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針鋒相對,逼瘋蘇如錦

發佈時間: 2022-09-05 15:3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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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認東西放進去后,蘇傾楣才將注意力放在蘇如錦說的話上。

 「大姐姐今天會來看你?」

 二姨娘和蘇梁淺談妥后,回來將這事告訴了蘇如錦,這幾日,蘇傾楣都沒來看蘇如錦,二姨娘對院子里的人和蘇傾楣那邊看的都比較緊,蘇傾楣這是剛從蘇如錦的口中,得知這件事。

 她面露微詫,往二姨娘的方向看了一眼,狀似隨意問道:「大姐姐怎麼突然同意來看你了?」

 蘇傾楣知道,二姨娘和二姨娘身邊的人,求著去找了蘇梁淺幾次,想讓她來看看蘇如錦,蘇梁淺一直都是強烈拒絕的態度,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發善心,定然是二姨娘做了什麼。

 二姨娘和蕭燕几乎是同時入府的,要手段有手段,心細如髮,要說她手上捏著蕭燕或者是其他人的把柄,讓蘇梁淺答應交易,蘇傾楣是絕對相信的。

 蘇傾楣沒準備讓蘇如錦活,同樣也沒打算放過和她為敵的二姨娘。

 二姨娘目送蘇克明離開,看著坐在床邊的蘇傾楣,警覺的站了起來。

 蘇如錦對蘇傾楣倒是沒有隱瞞,誠實道:「幾日前,姨娘告訴我的。二姐姐放心,我這樣憎恨蘇梁淺,姨娘對她也是一樣的,不會幫她對付你的。」

 幾日前?這兩日,蘇梁淺都呆在沈家,今早才回來。

 蘇傾楣很快想到,蘇老夫人將徐嬤嬤打發著離開那日,二姨娘來她的傾榮院興師問罪后,轉身就去找蘇梁淺,蘇梁淺見了她,而且她呆在琉淺苑的時候還挺久,應該就是那次,兩人達成了交易。

 現在看蘇如錦這個樣子,二姨娘只是將事情的結果告訴了她,具體的緣由並沒有說。

 本來,蘇如錦對她也有很大的怨氣,這些事,蘇傾楣自然是不會說的。

 二姨娘也走到床邊,在另一側坐下,故意往蘇傾楣的方向擠了擠,蘇傾楣深深看了二姨娘一眼,乖覺的站了起來,看著蘇如錦道:「二姨娘對你,還真是一片良苦用心,你不是一直都想見大姐姐,剛好趁這次機會,把想對她說的話說了,若是有什麼誤會,也能解開,安安心心的離開。」

 蘇傾楣又站著和蘇如錦說了幾句話,言語得當,沒有半分針對蘇梁淺之處,但蘇如錦對蘇梁淺的恨,卻被燃燒的更旺。

 蘇如錦聽蘇傾楣說要離開,叫來自己的貼身丫鬟綠珠送她離開。

 一路上,蘇傾楣詢問的都是蘇如錦的情況,然後交代叮囑綠珠要好好照顧勸導蘇如錦,儼然就是關心妹妹的好姐姐。

 「我聽你家小姐說,大姐姐要來,她如願以償,應該也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蘇傾楣涼涼的說了句,隨後湊近綠珠的耳畔道:「東西在枕頭底下,儘早動手。」

 ****

 琉淺苑內,受傷的僕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很快秋靈請的幾個大夫都到了。

 降香傷的最重,被抬回房間后,沒一會就失去了意識,茯苓寸步不離的守著。

 桂嬤嬤傷的倒是不重,見有大夫來了,心急火燎的讓人去看為保護她受了重傷的那個丫鬟去了,剩下為數不多幾個沒被波及的,則收拾被蘇澤愷弄的一片狼藉的院子。

 這邊下人還在忙,連嬤嬤差來給蘇梁淺報信的人就到了,說蕭燕找蘇老夫人告狀,蘇老夫人看蘇澤愷去了。

 隨後,蘇老夫人去看望蘇如錦,很快就被氣走,還有蘇克明和蘇傾楣一起去看蘇如錦的事情,全部都傳到了蘇梁淺的耳里。

 「看三小姐的人,全聚在一天了。」

 秋靈請了大夫后,回到蘇梁淺的身邊守著,「怎麼會有這樣的巧合?」

 在秋靈看來,蘇府的任何巧合,都是伴隨著陰謀的。

 「小姐還去看三小姐嗎?」

 蘇梁淺嗯了聲,「一早就說好的,自然是要去的,院子里那些受傷的下人情況怎麼樣了?」

 「大夫已經瞧過了,降香這次在床上沒十天半個月的,是下不來了。」

 提起降香,秋靈也不有同情,因為她受傷倒霉的頻率實在有點高。

 「那個新來的丫鬟呢?她叫什麼?做什麼的?」

 秋靈很快知道,蘇梁淺口中的那個丫鬟是誰,默契道:「叫秋葵,就是個末等的洒水丫鬟,她是除了降香外傷的最重的,聽說蘇澤愷本來是要打桂嬤嬤,當時是她衝上去護住了,身上那幾鞭,蘇澤愷都是發了狠的,大夫說,很有可能會留疤,桂嬤嬤也受了傷,說什麼都不肯回房,在那守著呢,一直掉眼淚。」

 「等她傷好了,直接提二等丫鬟,其他受傷沒受傷的,你酌情給點補償。」

 秋靈點頭道是,提議道:「我和影桐姐姐都是經常要陪小姐出去的,我們招幾個會功夫的丫鬟嬤嬤吧,若再發生今日這樣的事情,也不至於吃這麼大的虧,小姐若放心我,這件事就交給我。」

 蘇梁淺看著拍著胸脯的秋靈,「我對你自然是放心的,我剛好也有這個意思,你去辦,我還能省心。」

 蘇梁淺一副求之不得的口吻,秋靈笑嘻嘻的將事情應承下來,「也就小姐出手了,不然我非得讓影桐姐姐,將蘇澤愷揍成豬頭,就是老夫人那邊——」

 蘇梁淺沒接這話,而是道:「收拾一下,去見蘇如錦。」

 蘇梁淺這邊將事情安排好,稍稍整理,帶著秋靈去見蘇如錦,剛好撞上綠珠送蘇傾楣出來。

 蘇傾楣站在蘇如錦的院門口,看著往這邊方向走來的蘇梁淺,她真的來了。

 蘇傾楣勾了勾唇,這對她來說,真是個好消息。

 蘇梁淺看著朝她走來的蘇傾楣,目光落在綠珠身上。

 綠珠先是愣了下,隨後低垂下腦袋,略帶了幾分慌亂,向蘇梁淺請安,轉身進去通知二姨娘和蘇如錦了。

 「大姐姐。」

 蘇傾楣走到蘇梁淺身邊,朝她服了服身,與蘇梁淺同來的秋靈很有個性,打量著蘇傾楣,卻沒向她請安。

 蘇傾楣倒是不介意,斂著眉,一副憂愁的樣子,擔憂著開口道:「錦兒妹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以她對您的仇恨,大姐您要做好準備。」

 蘇梁淺輕笑,「鬼迷了心竅嘛,連自己要恨誰都不知道。徐嬤嬤的事,大妹妹還真是雷厲風行。」

 蘇傾楣臉上的關切微僵,隨後一副詫異的樣子,「徐嬤嬤怎麼了?」

 蘇梁淺看著蘇傾楣仿若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明澈的眼眸,彷彿洞察一切,勾著的弧度,似笑非笑,從蘇傾楣身邊經過。

 蘇傾楣轉身看著蘇梁淺離去的背影,陽光下,整個人卻陰沉沉的。

 蘇梁淺剛進院,就聽到蘇如錦扯著嗓子的咒罵聲,秋靈忍不住皺眉抱怨,蘇梁淺卻是一派淡然,就好像,這是和她完全無關的吆喝叫賣聲。

 二姨娘聽說蘇梁淺來了,從房間裡面小跑著出來,除了早上和蕭燕動手已經上了葯的傷,還有蘇克明下午來新添的,臉上沒有一處看著是好的,只稍稍整理的頭髮,也亂了,紅紅的眼睛也濕漉漉的,看著一身的狼狽。

 「父親打的?」

 蘇梁淺看著二姨娘臉上新添的五指印記,問。

 二姨娘沒想到蘇梁淺第一句關心的是她的傷勢,心裡不禁有些動容,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輕輕碰觸,就痛的她擰眉,二姨娘卻是不以為然,反而笑道:「他打我,我也認了,我終於把我想說的都說了,痛快!」

 要不是和蘇梁淺談好條件,心裡有所倚靠,就是蘇克明今日做的再過分,二姨娘選擇的也是忍氣吞聲。

 雖然被打了,但出了壓抑在心口的惡氣,二姨娘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鬆快了許多,而且就一巴掌而已,她覺得很值。

 「老夫人和老爺都來了,他們的意思都是讓我和錦兒儘早離開,我——」

 二姨娘說著,將蘇梁淺拉到了一旁,從懷裡掏出了一本冊子。

 冊子很厚,但因為二姨娘現在實在瘦了太多,放在胸口,竟是誰也沒有察覺。

 二姨娘將冊子遞到蘇梁淺跟前,蘇梁淺還沒伸手去接,二姨娘又將東西收了回來,她看著蘇梁淺,認真道:「不管錦兒和你見面后,是不是會願意離開,我都準備帶她走,就這兩日,我等不住了,希望大小姐信守承諾。」

 蘇梁淺將她手上的東西抽了過來,打開粗略看了遍,遞給了隨行的秋靈,「我都安排好了,只要你想離開,提前一天告訴我即可,你明天要走都可以,我準備將你送到雲州,我回來前,院子沒賣,之前伺候我的下人也還在,我外祖母和那裡的知州也還相熟,我會書信一封,你若是遇上事,還能照顧幫襯一二,你要覺得不妥,想去哪裡,就讓車夫送你去哪裡。」

 二姨娘覺得蘇梁淺這安排挺好,畢竟她和蘇如錦孤兒寡母的,真到了人生地不熟發的地方,沒人的話,很容易被欺負,但她又擔心,畢竟那裡是蘇梁淺生活過的地方,她怕蘇如錦會有陰影。

 「還有這個——」

 蘇梁淺勾了勾手指,她身後站著的秋靈,取了一疊銀票,送到二姨娘手上,「這些,是給你和三小姐安身的銀票,你如果不想去雲州,而是其他的地方,可以讓隨行的人,幫你們置宅,足夠你們安穩此生了。」

 二姨娘倒是沒有客氣,接過銀票,銀票的面額不等,最大的是一千兩的,還有五百兩的兩張,一百兩和五十兩的也有幾張,二姨娘看著,能有三千兩。

 數完后的二姨娘抬頭,看向蘇梁淺,有些意外,同時也有些感動。

 她是開口,讓蘇梁淺給她準備了一筆銀子,但她並沒有說數額。

 沈清留下來的嫁妝很豐厚,但蘇梁淺現在還沒要回來,她覺得她一個姑娘家,身上應該是沒那麼多銀子的,她想的數額就是兩百兩左右,沒想到卻有三千兩。

 蘇梁淺比她想象的有錢,不過最讓她意外的還是,蘇梁淺的大方,她竟然願意給她這麼一大筆銀子,二姨娘拿著,手都是發顫的,激動又高興。

 姚家出事後,她變賣了一部分自己的嫁妝,蘇如錦出事後,她將自己的莊子鋪面全部以非常低的價錢轉賣折現了,還有一些首飾,再加上蘇梁淺給的這些,就算她和蘇如錦不去雲州,下半輩子什麼都不做,也能夠過的比較舒適,並不會比之前在蘇府差多少,還自在。

 蘇梁淺確實完全保障了她的基本生活。

 「我東西還沒收拾,明天的話太快了,不過就這兩日。」

 這筆銀子,讓二姨娘對未來的生活有了憧憬,那張黯然的臉,都有了亮光。

 「等我見了三小姐,看她的情況再定吧。」

 二姨娘不住道好,將蘇梁淺給的銀子放到懷裡,看著蘇梁淺道:「剛剛老夫人也來過了,錦兒她現在對誰都沒好話,這是最後一次,我們很快就要走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和她一般計較。」

 雖然蘇梁淺一直都表現的很沉得住氣,但二姨娘還是擔心,蘇如錦把蘇梁淺惹急了,到時候什麼都不管。

 雖然身上有了銀子,讓她安心了不少,但二姨娘深知,沒蘇梁淺的話,任由蘇克明安排,她和蘇如錦十有**難逃蘇傾楣的毒手。

 蘇梁淺看著二姨娘謹小慎微的樣子,「二姨娘放心,我答應了的事情,就會信守承諾,等會我做什麼,二姨娘也不要插手。」

 二姨娘看著蘇梁淺微冷的臉,有些擔心,但還是應了下來。

 「人呢?蘇梁淺,你個見人,膽小鬼,不是說要見我嗎?你跑哪兒去了?是死了嗎?」

 從綠珠的口中,得知蘇梁淺來了的消息后,蘇如錦此起彼伏的咒罵聲就被沒停過。

 蘇梁淺走到門口,她的嗓子明明都已經叫的乾裂了,還是不停。

 蘇梁淺叫住要掀開帘子的二姨娘,「等她罵不動了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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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姨娘遲疑了片刻,收回了手。

 蘇梁淺在門邊又站了好一會,一直到蘇如錦的咒罵她的話聲,斷斷續續的聽不怎麼見了,這才進屋。

 蘇如錦的床簾,一直都是放下的,剛剛蘇傾楣蘇克明來了才拉開了,不過因為門窗是閉合著的,屋子裡還是暗暗的。

 蘇梁淺一進去,就聽到蘇如錦的氣喘聲,可見剛剛對蘇梁淺的怒罵,她是用盡全身力氣的。

 蘇梁淺看了眼站在床邊的綠珠,二姨娘很快會意道:「綠珠,你下去吧。」

 蘇如錦剛剛太大聲了,累的腦子都是發昏發沉的,聽到二姨娘的說話聲,意識到什麼,很快翻身,看到蘇梁淺,混沌的眼眸在瞬間聚焦,那裡面盛滿了言語難以形容的惡毒和黑暗,就那樣落在蘇梁淺身上。

 「罵夠了嗎?」

 蘇梁淺緩緩向她走去,一步步,是高高在上的傲然,蘇如錦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她俯視的芸芸眾生,有種被蔑視的激怒。

 「我剛剛雖然沒進來,但你罵的我都聽到了,如果沒罵夠的話,你可以繼續。」

 蘇如錦最恨的就是蘇梁淺這幅沒有情緒波動的樣子,不過剛剛罵了那麼久,她現在是口乾舌燥,都沒讓綠珠倒水,二姨娘就將她打發出去了。

 蘇如錦喉嚨生疼,反正蘇梁淺已經聽到了,她不想再罵,也罵不動了,主要是自己罵了那麼久,蘇梁淺一點反應也沒有,她這樣的態度,反而是讓蘇如錦特別上火堵心,不願再做無用功。

 蘇如錦憤憤的瞪著蘇梁淺,那眼神,像是淬了劇毒的毒蛇。

 她看著已經走至床邊的蘇梁淺,猛地坐了起來,因為動作太猛,頭暈的撞在床板上,蘇如錦痛的流眼淚水,直覺得諸事不順,所有的一切,都和她作對。

 只要有蘇梁淺在,她的一切,都糟糕至極。

 二姨娘想上前查看,被秋靈攔住。

 她想到蘇梁淺的叮囑,不安,不過蘇梁淺並沒有讓她離開,她又覺得稍稍放心了些。

 蘇如錦頭暈乎了片刻,有所好轉后,一隻腳踢開了被子,與此同時,另外一隻手掀開了裙擺,露出了那條被晉獒咬斷的腿。

 二姨娘在意識到她要做什麼的時候,想要阻攔,但蘇如錦的動作極塊,一氣呵成,連給她張口的機會都沒有。

 二姨娘看著她腿上的傷,傷口似乎是裂開了,白骨血紅,弄的床上都是血,心就像被刺了似的,再看她那張消瘦泛黃,完全沒有任何光澤,根本就不像十幾歲少女的臉,眼淚忍不住就流了出來。

 蘇如錦的目光,落在蘇梁淺身上,注意力也在她身上,此刻二姨娘如何,根本就不在她關心的範疇。

 她失望了。

 蘇梁淺表情未變,完全的無動於衷,就好像那不是鮮血淋漓的傷口,而是一頭剛宰的豬,那是被砍斷的豬蹄。

 不,表情比那還要淡定。

 不要說蘇梁淺了,她身後攔住二姨娘的秋靈,也沒有表露出畏懼噁心,只是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蘇梁淺將蘇如錦踢開的被子拿到一腳,在她的腿邊坐下,用手指對著她的傷口戳了戳,只是隨意的那麼一戳,蘇如錦頓時痛的齜牙咧嘴,叫出了如殺豬般的聲響。

 一旁的二姨娘咬著嘴唇,頭皮發麻。

 「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蘇梁淺將手上染上的血,在蘇如錦另外乾淨的衣裳上擦了擦。

 蘇如錦痛的臉色蒼白,整個人都在冒汗,好一會才緩過來,看向蘇梁淺,比起之前,因為虛弱,沒什麼威懾力。

 「蘇梁淺,你這個變態,就是你害得我!」

 蘇如錦看著蘇梁淺臉上的笑,真覺得她變態。

 這樣的傷口,尋常的人看了不是會覺得噁心的嗎?雖然蘇傾楣一直在偽裝,但蘇如錦知道,她是很噁心的,更不要說蘇克明了,蘇如錦覺得他回去估計都會做噩夢,這就是蘇如錦想要達到的效果。

 「我害得你?我怎麼害你了?好,就算是我害得,蘇如錦,我都已經是那樣惡毒心腸的人了,你給我看這個,你覺得我會同情嗎?還是害怕?我只會覺得你是罪有應得,而幸災樂禍,至於旁的人,想來和我也是差不多的,你這種自暴自棄的做法,也就你姨娘會覺得傷心難過。」

 上輩子,她沒少面對著這樣的傷口吃東西。

 蘇如錦聽蘇梁淺提起二姨娘,不由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蘇梁淺在她的耳邊道:「好好看看,認真看看。」

 蘇如錦就好像魔怔似,沒有移開目光。

 二姨娘已經完全不是印象中的那個樣子了,不住的掉眼淚,在看向她的時候,既心疼又無奈,透著說不出的心酸。

 她溫柔美麗善解人意的姨娘,怎麼成這樣了?

 「看清楚了嗎?二姨娘這個樣子,你還認的出來嗎?是不是覺得不敢相信,她瘦了這麼多,老的這樣快,完全不是以前的模樣,這都是因為你,因為你這個不孝女!」

 二姨娘看著直直的盯著她的蘇如錦,手捂住臉,痛哭出聲。

 蘇如錦扭頭看向蘇梁淺,張口,蘇梁淺在她之前,冷冷的打斷,「是不是又想說,這是我造成的!蘇如錦,你自己開口問問二姨娘,到底是誰讓她變成這樣的!」

 蘇如錦的目光再次落在二姨娘身上,但那樣的話,卻怎麼都問不出口。

 蘇梁淺手指著二姨娘,繼續道:「蘇如錦,你再好好想想,二姨娘是怎麼一點點將你拉扯成人,這些年,她是怎麼精心栽培培養你的?這個人,才是一心一意為你著想,為了你可以不顧一切的人,你是怎麼做的?你居然質疑她對你的這份關愛,誤解她種種為你著想的勸導,去相信一個居心叵測的人,所以蘇如錦,是誰害了你,誰都害不了誰,除了自己自以為是一意孤行的愚蠢!」

 二姨娘沒想到,蘇梁淺會和蘇如錦說這些。

 她一字一句,完全戳中了二姨娘的心,這闔府,真正體諒理解她這個做母親的心的,讓她有所安慰的,竟然是剛從雲州回來的十四歲女娃。

 「從你出事到現在,你以為痛苦難受的只有你?你錯了,你面前站著的這個人,比你還要痛苦難受!她身上的傷,你知道是怎麼造成的嗎?她關心你,你關心過她嗎?哪怕只是一句的安慰嗎?」

 二姨娘哭的越發悲痛,除了傷心,還有委屈,沒人體諒只能一直含淚放在心上的委屈,只有在面對某種關心時,才能發泄出來。

 蘇如錦本來就混混沌沌的,意識思緒很容易就被牽動,她看著蘇梁淺,怒吼道:「比我還痛苦難受,你知道我承受的是什麼嗎?我毀了,我這輩子都被你蘇梁淺毀了!我現在這個樣子,自己都自顧不暇,我有什麼資格去關心別人,我根本就不能高嫁,她還有什麼可指望的!」

 二姨娘衝到蘇如錦面前,跪在床邊上,含淚看著她道:「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錦兒,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的女兒,只要你活著,不管什麼樣,我們母女兩在一起,母親都是知足的!」

 這樣的話,這幾日,二姨娘不知和蘇如錦說了多少遍,但蘇如錦就沒一次是聽進去的,二姨娘已經不抱希望了,甚至懶得再說,但現在,她卻還是忍不住抱著那微弱的希冀,希望蘇如錦能聽得進去。

 「錦兒,我們離開,離開這個冷冰冰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你想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母親會一直照顧你陪著你的,也不會讓你吃苦的,好不好?」

 蘇如錦一聽還是離開,下意識的將二姨娘推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怒視著她道:「我知道了,你們商量好的,一搭一唱,就是想要我答應你離開是不是?不,我不走,我說了,我不走,要走你走!」

 她看向蘇梁淺,帶著惡意的挑釁,大聲道:「你想讓我走是不是?那我偏就不走!」

 二姨娘被蘇如錦一把推倒在地上,哭聲不止,滿是絕望。

 蘇梁淺起身,揚手給了蘇如錦一巴掌,蘇梁淺力度不小,蘇如錦直接被打趴在床上。

 蘇梁淺走至門口,她是準備將門帘撩開,一直在門外偷聽的綠珠看到突然出現的蘇梁淺,整個愣住,在蘇梁淺的注視下,彷彿做賊心虛般的逃跑。

 蘇梁淺並沒有叫住她,而是將帘子掛上,隨後由秋靈幫忙,將屋子裡的窗戶,也全部都打開。

 此刻,正值夕陽西下,明亮的暖橘色光芒,一下照亮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而在昏暗甚至黑暗的環境中生活了一段時間的蘇如錦,卻不適極了,眯著眼大聲呵斥蘇梁淺道:「拉上,都給我拉上!」

 蘇梁淺自然是不會聽她的話的,看著捉狂的蘇如錦,「只有陰溝里的老鼠,才會讓自己一直活在黑暗裡。」

 長期生活在不見陽光的黑暗中,就算是正常的人,也會變的陰暗暴躁,更何況是蘇如錦這種情況。

 蘇梁淺挑釁著說完這句話,四下環顧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蘇如錦已經擱置了許久的梳妝台上。

 蘇如錦很快意識到蘇梁淺要做什麼,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抗拒,臉色煞白,「蘇梁淺,你是瘋了嗎?你給我滾,給我滾!」

 蘇如錦看著已經取了銅鏡的蘇梁淺,整個人都在哆嗦,「我讓你滾,聽到了沒有!」

 蘇梁淺已經轉過身來,看向蘇如錦,沒有表情的臉,是不容她抗拒的冰冷強勢。

 蘇如錦往床內的方向縮,在她看來,此刻的蘇梁淺,就好像是張開血盤大口要將她吞掉的魔鬼。

 「蘇梁淺,你都已經將我害成這個樣子了,你還想要怎麼樣?是不是一定要將我逼瘋逼死你才甘心!」

 蘇如錦看著蘇梁淺手中泛光的銅鏡,渾身都充滿了恐懼。

 「謝公子是瞎眼了嗎?他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你不要過來,聽到了沒有,不要靠近我!」

 都這時候了,蘇如錦還不忘謝雲弈,惦記著他。

 蘇梁淺知道,蘇如錦現在這種狀況,必然是會排斥照鏡子的,但她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

 她知道怕就好。

 二姨娘看蘇如錦這樣子,不忍心,卻沒有阻攔。

 蘇梁淺走到床邊,冷凝的臉,透著說不出殘忍,「你不是很厲害的嗎?動不動就死,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怕照鏡子嗎?」

 跟在蘇梁淺身後的秋靈,極其配合的將床上的蘇如錦扶了起來,蘇如錦奮力掙扎,但就算是如此,依舊不敵大力王秋靈,很快就被扶著坐了起來。

 秋靈一隻手制住蘇如錦,另外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不讓她亂動,蘇梁淺在蘇如錦閉上眼睛前,將鏡子送了過去。

 蘇如錦看著鏡子里的那個自己,不由瞪大了眼睛,忘記了閉眼。

 鏡子里,少女的臉泛黃,完全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通透白皙,下巴尖的能戳手,眼睛猩紅,那裡面的惡毒瘋狂,讓她整個人看著都有些猙獰,因為一直躺在床上,沒有梳洗,蓬鬆的頭髮,就和雞窩一樣,亂糟糟的,衣服也皺巴巴的,要說是乞丐,也不會有人懷疑。

 她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

 蘇如錦不住的用力晃腦,失聲尖叫,揮著雙手想要將蘇梁淺手中的鏡子打破。

 這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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