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遠慧上門,好戲開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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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蘇梁淺回府後,蕭燕那邊,也得到了遠慧大師的通知,告知她兩日後登門一事,並且是以現在遠慧法師的身份。

 第二天,這個消息,幾乎傳遍京城。

 「這個消息,是母親散播出去的嗎?」

 當天中午,早已知曉此事的蘇傾楣,從別人的口中,再次得知了這件事,她心下不安,問蕭燕。

 「不是。」

 蕭燕也聽到了下人的議論,她樂見其成,並沒有放在心上,「應該是遠慧大師,他只在槐村那一帶小有名氣,估計是想藉此機會,打開知名度,攀上京城的權貴,提升地位。你不用管,知道的人越多,蘇梁淺就越慘,這對我們來說,不更好了嗎?」

 話雖如此說,但蘇傾楣總覺得不踏實,但現在本就是特殊時期,總不能因為這個事特意去找遠慧,惹人懷疑。

 蕭燕見蘇傾楣皺著眉,似還是不安的樣子,「你不用擔心,母親自有安排,這一次,我定要叫那小見人被世人唾棄,永無翻身之地!」

 蕭燕信心滿滿,一臉堅定。

 蘇傾楣點點頭,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她眸色狠厲,同樣盼著讓蘇梁淺沒有翻身之地,不單單是她,還有剛剛回歸眾人視野的沈家,最好也被打回原形,那樣的話,蕭家才能更加順利的青雲直上。

 「父親是讀書人,清高要臉面,怪力亂神之事,他可信,但這樣堂而皇之的被人宣傳議論,他必定不喜歡,你和他解釋清楚。」

 蘇克明最近冷落了蕭燕許多,蕭燕心裡不痛快,但她也不想事情橫生波折,應了下來。

 蘇府有邪祟,遠慧大師要來做法事一事喧囂塵上,大街小巷,酒樓茶肆,討論的都是這件事,比之前蘇梁淺為救蘇母昏迷,還有蕭燕利用六姨娘腹中胎兒害她一事一事還要甚,蘇府再次被推至風口浪尖,蘇克明更是成了漩渦中心的話題人物。

 蘇克明大感丟人,狠狠的訓斥了蕭燕一番,後來還是蘇傾楣出面安撫的。

 當天晚上,蘇克明為蘇母逼不得已請大師,孝感動人也爬上了大家的熱度話題榜,蘇克明的心情才稍稍好轉了些。

 遠慧大師前來施法那日,蘇府的門口,到處擠滿了人,既是看遠慧,也是湊熱鬧。

 遠慧之前在京城,知名度並不高,但這次伴隨著蘇家的話題,他的事迹,一併傳了開來,為人津津樂道的,到後面,越傳越神,神乎其神,最後被說的,堪比京城皇家寺廟的得道高僧,都想一睹他的風采。

 遠慧從蘇府接他的馬車下來,身上穿著袈裟,臉上的疤痕,還有沒剃的頭髮,都讓那些圍觀的人,深感大開眼界。

 他的身後,跟著個憨憨的小沙彌,背上背著個粗布包袱,他手上還牽了條狗,狗小小的,精瘦。

 眾人見狀,都不由好奇,遠慧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遠慧拾步上台階,走到蘇府門口站定,轉過身,面對那些看熱鬧的京城百姓,微低著頭,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

 清晨金色的陽光,落在他身上,直接照在他臉上,那張明明該是兇惡的臉,卻無比的寧靜祥和,慈眉善目,他身後的小沙彌還有小狗,一個憨,一個乖,突兀的畫面,竟是無比和諧,彷彿沐浴在聖光中,讓人倍感親切。

 蘇府門口圍著的,除了京城的百姓,還有不少遠慧的信徒,他們見此畫面,也學著遠慧的樣子,道了聲『阿彌陀佛』,其他人雖不信遠慧,卻是信佛的,秉持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也跟著做這樣的動作,且神情肅穆,一時間,遠慧更像是一呼百應的得道高僧。

 蘇府的大門打開,遠慧一行被人引著進去。

 他進去了,圍觀的群眾還守著外面,第一時間等結果。

 好湊熱鬧的,恨不得自己是蘇府的下人,能一睹整個過程。

 遠慧被引到了福壽園。

 遠慧是高僧,又是蘇克明親自邀請上門做法事的,自然不存在避嫌一說,直接進了平日里大家向蘇老夫人請安的偏廳。

 廳內,滿滿的都是人,除了懷著身孕的六姨娘,其他人都到了,包括被蘇梁淺點名批評后,便在院子里專心溫書的蘇澤愷,還有一直抱恙在床的二姨娘。

 蘇澤愷期間還和同蘇梁淺前來的降香偷偷交換了好幾個眼神。

 二姨娘身體還沒好,她更擔心蘇如錦,是拖著病軀來的,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也難看極了,更是死氣沉沉的,完全沒了以往的榮光,就像是一朵沒了養分的花兒,蔫蔫的,彷彿老了十歲。

 蘇克明現在又對蘇如錦極度不滿,看了二姨娘一眼后,便失望嫌棄至極的,移開了目光。

 而那冰冷至極的一眼,剛好被二姨娘看到了,她摸了摸自己上了厚厚一層脂粉的臉,乾巴巴的,對未來一片迷茫的她,心中百感悲涼。

 蘇老夫人坐在正中,她換了身衣裳,發白的頭髮盤了起來,也化了妝,但還是難掩遮掩那張蒼老的臉上的蒼白憔悴。

 蘇老夫人一直心懷希望,想著自己睡一覺,醒過來一切都好了,能說話也看得見,隨著時間一日日的過去,她一次次的失望,整個人被打擊壞了,尤其知道蕭燕安排的這場法事後,更是憂心忡忡,任蘇梁淺再怎麼寬慰,也不能放心,精神差了許多,但因為不能說話,又不得發泄,整個人萎靡又暴躁。

 短短時間,瘦了許多。

 胖乎乎的臉頰,現在顴骨都凹陷了進去,血色全無,那雙大大的耷拉著的眼睛越發無神,以前穿著合身的衣服,現在裡面空蕩蕩的,大了幾個碼,怪異的讓人有幾分畏懼心驚。

 蘇梁淺就坐在她身邊,一隻手被她緊緊捉著,所有人里,遠慧最先發現了她。

 她一身女兒裝扮,明眸清澈如水,尚且還有些肉肉的小臉,那神情乖極了,就像不諳世事的小白兔。

 要不是蘇梁淺前兩日找他時,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這所有人裡面,就她氣度最出眾,和那個男裝扮相的公子最像,遠慧都認不出人來了。

 是的,氣度出眾。

 遠慧大半輩子沉浮,識人無數,眼睛比一般人不知道尖多少,不然也不能一眼就看出,前兩日去見她的蘇梁淺,是女扮男裝。

 蘇梁淺就是這乖順無害的模樣,他依舊能察覺到她的與眾不同。

 真是個讓人畏懼的妖孽!

 更可笑的是,那些自以為是害她的人,還全然不知。

 遠慧這樣想著,走到蘇克明面前,「一別十數年,蘇大人可好?」

 蘇克明有些懵,他覺得面前站著的和尚,有些眼熟,但和記憶里的那個人相差甚遠,而且他覺得遠慧不倫不類的,心中不喜。

 遠慧平和的解釋道:「我就是當年那個道士,這十餘年間,因緣際會,修習佛法,道佛一家,可見我與之都有淵源。我與蘇大人也算有緣,大人一片孝心,我定會助你解決煩惱,待我施法后,除了大膽藏身在府里的邪祟,蘇老夫人自然會恢復如初。」

 「真的嗎?」

 蘇梁淺驚喜的問道,這熟悉的讓人心尖發顫的聲音,把遠慧嚇了一大跳,不過並沒有人察覺出他的異常。

 「施法后,多久能恢復如初?」

 遠慧按著蘇梁淺給的時間回道:「五日。」

 蘇梁淺微歪著腦袋,似乎是不敢相信,「五日?大師不會誆人吧?」

 人是蕭燕請來的,蕭燕自然是要維護遠慧的權威,不滿的瞪了蘇梁淺一眼,「遠慧法師可是得道的高僧,要不是當初和蘇家的緣分,今日也請不動他。今日之事,大家都知道的,難道他還會自毀名聲不成!」

 蕭燕訓斥了蘇梁淺兩句,轉而看向遠慧道:「大師莫怪。」

 遠慧雙手合十,看著雙眸明凈的蘇梁淺,「出家人不打誑語。」

 蘇克明和蘇梁淺一樣,也覺得有些不敢置信,但聽蕭燕一解釋,他也覺得有道理,今日遠慧來蘇府的事,外面早已傳的是沸沸揚揚,他若真是招搖撞騙,今日此舉,可算是自毀招牌了。

 蘇克明再看他一身不倫不類的裝扮,只覺得他真的是像外面傳的那樣,早已不拘泥於世俗形式,是真正得到的高僧,敬畏了起來。

 「祖母,您聽到了嗎?大師說,只要做了法事,驅了邪祟,再過五日,您就能康復了,他這麼肯定,看樣子,府里真的是有邪祟,您也會好起來的。」

 蕭燕用眼角瞥了蘇梁淺一眼,只覺得她那樣子蠢笨無比,在心中冷笑。

 當然有邪祟,而且那邪祟就是她。

 笑笑笑,看你等會還怎麼開心的起來。

 蘇梁淺察覺到蕭燕等人看過來的眼神,幸災樂禍又迫不及待,不動聲色。

 那就看看鹿死誰手。

 蘇老夫人自是高興的,但與此同時,也有了更深的擔憂。

 遠慧這樣信心滿滿,更讓她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蕭燕的設計,包括她的眼睛。

 她心中惱恨,卻又無能為力。

 「事不宜遲,那就開始吧。」蘇克明開口道。

 「我聽夫人提起,貴府最近禍事連連,並不只有老夫人一事,蘇老爺您的運勢也不是很好,我既然來了,便一併解決了吧,請諸位移步貴府正廳。」

 蘇克明聽遠慧這般說,哪裡會拒絕,當即下令,讓所有人都到正廳去。

 遠慧掃了眾人一眼,問蘇克明道:「貴府的主子都到齊了嗎?」

 蘇克明想了想,回道:「都到齊了,只有我的第六個姨娘,她懷著身孕,我怕衝撞了。」

 「若是方便,最好請六姨娘一同前來。」

 蘇克明轉身吩咐,讓人將六姨娘請來。

 「我先過去準備準備。」

 蘇克明不敢怠慢,招了蘇管事前來,領遠慧幾個人過去。

 蕭燕看著蘇克明虔誠重視的樣,眼睛亮了亮。

 一行人還沒到大廳,走到一半,送遠慧前去的蘇管事就急忙忙趕了過來,蘇克明見他這麼快就回來了,皺著眉頭,「不是讓你在那裡招呼遠慧法師的嗎?」

 蘇管事是一路跑過來的,上氣不接下氣,面對著皺眉不滿的蘇克明,深吸了一口氣,「皇子來了。」

 蘇克明怔住,片刻后問道:「你說什麼?哪個皇子?」

 「好幾個。」

 他也是聽府里的下人匆忙稟告的,那個下人激動震驚壞了,就說來了幾位皇子,也沒記住是哪幾位,所以蘇管事也不知道。

 「不……」

 蘇管事還要繼續說些什麼,告訴蘇克明,不單單來了幾位皇子,王家世子,季家小公爺也來了,還有刑部尚書大人。

 蘇克明也激動壞了,臉都是紅的,一雙眼睛放光,也唯恐怠慢了幾位皇子,哪裡還有心情聽蘇管事繼續說,忙道:「人在哪裡,快領我去!」

 「就在大廳。」

 蘇克明交代了蕭燕几句,跑著趕往大廳,蘇傾楣拽了拽蘇澤愷的手,蘇澤愷反應過來,忙跟在蘇克明的身後。

 蘇如錦激動壞了,比蘇克明還激動,拽了拽蘇傾楣的手,整個人都在發亮。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相比蘇如錦來說,蘇傾楣要冷靜許多,那興奮的表情,還有幾分疑惑偽裝,然後示意蘇如錦冷靜。

 蘇如錦點頭,極力鎮定,但臉上的喜色,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

 蘇如錦前幾日才被蘇梁淺蘇克明教訓了,當時臉腫的就和豬頭似的,這幾日用了葯,是好些了,看不出印記,但還是有些腫,像是嚴重的水腫。

 她這幾日,就盼著今天,一直也沒怎麼休息好,眼袋很重,很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狀態極差。

 她實在是太激動了,本來,之前大家傳遠慧法師要來,讓這件事,人盡皆知,她就高興,現在來了好幾個皇子,要他們親眼目睹了蘇梁淺做了什麼,蘇梁淺百口莫辯,將死無葬身之地,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不要說太子妃了,縣主之位必然也會被收回,父親直接將她賜死也說不定,就算不死,她活著,也是如螻蟻一般,人人都可以踐踏,若是如此,謝公子怎麼可能還會喜歡她?

 對恨透了蘇梁淺的蘇如錦來說,這正是她日思夜盼著的,她又如何能不高興?

 蘇如錦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被某種快樂的情緒,熊熊燃燒的澎湃,這種狂喜,根本就不是她能抑制的住的。

 二姨娘看著蘇如錦臉上那已然癲狂著魔的恨意,只盼著她能成功,她偷偷看了蘇梁淺一眼——

 蘇老夫人身體虛,走不動這麼久的路,而且速度極慢,是被攆轎抬著的,蘇梁淺就站在她身旁,蘇老夫人還和之前在福壽院那樣,握住她的一隻手。

 福壽院距離大廳不近,她這樣一直舉著自己的手,也不輕鬆。

 蘇梁淺的目光落在蘇老夫人身上,彷彿沒發現其他人居心叵測的笑,明眸含笑,小聲解釋道:「幾位皇子來了,父親招待去了。」二姨娘想到之前一次次的反轉,心裡忽然就擔心起來。

 蕭燕也很高興,整個人都是快活的,所有人都透著異常,就算沒參與這件事的人,也能夠察覺到,除了蘇涵月。

 她聽說皇子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整理自己的妝容,恨不得隨身帶著鏡子還有胭脂水粉,不住的讓三姨娘和蘇若喬幫她檢查。

 置身事外的三姨娘,完全就是個湊熱鬧的,但她同樣擔心,擔心自己也會被牽扯進去,擔心蘇梁淺要被蕭燕打敗了,回頭蕭燕因為她這段時間的不盡心,收拾她。

 蘇若喬有自知之明,並沒有整理妝容,也沒那個心情,她不希望蘇梁淺就這樣被打敗,在心裡替她捏了把汗。

 眾人各懷心思,繼續往正廳的方向走。

 一行人到正廳的時候,庭院中,香案已經擺好了,案桌上,放著供爐和清茶,一旁,是小沙彌背著的包袱,上面裝著不少東西,有點像道士做法。

 遠慧精佛法,也懂道教之術,上輩子,作為夜傅銘的棋子,他可不是得道高僧,而是修仙的道士,給慶帝修鍊丹藥,深得聖心。

 蘇梁淺現在習得醫術,自然知道,丹藥,有些時候也是毒藥。

 遠慧指著帶來的小沙彌做事,兩人正在忙,除了他們,庭院的兩邊,還有不速的貴客。

 除了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一早就約定要來的季無羨,還有王承輝蕭有望,刑部尚書張有喜。

 蕭有望本就是今天這齣戲的參與者之一,他會來,蘇梁淺並不奇怪,其他人也就算了,但怎麼張有喜也來了。

 張有喜心思敏銳,更是偵破案件的高手,還有四皇子,他不是不愛湊熱鬧的。

 一眾人分兩隊站著,三位皇子,王承輝,蕭有望幾個人站在一側,季無羨和張有喜成一隊,蘇克明自然是站在皇子那一隊的,就在四皇子跟前,不知在說些什麼,臉上那笑,簡直諂妹的不要太明顯,還有蘇澤愷,站在七皇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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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梁淺往季無羨的方向看了一眼,張有喜的目光,隨之朝她投射過來,含著初次見面的打量審視。

 蘇梁淺沒有避讓躲閃,沖著她微微點頭,莞爾一笑,她這般落落大方,反而叫張有喜怔了下。

 蘇梁淺對遠慧的表現很滿意,面對權貴,不卑不亢,不上前搭訕奉承,這才是大師該有的風範,像蘇克明那樣,很容易自貶身價。

 「蘇妹妹!」

 季無羨和五皇子兩人,看向蘇梁淺,臉上揚著笑,異口同聲。

 季無羨兩隻手牽著往蘇梁淺方向沖的晉獒,五皇子還衝著蘇梁淺招了招手,兩人齊齊朝她走去。

 蘇老夫人聽到有人叫蘇梁淺,還挺親切的,鬆開了蘇梁淺的手,「去吧。」

 季無羨和五皇子,幾乎同時走到蘇梁淺跟前,分別站在她的兩側,彼此對視了眼,重重的哼了聲,滿是對對方的嫌棄,「誰是你蘇妹妹?不許這麼叫!」

 還真是有默契,蘇梁淺笑出了聲,朝著兩人服了服身。

 「五皇子,季公子,你們怎麼來了?」

 季無羨沖著蘇梁淺眨了眨眼,蘇梁淺明白過來,今日來了這麼多人,估計有季無羨很大的功勞。

 「看熱鬧唄,外面都傳瘋了,這樣的精彩,怎麼能錯過?」

 季無羨興奮解釋,五皇子點了點頭。

 「蘇妹妹!」

 王承輝在五皇子身後,也湊了上來。

 季無羨和五皇子兩人齊齊回頭,沖王承輝道:「不許這樣叫!」

 王承輝無辜又鬱悶的聳了聳肩,「為什麼你們可以我不行?」

 季無羨拽住要往蘇梁淺身上拱的晉獒,對王承輝道:「你的妹妹太多,這種稱呼,會拉低了蘇妹妹的檔次。」

 五皇子隨即想到,王承輝風流,對花院青樓的女子,也是妹妹沒的叫著,瞬間覺得季無羨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很認真的看著王承輝道:「在沒和你那些姐姐妹妹把關係搞清楚之前,不許叫蘇妹妹!」

 蕭燕蘇傾楣等人見五皇子幾個人上前圍繞著蘇梁淺轉,左一句蘇妹妹右一句蘇妹妹的,親切的很,心裡酸的厲害,嫉妒的眼都紅了。

 蘇克明也羨慕,這一個個,都是他想要結交巴結的人啊,結果他笑臉熱臉貼上去,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他怎麼就沒有蘇梁淺這樣的吸引權貴的體質?

 「男女有別,姐姐有主了,也該顧著下面幾個妹妹的名聲。」

 蕭燕蘇傾楣克制,蘇如錦卻不能忍,哪怕是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也見不得蘇梁淺此刻那得意的笑。

 「這誰啊?」五皇子抬著下巴,看了蘇如錦一眼,樣子和口氣不爽又輕蔑。

 「蘇妹妹第二個妹妹,蘇家的庶女。」

 季無羨刻意咬重庶女二字,看著蘇如錦,蘇如錦有把柄被捏在季無羨手上,見他看過來,縮了縮脖子,季無羨看著蘇如錦那慫樣,冷冷的譏笑了聲,「臉都不要,還談名聲?」

 蘇如錦越發氣怒,卻不敢反駁。

 等會蘇梁淺倒了霉,看他們還怎麼維護。

 氣的爆炸的蘇如錦這樣安慰著自己。

 「是不是上次姚家出事,大鬧刑部,問你找謝雲弈的那個?」

 蘇如錦那事在刑部鬧的挺大,王承輝整日在外廝混,自然知道。

 季無羨沒否認,王承輝笑的更加邪肆的王承輝,流露出說不出的譏諷,「這比我那些會拉低蘇妹妹檔次的姐姐妹妹還要熱情奔放啊。」

 蘇如錦聽王承輝居然將她和花樓的那些姑娘相比,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氣怒的心,屈辱無比,對蘇梁淺更恨。

 蘇梁淺看著蘇如錦那張氣的變形的臉,不愧是五皇子的朋友,都喜歡拿花院的姑娘來做比較。

 不過,這干她何事?誰讓蘇如錦嘴欠,而且話又不是她說的。

 五皇子一聽是個庶女,再還有這一出,更不爽了,毫不客氣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了,原來就是個不自尊自愛的庶女。蘇大人,你怎麼教導女兒的,一個庶女,也敢對嫡姐不敬,蘇妹妹還是父皇欽封的縣主呢。」

 五皇子直接質問蘇克明。

 因壞事被點名的蘇克明老臉一紅,狠狠的剜了蘇如錦一眼,嚇得想要上前拉著蘇如錦道歉的二姨娘愣在了原地。

 她的錦兒,怎麼會變的這般蠢笨瘋狂,二姨娘心痛的幾欲滴血。

 「是微臣教導無方,等大師做了法,我一定嚴加管教,嚴加管教。」

 這五皇子,可是四皇子的胞弟,貴妃娘娘對四皇子寄予了厚望,甚是嚴厲,對五皇子卻極為寵愛,四皇子對這個弟弟也是極好的,還有皇上,總之,這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人物。

 蘇克明對蘇如錦失望至極,若非考慮場合,都想給她兩巴掌。

 蘇如錦同時被五皇子季家小公爺王家小世子厭棄,已經沒有任何前途價值可言了。

 蘇如錦忍無可忍,但還是只有忍。

 蘇梁淺走到四皇子七皇子面前,向他們請了安,蘇傾楣跟在她的身後,一一向眾人請安,在看向夜傅銘時,含著恰到好處的羞澀。

 夜傅銘勾著唇,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潤淺笑,對著她微微頷首,眼神碰觸的瞬間,是溫柔的光。

 懷著身孕的六姨娘,由下人攙著,姍姍來遲。

 她年輕體質好,胎像已經穩了,但整日里就是一副痛苦辛苦的樣子,作為爭寵固寵的手段,為自己,也為她腹中的胎兒。

 今日府里做法的事情,她事先就知道的。

 大師是蕭燕請的,六姨娘擔心到時候會發生什麼狀況,對她腹中的胎兒不利,所以沒來,之後蘇克明著人去請,六姨娘更覺得是自己猜忌的那樣,蕭燕想要針對她,心情忐忑,面色不安。

 五姨娘見她來了,上前和她小聲解釋了幾句,六姨娘點點頭,面色並沒有好看多少。

 不就是懷個孕嗎?搞得她好像沒生過孩子一般,惺惺作態!

 蕭燕斜睨了六姨娘一眼,帶著高傲的嫌棄。

 這次的目標是蘇梁淺,等收拾了她,其他人她有的是對付的手段。

 在蘇梁淺沒回來前,在蘇府幾乎是一言堂的蕭燕對此信心滿滿。

 蕭燕看著被好幾個人圍著說笑的蘇梁淺,心裡急的不行,見人都到齊了,拽了拽蘇克明提醒。

 蘇克明走到遠慧面前,指著和五姨娘站在一起的六姨娘,「這就是我的第六個姨娘,現在腹中的太而已已經滿三個月了。」

 前來瞧過的大夫都說是兒子,蘇克明本想遠慧也做出這樣的判斷,然後再給出一些將來會大富大貴旺他的言論,但是沒有,遠慧只是淡淡的瞥了六姨娘一眼,隨後看著蘇克明,點了點頭,「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遠慧朝著眾人合十,看的卻是蘇梁淺的方向。

 夜傅銘看見了,但蘇梁淺身邊圍著好幾個人,尤其蘇老夫人也在她的身邊,他並沒有多想。

 遠慧拿了香案上一側包袱上的沙漏,倒放在另一角,然後取出比掌心稍大一些的金色缽。

 缽上刻著經文,還有羅漢或坐或側躺或站的各種圖,極小,但栩栩如生,陽光反射下才能看到,十分精細,像是佛教的聖物般,也被他放在了桌上。

 跟著的小沙彌將兩根很大的蠟燭點上,插在燭火台上,分別放在遠慧一側的左右兩邊,然後取出個黑色紋蓮花圖案的香鼎放在中間。

 沙漏裡面的白沙,從一側流到了另外一側,在快要漏盡的時候,遠慧接過了小和尚手中遞過來的兩根巨型香點上,在沙漏盡的那一刻,插在了香鼎上。

 他轉過身,依舊是雙手合十的動作,看了蘇府眾人一眼,對蘇克明道:「煩請蘇大人蘇夫人和幾個姨娘一側,府里的公子還有諸位小姐,站另一側,蘇老夫人身體不適,坐著就可以了。」

 他目不斜視,聲音平和。

 眾人分別按著遠慧的吩咐站好,至於前來的四皇子等人,則遠遠的站在中間,和那些人分開。

 遠慧從金缽裡面取出個同色的鈴鐺,解釋道:「這是鎮魂缽,我手中的金鈴,名鎮魂鈴,是我在外遊歷的師傅傳給我的,任何贓物,在他這裡,都將無所遁形。狗本就有靈性,他跟在我身邊多年,槐村很多人若是被髒東西纏上了,都是他嚇走的。」

 遠慧說話間,手舉著金鈴,微閉上眼睛,口中不停的念著經文。

 正中香鼎插著的巨香,香煙裊娜,白色的煙霧,被風輕輕一吹,很快消散開去,但自遠慧手搖金鈴,閉眼念經后,那裊娜往上的白煙,竟然變成了黑色,隨後又是黑中帶血般的黑紅色,在這樣的青天白日,也莫名有幾分嚇人。

 蘇府個別不知情的,還有和蕭燕有過節的人,心裡惴惴不安。

 六姨娘臉色蒼白,緊張的直咽口水,雙腿也在發軟,要不是五姨娘扶著她,都要坐地上了。

 遠慧囁嚅著嘴唇,念經的速度極快,四周圍一片安靜,就只有他手中的金鈴,越來越急的聲響。

 站在正中的遠慧沐浴在陽光下,有種說不出的神秘肅穆,他手中的金鈴啪的一聲,驟然拍在了桌上,黑紅色的香煙,彷彿有了生命般,凝成一體,朝某個方向飛去,正是蘇梁淺等人所在的方向。

 六姨娘等人長長的舒了口氣,蘇涵月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的出來,這帶血色的黑煙,不會是什麼好兆頭。

 果不其然——

 遠慧對站蘇克明一側的眾人溫聲解釋道:「大人夫人和姨娘的嫌疑可以排除,這府中的贓物,必然在這些人中的某一個身上。」

 遠慧指了指蘇梁淺那一排人。

 「不會是蘇妹妹吧?」

 五皇子擔心起來,季無羨也咽了咽口水,裝作一副很緊張的樣子,「怎麼可能?」

 他在心中冷笑,這絕無可能。

 王承輝安慰五皇子道:「她聰明著呢,不能夠。」

 季無羨不由看了王承輝一眼,是人都能看出這是蕭燕的陰謀,他不知蘇梁淺所為,卻能說出這樣的話,季無羨覺得,自家公子說的對,這王承輝根本就不是個草包。

 遠慧放下鎮魂鈴,拿起鎮魂缽,托在掌心,看著蘇梁淺一排的人道:「想要確認邪物在誰身上,還需要少爺和幾位小姐手指的一滴血。」

 他又面對著眾人解釋道:「鎮魂缽和鎮魂鈴一體,若是臟物,血滴在我這缽內,桌上放著的鎮魂鈴感應到,便會發齣劇響。」

 蘇涵月一聽,嚇得臉都白了。

 蘇傾楣就站在蘇梁淺的身側,聽了遠慧的話,不由看了她一眼。

 蘇梁淺乖順的臉一片平靜,就像深湖的水,不見波瀾。

 沒有緊張,沒有害怕,沒有慌亂,淡然的窺探不出任何的情緒,教人覺得深不可測。

 蘇梁淺那麼聰明,不會看不出來母親對她的針對,她怎麼可以這樣的自信淡定?

 蘇梁淺似是察覺到蘇傾楣的目光,側過身來,勾著唇瓣,對著她微微一笑。

 陽光下,那雙眼睛燦若星辰,明妹生輝,彷彿也在等著某場好戲上演。

 蘇傾楣的心,反而沒底慌亂起來。

 不待她去深想,蘇若喬已經從一排人裡面站了出來,她走到遠慧身前,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在遠慧手中托著的鎮魂缽裡面。

 蘇若喬看著自己的血滴入缽內,緊張的不敢呼吸,另外蘇克明那邊,三姨娘一雙眼睛也死死的盯著這邊,眼角則瞄向桌上的鎮魂鈴。

 桌上,鎮魂鈴靜靜躺著,並沒有響。

 遠慧朝著蘇若喬點了點頭,示意蘇若喬的懷疑已經被排除,蘇若喬長長的吐了口氣,擰著的眉都舒展開了。

 三姨娘心都還沒放下,就見遠慧已經走向了蘇涵月,稍稍松下的心,一下猛提了上去,她都不知道如何呼吸了。

 比起蘇若喬,蘇涵月更加緊張,臉色都是發白的,幾次想要咬破手指都沒成功,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蘇若喬看不下去,將她的手指咬破,蘇涵月手抖的厲害,也發軟,還僵硬,一點力氣都使不上,怎麼都抬不起來,血都滴在地上了。

 當著這麼多貴人的面,蘇克明看蘇涵月那沒出息的慫樣,直覺得老臉再次被丟盡,又有了抽蘇涵月的衝動。

 蘇若喬只得再次幫忙,將蘇涵月僵硬的和石雕般的手抬了起來,她速度還算快,一滴要滴在地上的血,掉進鎮魂缽。

 蘇若喬鬆開蘇涵月,蘇涵月現在是渾身發軟,她已經忘記今日來了許多貴人,要注意形象一事了,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就癱坐在了地上,膚色如雪,眼睛瞪大,盯著桌上的鎮魂鈴。

 鎮魂鈴沒響,遠慧那已經壞了的嗓子,說出了如天籟般的幾個字,「下一個。」

 蘇涵月咬著唇,臉才有點血色。

 剛剛真是嚇死她了。

 她的理智恢復,很快想起了形象問題,往幾位皇子的方向看去,臉上有笑,便覺得這是在嘲笑她。

 她速度站了起來,看了蘇若喬一眼,有些埋怨,幹嘛不一直扶著她。

 「我來吧。」

 蘇澤愷主動站了出來,大步走向遠慧,他身子筆直,走路帶風,有種說不出的凌然正氣。

 他走到遠慧身邊,一下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入鎮魂缽中。

 和之前的蘇若喬蘇涵月不同,他面色坦然,並沒有緊張之色。

 「汪!汪汪!汪汪汪!」

 桌上的鎮魂鈴沒響,被小沙彌牽著的,就跟在遠慧身後的他口中有靈性的狗大叫了起來。

 在場眾人,無不變色,尤其是主導這一切的蕭燕眾人,更是被這一出,嚇得心肝都在顫抖。

 蘇傾楣本就不安,這幾聲狗叫,讓她整個人都是亂的。

 遠慧抬頭,看了蘇澤愷一眼,那一眼,帶著無盡的深意。

 蘇澤愷臉上的正氣坦然,已經皸裂。

 「阿彌陀佛!」

 遠慧合十道了聲,小沙彌拽了拽狗,狗停止了吠叫。

 蕭燕看著臉色依舊難看的蘇克明,想說句不過是畜生罷了,但想到,這是遠慧身邊的狗,如此,就是在詆毀遠慧,還是作罷。

 「狗通人性,大哥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才不招這狗待見!」

 蘇澤愷回頭,看向笑容和煦如春的蘇梁淺,忍住瞪他的衝動。

 「妹妹要不要先試?」

 蘇梁淺沒有拒絕,「好啊,等的這麼久,看你們看的,我都有些緊張了。」

 蘇梁淺上前,咬破自己的手指,指尖上的疼,讓他覺得遠慧是不滿她之前的威脅,故意整她。

 她伸出手指,遠慧忙伸手,用金缽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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