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安不知身處何地，她努力睜了睜快要合上的眸子，看到了潔白的手術室和上方亮晃的手術燈。
醫生們應該在搶救她，幫她止吧。
但是……
心臟被刺中的人，有幾個能活？
她眼皮很重，快要失去意識，但她努力支撐着眼皮讓自己不要‘昏睡’過去。
耳邊傳來龍墨紳的聲音，還有從手術室外傳來的女孩子哭聲……是小蝶吧？
“龍……龍墨紳……”顧晚安聲音微弱地叫着，眸光空茫，光芒很微弱。
“我在。”
他低沉地聲音在她耳邊，緊緊握着她的手。
顧晚安沒有轉過腦袋的力氣，也看不到旁邊龍墨紳是什麼表情。
“你跟我求婚，我很意外……”她氣息微弱地說着，不確定龍墨紳是否聽得見，但她緩緩露出一絲蒼白微笑給他，“我很幸福，我不後悔認識你，選擇你……”
“乖，你不要說話。”握着她的手更緊了，顧晚安聽到了龍墨紳呼吸的變化，“你不會有事的，我們回去還要舉行婚禮，丹尼斯和靈兒還在等你回去，你要成爲我的太太，聽到沒有！你不許出事！”
後面的聲音，漸漸從溫和直接變成了吼叫，他不讓她出事！他不許！
“對了……還有丹尼斯和靈兒……”顧晚安眸光裏，映着手術燈的光暈，“很慶幸我們的寶寶沒有出事，我想丹尼斯，我想再次見到靈兒。”
“對，所以你一定要跟我回去，顧晚安聽到沒？”龍墨紳一隻手扶着她的額邊，看着醫術在還不能拔刀的情況下幫她緊急止血。
“我……我會死嗎？”顧晚安感覺已經快說不出話來，太累，“我很期待我們的婚禮……還有，婚紗……我們的蜜月旅行……”
“……不會。”龍墨紳緊握着她的手，“你不會死，因爲我不允許，你一定會成爲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
顧晚安牽扯出看不出的微笑，“我喜歡……你的承諾，太美……了，我很想
看到。”
“寶貝，你會看到，你答應過我讓我去應證那個一生一世的諾言，所以你一定要跟我回去。”龍墨紳直接貼着她的耳朵說，“你不能言而無信，你不能……”
顧晚安的聲音似從喉嚨裏擠壓出來，她已經沒有時間再跟他溫存下去，“答應我，龍墨紳。”
“我不答應！”龍墨紳不論她說什麼，首先拒絕。
“如果我真的……醒不來了。”顧晚安道，“不要告訴丹尼斯……我不想他難過。”
“他會知道，他會恨我這個父親，並且恨你！”龍墨紳在她耳邊氣怒道，“因爲你沒有回去，他還沒有喊你一聲媽咪！”
是呢……她的丹尼斯。
她可愛的女兒。
他們還沒有喊她一聲媽咪……
還有龍墨紳……她還沒有嫁給他，她歷盡千萬苦終於爬到他身邊，有着一樣尊貴的身份——她還沒來得及成爲他的龍太太。
“龍墨紳，答應我第二件事。”她的脣緩緩動着，聲音已經細微得快要聽不見，眸光漸漸在煥散。
“我說我不答應，顧晚安，你這個不聽話的女人聽到沒有？”
“如果……我出事了……幫忙協助柴爾羅菲德家族和照顧一下顧家。”顧晚安道，“照看一下我的朋友，家人，外祖父，顧爺爺，還有……你要看着丹尼斯和靈兒長大成人。”
在泰晤士河邊，那晚她問他，如果她死了他會怎麼樣？
他說，【你死了我也會在你身邊。】
顧晚安不知他所說的意思，但她不想要自己猜想的那樣——龍墨紳是商業帝王，龍天帝國的掌控者，他肩上有太多的責任，他不能追隨她而去。
他們還有兩個孩子，他必須照顧他們的孩子……丹尼斯和靈兒可以沒有媽咪，因爲從小也沒見過，但不能沒有父親。
龍墨紳眼眶發紅，看着顧晚安，看着躺在手術臺上他最心愛的女人像在給他留遺言一樣……
“叔叔……”顧晚安沒聽到龍墨紳的聲音，用盡力氣叫他，“答應我好不好…
…我最愛你……”
龍墨紳沒有說話，他一點也不想答應。
一個人若沒有念想，她的求生意志就不強……
“你愛我，我也不答應你。”龍墨紳狠了心地說，“你自己去照顧他們，還有，你覺得你若是不在了，丹尼斯和靈兒對我，有意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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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晚安眸光呆呆地，無光。
“我不會再對他們好。”
“不……”顧晚安意識掙扎着。
她想回頭哀求龍墨紳，但全身沒有力氣動彈。
連傷口都感覺不到疼痛，估記是全身麻醉。
“請晚安小姐不要再說話。”旁邊醫生說，“我們建意您先出去……”
龍墨紳起身，撫着顧晚安的額頭，吻了一下她的脣，“我們已經訂婚了，你也答應了我的求婚，你不能言而無信，你還答應了丹尼斯很多，顧晚安你要對我們負責，我等了你5年……”
他是與她抵着額頭說，顧晚安怔怔地聽着，反應得很慢。
“5年前，我和顧佐岸有一個約定，如果你在那5年愛上了顧佐岸我就必須放手成全你們；若你還愛着我，那5年後顧佐岸就必須放手，成全我們。條件是我在那5年之內……不能見你。”龍墨紳垂下長睫，聲音低沉：
“顧晚安，你知道我那5年過得怎樣麼，我每天都在擔心中度過，我怕你會愛上了顧佐岸……謝謝，謝謝你還愛着我。”
龍墨紳炙熱的脣，又吻了吻顧晚安的額頭，“其實，遇到你，幸運的人是我龍墨紳。”
“所以，不要放棄我。”龍墨紳第一次，用一種乞求的語氣跟顧晚安說話，“我這一輩子沒求過任何人，顧晚安，我求你。”
顧晚安的脣緩緩動着，但她說什麼，已經傾下耳朵也聽不見了。
龍墨紳看着顧晚安望着自己的空茫眸光，以及她已經發不出聲音的脣，龍墨紳握着她手，“我幫你去找顧佐岸，只要你肯活着，我什麼都答應你，我會對丹尼斯和靈兒好……只要你肯爲我撐住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