓他過來和我們一起住的,但想到不太方便,所以就……」
肖煒急切的等待着夏清歡的答覆。
她在他的眼裏,看到了焦灼,看到了一種不懷好意。
她是佑餌,她該清楚自己的地位。
他說過,佑餌還具備佑惑力的時候,是具備存在價值的,如果佑餌一旦喪失了佑惑力,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該感謝,她現在還是一枚具有佑惑力的佑餌。
「你來決定。」
夏清歡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
肖煒有些喜出望外,「好,那我就當你答應了。現在祖母出了事,我就只有大哥一個親人了,之前我和他之間有一些誤會,總需要時間來消除的。清歡,這件事就要辛苦你了。」
那一天,夏清歡明明感覺到肖煒的不正常,可她就是說不上來。
肖煒沒有多說什麼,夏清歡便回到了自己的雜物間。
夏宇軒已經睡著了,狹小的床鋪,她隔成了兩個位置,夏宇軒睡一張小床,她睡另外一張大床。
這一夜,月光皎潔,從窗口傾瀉進來。
夏清歡躺在床上,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也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便是湛璟塬。
他變了。
徹底的變了。
他身上那些刺都被拔掉了,身上沉澱下來的穩重和成熟,就像是一塊極具吸引力的乳酪。
但,她不能被吸引。
第二天一大早,廚房就去買了好多菜回來,夏清歡仍舊是擦拭着地板,兩個女傭在廚房裏忙了一整個上午。
他們把那些飯菜都打包了起來,臨近中午的時候,夏清歡接受了送餐這個艱巨的任務。
肖煒給了她一個地址,只要將東西送到那裏就行。
司機專車將她送過去,她一個人拎着好幾個木質飯盒上了樓。
那是一棟居民樓里的步梯樓,牆坯已經剝落,看上去老舊極了。
夏清歡沿着台階一直往上走,最頂樓的那一間,門口貼滿了小廣告。
飯盒很沉,她放置在地上歇一會兒。
可是伸出去敲門的手,卻不知道如何落下去。
專程給他送餐,會不會讓他多想?
她不希望和湛璟塬有多餘的交集,有些人生,不是一句我可以就能負擔得起。
夏清歡的心裏,那兩個固執的小人兒又開始打架了。
她只是完成一個任務而已,將餐盒裏的東西送給湛璟塬就能離開。
可,當她終於敲開了那扇房門時,卻窘的滿臉通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