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天花板，哽咽道：「我……我只是想看看他。」
「看了又能如何？你什麼也做不了，只會添麻煩。」這話無情，卻是事實。並非陸凌天冷血，他只是想借這件事，讓方怡看清些事實。
「是啊！我只會添麻煩，還有什麼用。」
「方怡，你別怪我冷血。我只問你一句，如果今天，我帶來的是墨羽的死訊，你當如何？」
方怡震驚地看着他，一雙眼睛幾乎要掉出來。
死訊？他怎麼敢這麼想？
「醫生說，傷口很深，只差一點，墨羽就要交代在那條巷子裏。我說死訊，一點都不誇張。你有沒有想過，人命很脆弱。有可能，墨羽隨時會比你先一步死去。如果他就這麼死了，你後悔嗎？」
他知道，方怡忌諱自己在父親面前發過的毒誓，他說這些就是希望方怡能明白，不管有沒有這個毒誓，墨羽都避免不了危險。誰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正因如此，才應該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
方怡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從來不會去想這個可能。陸凌天的話，重重砸在她心裏，如果墨羽死了，她會怎麼做？
見她不說話，陸凌天又說道：「方怡，如果你不能伴他一生，那我請你，不要給墨羽一點點希望。以後，她生老病死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還想關心他，那我希望你，拿出足夠的勇氣。」
「我……」她看着陸凌天，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做才是對的。
「沒想過相守一生，那就讓他徹底死心吧！至少，他還可以有新的開始。可你自己想想，這樣，你對得起墨羽的一片痴心嗎？你忌諱的那些，不過是無稽之談。墨羽要是死了，才是真的，一無所有。」
陸凌天沒有多做逗留，臨走前，他告訴方怡。墨羽現在情況還算穩定，她不用擔心，可以安心養好自己的傷勢。
他走後，方怡遲遲地看着外面，腦海中不停回蕩着陸凌天說的話。
如果墨羽死了，她該怎麼辦？
那夜，她許久都沒能睡着。迷迷糊糊間，好不容易入了夢，卻夢見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巷子很深，她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摸索著前進。
突然，一隻血淋淋的手抓住了她。
低頭一看，方怡被眼前的畫面嚇呆了。抓住她的，竟然是墨羽。他渾身是血，站都站不起來。
「墨羽，怎麼會這樣？我帶你走，我現在就去叫救護車。」
墨羽什麼也沒說，只是讓她趕緊走。她剛抬頭，一群兇狠的人拿着刀，將他們團團圍住。
「你們想幹什麼？你們走開，別動他。」
她被人拉住，眼看着墨羽躺在地上被人拳打腳踢，她喊啞了嗓子，無濟於事。那些人突然拿起手裏的刀，朝墨羽的身上砍去。
方怡大喊：「不要……」
她親眼看着墨羽倒在血泊中，無濟於事，身體變得冰冷，再無半點氣息，她徹底瘋了，嘶吼著……
突然睜開眼睛，方怡喘著粗氣，驚魂未定，看了一眼周圍，這才慢慢清醒過來。原來，自己做了個噩夢。可是，那個夢境好真實，就像真的發生了一樣。
丁香一直叫她，她也回不過神來。再想起陸凌天問她的問題，方怡一遍又一遍問著自己。
她已經不欠賀家的，為什麼還要奪走墨羽的快樂？
陸凌天說得對，如果墨羽死了，什麼都沒了。她委屈在自己，不過是希望墨羽過得更好。可這三年來，他一點都不好，如今還被人傷了。
什麼誓言，都是假的。
每個人的命運，都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就算父親知道，他要是了解到自己現在的生活，他也不會怪自己的。
父親同樣希望她得到幸福！
就算現在自己離開賀家，父親也不會再怪她的。
「丁香！」她突然叫住丁香：「幫我一個忙，好嗎？」
丁香從未看見方怡像現在這麼認真，她點了點頭：「少奶奶，有什麼事，你儘管說。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能不能，帶我去看看墨羽。算我求你了！」
丁香還是第一次見到少奶奶對一件事如此執著，賀家對少奶奶如何，她看在眼裏，也為少奶奶感到不值。少奶奶也是人，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墨少比賀家少爺好上千萬倍，她應該做出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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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你想通了？」
「你……不怪我嗎？」
「我親眼看着你是怎麼熬過這三年的，少奶奶做任何事情，我都支持你。你等著，吃完早飯，我就去問醫生。推著輪椅，應該是沒問題的。」
「丁香，謝謝你。」
見丁香答應了，方怡吃早飯的速度都快了很多，醫生剛查完房間，她就讓丁香去替她準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離開了病房，她懷揣着緊張的心情，去找墨羽，突然在想，見到墨羽，她第一句話，該說些什麼。
病房裏，杜銘剛帶來早飯喂他吃下，墨家那邊知道了情況，現在正在趕來的路上，一會，他還要去公司上班。
轉身一看，方怡在病房門口，杜銘都愣了一下。
「方怡？」
聽到這個名字，墨羽差點激動得坐了起來。
「我的祖宗，你傷口縫了針，你還敢起來。裂開了，你是不是想再死一次？」
「你別動啊！我就在這，你躺好。」
墨羽看她關心自己，心裏比吃什麼補藥都舒服。
「好！我聽你的。不亂動！」護士剛來換了葯，因為疼，墨羽的臉色差了些，方怡看了都心疼。
丁香推着她到病床邊，方怡近看了，心都揪了起來。
「好好的，怎麼會傷成這樣？早知道，我就不吃小餛飩了。」
「傻丫頭，這跟你一點也沒關係，怎麼能怪你呢？真有人要對付我，不管我在什麼地方，他們一樣會下手。你別自責！聽話。」
「你要快點好起來，不要任性，知道嗎？」
杜銘一看這個情況，樂得自在。
「既然你來了，我就先走。不打擾你們說悄悄話！有什麼事，可以叫護士過來。我下班了再過來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