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葉安陽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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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離開太后的視線,昭檬公主才長吐了口氣,但不安的心,還是懸著的,並沒有放下。

 昭檬公主不傻,再加上她對太后又有所了解,她心裡清楚,太后剛剛的話,並不單單隻是說給她聽的,更多的是,是想通過她的口告訴皇后,這是她對皇后的提點,甚至是警告。

 皇后對蘇梁淺不滿,而太后,因為皇后的這種不滿生出了更大的不滿。

 昭檬公主猜測,肯定是今天她讓皇後去制止這件事的時候,皇后沒能制止成功,還和蘇梁淺有所衝突,讓太后發現了她的這種明顯的不滿。

 昭檬公主有些後悔,早知道,她就不讓皇後過去,將她捲入這次的事情了,但顯然,後悔也來不及了。

 昭檬公主在原地站了片刻,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情緒,朝蘇梁淺的住處走去,她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取得蘇梁淺的諒解。

 昭檬公主作為慶帝唯一的嫡女,又在太後身邊長大,可以說是最最尊貴受寵的公主,她聰慧,也高傲,配得上天之嬌女,但現在,卻要討好一個從三品官員的女兒,請求她的諒解,並且剛剛,她還因為她被太后斥責了,昭檬公主的內心,也是極其不快的。

 不過,想到蘇梁淺的聰慧和手段,還有王家的態度,昭檬公主很快將這口氣咽了回去。

 比起將個人喜好和恩怨擺在很前面位置的皇后和太子,昭檬公主,更加的能屈能伸。

 蘇梁淺從太后處離開后,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到了影桐的住處。

 秋靈已經回來了,就站在床邊,她的身側,還有剛到沒多久的太醫。

 「無甚大礙,休息幾日就好了。」

 蘇梁淺是太后請來的客人,而現在,她隨身的丫鬟受了傷,太后都給傳了太醫,可見喜歡重視,宮中的太醫,最擅看人下碟,自是不敢有所怠慢了。

 「我這有外敷的葯,每日早中晚塗抹三次,兩三日就好,蘇小姐放心,不會留疤。」

 蘇梁淺點了點頭,秋靈上前,遞了個沉甸甸的荷包,太醫怎麼都不肯收不敢收,留了葯,提著箱子,慌忙就離開了。

 他這一走,蘇梁淺很快就走到影桐的床邊坐下,她伸手去碰影桐臉上的傷,影桐看著她心疼又愧疚的樣子,身子坐的更直,「小姐,一點小傷,我沒事。」

 影桐收起方才在太醫面前痛苦的模樣,說話的時候,扯到了傷口,眉都不動一下的。

 「下次不許再犯傻了。」

 蘇梁淺很清楚影桐的身手,就太子那樣的廢材,秋靈若是不想被他傷到,他都別想碰一個手指頭,更何況是影桐。

 影桐就是故意的,她這是想讓太后看到,對太子更加憤怒,蘇梁淺甚至覺得,影桐或許可能還用了手段,讓自己的傷勢更嚴重些。

 蘇梁淺縮回手,秋靈拿了太醫留下的葯走過來,蘇梁淺讓她將東西給自己,要給影桐上藥,影桐不同意,但拗不過蘇梁淺,妥協了。

 秋靈看到影桐臉上的傷,倒是沒什麼反應,因為她很清楚,這對影桐來說,真的就只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小傷,當然,對她來說,亦是如此。

 「影桐姐姐怎麼會受傷?太子是不是想要對小姐動手?」

 太子要動手打蘇梁淺,這是最讓秋靈不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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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色就算了,居然還和老爺一樣暴戾,分明是有暴力傾向,他是眼瞎嗎?我們小姐這樣漂亮,他居然也下得去手!」

 蘇梁淺覺得,秋靈下一句,很有可能就是謝雲弈。

 果不其然,蘇梁淺正這樣想著的時候,就聽到她道:「我們公子,小姐的手指頭都捨不得碰一下,唯恐小姐受傷,就這種人,給我家公子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秋靈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在慈安宮說這種話顯然極是不妥,蘇梁淺也奇怪,自己沒在秋靈可能提起謝雲弈的第一時間制止。

 「好了,隔牆有耳!」

 蘇梁淺看了秋靈一眼,示意她適可而止,不要再說。

 秋靈閉了嘴,她看著影桐臉上的傷,一開始還是極其氣憤的,隨後想到蘇梁淺本來就有和太子退婚的打算,現在太子竟然對她動了手,蘇梁淺心裡對他肯定更沒想法了,瞬間又覺得影桐這傷值了。

 「事有蹊蹺,太后可能還會查你。」

 蘇梁淺看著就坐在自己身側的秋靈道。

 秋靈嬌小的身子往她的方向靠了靠,眨巴著眼,小聲道:「小姐放心,我用的是公子的人,就算太后查,也查不到小姐身上。對了,我剛借口上廁所的時候,有人告訴我,郡主進宮了。」

 蘇梁淺點點頭,葉安陽進宮,卻沒來向太后請安,可見鬼祟。

 蘇梁淺清澈的眼眸,劃過心疼,隨後又變的堅決。

 蘇梁淺動作小心,給影桐上好了葯,她將盒子蓋上,放到了影桐的床頭邊,「剛剛太醫的叮囑聽到了嗎?記得要按時塗抹。」

 蘇梁淺這邊剛叮囑完,回完太后話的孟文君就來了,孟文君看著就坐在床邊的蘇梁淺,直奔她而去。

 她的臉色蒼白,眼神略帶了幾分惶恐不安,像是剛受了驚嚇。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我就走了那麼一小會,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太子?太子找你麻煩了是不是?蘇妹妹,你沒事吧?」

 太子好色,朝中的官員都無所不知,更不要說是皇室的人了。

 孟文君對蘇梁淺的擔心,溢於言表,話說到最後,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似要檢查,蘇梁淺掙開她的手,微笑搖頭,「我沒事。」

 「是不是太子要對你動手?你丫鬟是因為你才受的傷?太子既然好色,就該憐香惜玉才是,怎麼還動手打人呢?蘇妹妹,這種動輒動手打女人的男人可不能嫁,不然一輩子就毀了!」

 孟文君說的這些,秋靈和影桐還是很樂意聽的,但對她下面說的話,就不是那麼喜歡了。

 「四皇兄就不會這樣,母妃和母后也不同,她喜歡你,對你很滿意,幾次在我面前誇讚你呢。」

 秋靈一聽四皇子,腦海里很快浮現出一抹高大貴氣的身影,確實樣樣都甩太子幾條街,秋靈一下機敏了起來,還不待她開口呢,蘇梁淺就已經先張嘴了,「我現在不想說這些。」

 蘇梁淺認真的神色透著厭倦,孟文君見她的樣子似是不喜,很快道:「我,我就是隨口說說的,我也很喜歡你,你——」

 孟文君如此著急解釋,其實反而心虛,事實上,她就是心虛,慧貴妃中意蘇梁淺,在今天帶她來慈安宮請安前,讓她在和蘇梁淺交好的同時,試探其心意。

 這剛好也和孟文君所想,在孟文君看來,持重的夜梟然比自家夫君不知道好多少倍,比太子和蘇梁淺也更加般配。

 「我知道。」

 蘇梁淺笑的溫和,沒有半點生氣,孟文君心裡更加愧疚了幾分。

 「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嗎?」

 蘇梁淺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什麼事,你別問了,知道了太多反而不好。」

 孟文君木訥的點點頭,再不敢在蘇梁淺面前提夜梟然的事。

 兩人離開,到了太后給蘇梁淺安排的屋子,秋靈則在屋子裡陪影桐。

 「影桐姐姐,這個仇,我早晚給你報了。」

 秋靈是覺得,這傷對影桐來說就是小傷,但越看,她還是越覺得氣惱。

 太子那個瞎了眼的,竟然敢對她家小姐下這樣的毒手。

 「不用生事,太子已經倒霉了。」

 秋靈咬著牙,隨後又笑了,「影桐姐姐,你這傷也是值得的,小姐最討厭的就是隨便動手的人,像老爺,還是父親呢,了解都不喜歡,更不要說太子了,她肯定會儘快退了和太子的婚事,到時候就能光明正大的和公子在一起了。」

 影桐嗯了聲,扯著的嘴角,有了笑。

 她也是這樣想的。

 兩人說笑了會,就有人來找秋靈,秋靈一下就收住了臉上的笑,機敏道:「肯定是太後來試探我了,我去了啊。」

 另外一邊,蘇梁淺和孟文君離開,兩人還沒說幾句話呢,昭檬公主就來了,蘇梁淺倒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會到,第一眼就發現了她額頭的傷,心中瞭然。

 「蘇妹妹,我是來向你賠罪的。」

 昭檬公主站在門外,並沒有直接進屋,她看著屋子裡和孟文君坐在一起的蘇梁淺,眉眼含著愧疚,一副誠心認錯的樣子。

 孟文君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不傻,公主將她騙走給太子創造機會,這是很明顯的,只要有腦子,都能想得到。

 孟文君和蘇梁淺一樣,都是愛憎分明的,她喜歡蘇梁淺,不喜歡太子,昭檬公主幫著太子對付蘇梁淺,還將她也拖下了水,孟文君心裡自然不喜,不過昭檬畢竟是公主,還是嫡公主,孟文君也不敢表露的太過明顯。

 她就綳著臉,看向蘇梁淺,見蘇梁淺臉上已經有了笑,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對昭檬公主道:「公主有事進來說,在外面站著做什麼。」

 昭檬公主這才抬腳進屋。

 「還有五皇嫂,我先前是假裝不舒服,你——」

 孟文君是個心善心軟且憐香惜玉之人,她是有些生昭檬公主的氣,但也沒那麼生氣,見昭檬公主愁著臉,紆尊降貴向她道歉,就是有脾氣也沒有了。

 「算了算了。」

 孟文君覺得,昭檬公主也不是傻瓜,肯定是不願意自己讓太后不高興的,她想到她在聽到小宮女話時的臉色,料想她肯定不是心甘情願的,要麼就是被太子威脅,要麼就是被太子騙了。

 「謝皇嫂不與我計較。」

 昭檬公主一臉感激,這邊他們二人剛達成和解,昭檬公主正想著如何讓孟文君離開,單獨和蘇梁淺將事情解釋清楚,得到她的原諒向太后交差,就有太監來了,說是皇上召孟文君去御書房。

 「皇上召我去御書房?」

 孟文君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都是發顫的。

 「皇皇上,不是,我是說父皇召我去御書房做什麼?」

 五皇子怕慶帝,也時不時在孟文君面前提起慶帝的嚴厲,而且作為有眾生殺伐大權的帝王,本就有震懾人的威嚴,雖然孟文君和慶帝接觸的幾次,慶帝都挺溫和的,很好說話的樣子,但孟文君還是怕自己這個掌控了至尊皇權的公爹。

 尤其,她才剛被太后審問,孟文君心裡就更怕了。

 孟文君心裡鬱悶壞了,慧貴妃召她進宮幹嘛,不進宮什麼事都不會有。

 她和皇宮這個地方就是不對盤,她再也不要入宮了。

 蘇梁淺乍聽到說慶帝召孟文君前去,也是吃了一驚,他這個時候召她前去,無非就是她和太子的事,但這與孟文君有什麼關係?

 蘇梁淺看著臉色變的更加蒼白的孟文君,心思轉的很快,肯定是皇后和太子那邊為了將慧貴妃也牽扯進來,往孟文君的身上扣了什麼罪名。

 蘇梁淺看著明顯慌亂的孟文君,再想到五皇子口中的五王妃,多少也猜出了孟文君的脾性,她看似大膽,其實也膽小,極怕惹是非。

 也是,有五皇子那樣的夫君,自然是謹小慎微,不想惹事,好好過一輩子的。

 蘇梁淺想到的,了解事情始末和自己母后兄長脾性的昭檬公主也猜出了幾分,臉上的僵笑都維持不住。

 「十公主也在,那就一起過去吧。」

 傳旨公公的這句話,更是證實了昭檬公主的猜測。

 蘇梁淺料定事情和她有關,但皇帝既說了只讓孟文君和昭檬公主前去,沒點她的名,也就沒開口,只對孟文君道:「不是什麼大事,你實話實說,我與公主都能證明你的清白。」

 她大概已經猜到了皇后和太子做了什麼,但那是沒有證據的。

 昭檬公主聞言,眉心微跳,看了蘇梁淺一眼。

 蘇梁淺這話分明是警告她不要為了幫太子皇后脫罪捏造虛假事實,不然的話,會將自己也卷進泥潭。

 想到自己那不省心的母后和兄長,昭檬公主心生煩躁。

 煩躁間,昭檬公主依舊不忘打量審視蘇梁淺——

 她是壓根就不想嫁給太子才如此針對,還是想等著皇后太子走上絕境求她再出手?只是,蘇梁淺那雙明澈的眼眸,除了擔憂,根本就看不出其他端倪。

 孟文君也大概猜出了緣由,拿出之前在太後面前的那一套自我安慰了一番,忍著心裡的忐忑,對蘇梁淺點了點頭,和昭檬公主一同隨小太監離開。

 這邊,孟文君和昭檬公主才離開蘇梁淺的屋子,太后那邊就得到了消息。

 太后又在屋子裡坐了會,出去親自打探消息的安嬤嬤回去了,見太後手支著頭,愁眉皺著,躬身上前,叫了聲,「太后。」

 太后抬頭,看向安嬤嬤,問道:「如何?」

 「那個叫秋靈的丫鬟,在公主和五王妃離開后,也走了,說是肚子不舒服,奴婢查證了,確有此事,有兩個當時在御花園的宮女,見她捂著肚子,火急火燎的問茅廁。」

 「沒問題?」

 太后喃喃著,聲音很輕,像是問安嬤嬤,又像是告訴自己。

 安嬤嬤嗯了聲,點了點頭,卻見太后的眉頭還是鎖著,繼續道:「加上上次朝春宴,蘇小姐這也就是第二次進宮,今天是第二天,她昨天又沒出門,昨日還是春桃嬤嬤送她進宮的呢。」

 安嬤嬤意識到什麼,震了震,「太后的意思是?」

 安嬤嬤覺得不可能,隨即否認了這個想法,「太后多慮了,蘇小姐可是內定的太子妃,且她回京才不足半年,而且,她才多大,怎麼可能有那麼深的心機?慈安宮距御花園雖不遠,但沒熟悉的人帶著,肯定是會迷路的。」

 太后思忖了片刻,隨即也覺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是哀家多思了。」

 話雖如此,但太后依舊覺得此事不簡單,雖然蘇梁淺在她面前,總是很乖順天真的樣子,但太后卻不能將她當成普通的十四歲姑娘對待。

 她很聰慧,而這種聰慧,是深沉的,深沉到,她都看不清。

 這是太后的直覺,多年來,這種直覺,幾乎沒有出錯。

 「這次的事情,是巧合了些,奴才聽說,太后將公主和五王妃都叫到御書房了。」

 太后嗯了聲,略有幾分憂愁的眉眼,含著譏誚,「你還不知道中宮那位,出了事,勢必是要扯著另一個人一起的,太子這次的罪責是逃不了的,哀家嚴令事情不許外傳,只要皇上那邊遮掩——一旦牽涉到儲位之爭,這件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在耍這些小聰明上,從來都厲害的很。」

 安嬤嬤看著說話的太后,愣了愣,有些意外。

 太后雖對皇后一直都不滿,卻不會說這樣重的話,可見皇后這次對蘇梁淺的態度,是將太后惹惱了。

 不過,皇後行事確實沒有中宮典範,典型的能力手段配不上野心,太子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與她疏於管教的縱容,是有很大關係的。

 「說不定真是五王妃一早洞察出異常,在送公主回毓鎏宮的路上,讓人給慧貴妃通風報信,將我們引去的呢。」

 太后輕笑了聲,「她要有那個計謀本事,何至於每次入宮,都被惠妃挑剔訓斥,行了,既然哀家已經將這事交給了皇帝,就讓他去煩吧,淺丫頭呢,她現在哪裡?」

 安嬤嬤道:「這個時辰,應當是在午休,不過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

 「你去看看,若是她還沒休息或者睡不著,讓她來哀家這邊,陪哀家說說話。」

 安嬤嬤離開,沒一會,就又回來了,失笑著回太后道:「是在休息,聽伺候她的宮女說,午膳是用過的,這心,真大,太后真是多慮了。」

 太後跟著就笑了聲,隨後臉又沉了下來。

 這種雷打不動的如常,未必就是心大,也可能是深沉。

 泰山崩於前,依舊面不改色的深沉,太后想到自己召蘇梁淺入宮前了解的那些事,她並不覺得,沒有這種可能。

 蘇梁淺躺在床上,她是睡下了,但並沒有睡著。

 她倒是不擔心御書房那邊會發生什麼,也不好奇,就是皇帝和太后一樣,為了維護皇室的顏面,隱而不發,早晚也會有爆發的那一天。

 蘇梁淺上輩子和慶帝接觸不多,但她不相信,一個好不容易得到江山的人,會將皇位交給像太子那樣明顯會將祖宗打下的基業毀於一旦的人。

 皇帝立夜傅銘這樣的人做太子,在他屢屢犯錯后遲遲沒廢,定然有其顧慮,應該是出於朝堂局勢的平衡,但太子勢必是要為自己犯下的過錯付出代價的,這是早晚的事。

 王老夫人最擅揣測當今天子的心意,她必然是察覺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故意將王承輝『養廢』。

 蘇梁淺比較期待的是昭檬公主回來后發生的事情,她進宮的第一個目的,估計很快就會實現,而第二個,也在進行當中,一切有條不紊,蘇梁淺心情甚好。

 蘇梁淺就在這樣的好心情中,進入了夢鄉,一點也不擔心皇后可能會找她算賬的事情。

 蘇梁淺今日倒是有些貪睡,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

 「昭檬公主已經回來了,在外面等著小姐呢。」

 蘇梁淺剛一睜開眼睛,秋靈就湊到她跟前道。

 「等多久了?」

 蘇梁淺一骨碌坐了起來,秋靈拿來衣裳,伺候她更衣,邊回道:「也就一炷香的時間,我說叫醒小姐,她沒讓呢。」

 說後面這句話時,秋靈聲音輕了輕,卻有些不以為然的譏諷,帶著敵意。

 對於設計了蘇梁淺的人,不管其初衷是什麼,在秋靈看來,都是不值得原諒的。

 蘇梁淺加快動作收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問秋靈道:「冷宮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既然葉安陽是偷摸進來出氣的,這個時辰,應該是已經離開了。

 秋靈見蘇梁淺沒問外面站著的昭檬公主,第一時間關心的反而是冷宮的情況,就知道她心裡肯定是在意著的,猶豫著沒敢說。

 她這一猶豫,蘇梁淺就知道,情況肯定不怎麼好,秋靈怕她擔心,忙道:「就是挨了頓打,小姐若是心疼,我讓人送葯去?」

 蘇梁淺直接冷聲拒絕,「送葯去,這打不就白挨了,按計劃進行就是,她不敢鬧出人命的。」

 蘇梁淺話說的堅定,一雙泛著冷光的眼眸更是堅毅,她的目的,可不是處罰葉安陽。

 這邊兩人簡單說了幾句,蘇梁淺就命人將昭檬公主請了進來。

 「妹妹醒了?」

 昭檬公主進來,暖橘色的夕陽,照在她那張雍容端莊的臉上,她臉上帶著淺笑,只有關切,看不出生氣,聲音也是溫溫柔柔親親切切的,只有那雙眼睛——

 「可是哪裡不舒服?」

 這哪裡是關心她不舒服,分明是在間接質問她,為什麼讓她一個人在外面等那麼久?是不是假裝睡覺,故意怠慢!

 不管怎麼說,昭檬公主都是公主,輕視她就是輕視天家威嚴,也就是對太后皇上不滿。

 蘇梁淺看著友好的昭檬公主,心想著,蘇傾楣那忍耐力,連昭檬公主都比不上,若蕭憑望上輩子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有這樣的妻子,這輩子應該會幸免於難吧。

 蘇梁淺心裡這樣想著,心裡殘留著的對蕭憑望的那點愧疚,也煙消雲散。

 「不是。」

 秋靈機敏,很快接著蘇梁淺的話就道:「我家小姐受不得驚嚇,經常夢魘,所以若是在府里,小姐要睡得好,就是有人找,奴婢也是不通傳的,公主深明大義,奴婢代小姐謝過公主了。」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鬟,難怪蘇梁淺會帶著她入宮了。

 秋靈這話,就是在告訴昭檬公主,她說不需要通傳,她也就沒通傳,責任在她,蘇梁淺根本就不知道她來,並非存心怠慢,一點錯都沒有。

 而且,蘇梁淺受了驚嚇,與她是脫不了干係的。

 秋靈一個小丫鬟,這樣與公主說話,簡直就是大不敬,但她忠心護主,若是傳到太后那裡,以太后現在對蘇梁淺的喜歡,加上愧疚,估計非但不會責怪,還會褒賞,且她還會落得斤斤計較的惡名。

 更何況,她來找蘇梁淺,可不是興師問罪的,而是奉太后的命令,前來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