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被當眾威脅，還是個來歷不明的年輕女人，厲斯年怒極反笑：
「很難理解？」
厲斯年垂眸掃眼兩個憤憤不平的孩子，
「那就讓他們給你解釋下，我不介意補充。」
兩個孩子終於等到說話機會，幾乎同時張口。
但一向快嘴的顧小貝搶在前面：
「是她！就是這個惡女人，她把我們推倒了不說，還罵我們，罵得好難聽！我才不要媽咪給惡女人道歉！」
厲斯年瞄了眼顧小貝：「證據呢？」
顧小貝低頭朝自己褲腿一指，可當即就不說話了。
她的褲腿上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再看眼地上，地毯被維護得跟新的一樣，更是啞口無言。
厲斯年勾唇一笑。
「小朋友，撒謊可不是好孩子。」
顧小貝小臉兒一紅，立刻嚷起來：
「我才沒撒謊，那些叔叔阿姨都看見了，她們可以給我作證！」
「不不不，我可沒看到……」大家參差不齊道。
「查監控！」顧小貝不服氣地叫道。
可一叫囂完，眼中馬上露出失望。
因為她看到，這層樓根本就沒有監控探頭。
顧子佳見狀，強行忍住笑。
——前兩天這層樓的監控升級，探頭今早上才被扯掉，今天晚上才會安裝新的。
真是天助她也。
顧子佳的偷笑別人沒留意，卻沒逃過顧娉婷的眼。
顧娉婷咬咬牙，盯著厲斯年：
「厲總，如果我能證實我兩個孩子的話，您怎麼說？」
厲斯年不屑地挑眉：「證實？」
厲斯年冷哼一聲：「你就沒想過，孩子怎麼上的樓，又是怎麼到的我辦公室？興師問罪之前，你最好先給我弄清楚。」
一句話提醒了顧娉婷。
這層樓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上來的。
並且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兩個孩子一向古靈精怪。
但她更知道，兩個孩子什麼時候會說謊，什麼時候不會騙人。
顧娉婷看著厲斯年點頭：「我不否認，他們可能為了上樓說了謊，但我更相信，他們說被打被罵，沒有騙人！」
「再者，就算孩子做錯事了，你們為什麼不聯繫我？誰給她的權利，對別人的孩子又打又罵？」
厲斯年依舊不屑一顧，再次淡淡地道：「證據。」
彷彿認準了顧娉婷，在一味偏袒孩子，並且不思己過。
兩人之間緊緊繃著一根弦，眼看著就要斷了。
這時顧子佳有意瘸著腿走到兩人中間，一臉歉意地說：
「厲總，算了，畢竟是小孩子，我不用誰給我道歉，別再因為我，影響您的工作了。」
顧子佳說著，瞄著厲斯年的臉，斗膽握住厲斯年的手臂，意欲把人拉走。
「站住！」……..
顧娉婷叫板一樣，冷聲喝住顧子佳，顧子佳嚇得手一抖，從厲斯年手臂上滑落。
顧娉婷冷笑了聲，盯著厲斯年：
「厲總，如果我能找到證據，是不是認打認罰由我說？」
厲斯年再次被人叫板，心頭不爽，但偏偏翹起唇角：「沒錯！」
他倒要看看，一個明知道孩子在說謊的母親，還能怎麼替她的孩子狡辯。
他說有其母必有其子，難道還錯了嗎？
就見顧娉婷俯依舊不錯眼珠地盯著他。
但雙手卻利落地伸到兩個孩子後頸處。
眨眼間，顧娉婷從孩子衣領後面，拽出兩個鈕扣般大小的黑色東西。
顧娉婷鏗鏘有力地道：
「正因為知道孩子們調皮，所以我才一直用這個方法監督著，現在拜各位所賜，以後我得另外想轍了。」
顧娉婷舉著兩個鈕扣式竊聽器，環視一周，視線最後落到厲斯年的臉上，冷眸一眯，提了口氣：
「厲總，您聽好了，我這就把錄音放出來！」
顧娉婷手指靈巧地動了幾下，顧子佳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出來。
一口一個雜碎，聽得清清楚楚。
還有顧小寶拚命護住妹妹，叫嚷著不準打妹妹的怒喝聲。
眾人面面相覷。
厲斯年一雙冷眉俊目，早已染了微怒，看向顧子佳的視線，越發的冷。
顧子佳懊悔不已抹淚，隔著手指，朝顧娉婷投去惡毒的一瞥。
顧娉婷害她當眾丟人，她絕不放過她！
顧娉婷的錄音，只放到自己衝出電梯抱起孩子，便停下了，目光挑釁似地看向厲斯年。
她倒要看看，厲斯年到底會怎麼說。
就見厲斯年臉色慢慢沉下去，看向她的眸中暗自洶湧。
顧娉婷悄然攥緊手，暗自期待著。
顧子佳被厲斯年變化的目光嚇得一哆嗦，立刻慌亂地蹲到兩個孩子身邊：
「寶寶們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剛才不該受了責備遷怒你們，阿姨實在太過分了，阿姨正式給你們道歉，對不起，請你們原諒阿姨好嗎？」
顧子佳道完歉，根本不理孩子們躲閃著拒絕接受的態度，立刻求饒似地看向厲斯年。
就見厲斯年抬眼吩咐：「張秘書，你去安排，取消顧子佳的季度工資和年度獎金。」
厲斯年說完，幽深的黑眸頗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顧子佳，「好好反思你自己，錯在哪。」
話落，轉身便走。
「站住！」
顧娉婷叫道，在眾人驚詫的視線里，上前一步。
厲斯年頓住腳步，略帶慍怒地回頭，對上顧娉婷盛氣凌人的雙眼。
「厲總，您還欠我一個道歉！」
「哦？」
厲斯年定定地望著顧娉婷，眯著雙眼轉過身，眸中有異樣的情緒流動。
「這位小姐，你的意思是？」厲斯年垂下視線看眼兩個孩子。
「對，沒錯！請您給我和兩個孩子道歉！您誤會他們在先，污衊我在後，難道不該道歉嗎？」
「況且，孩子有錯，家長代過，同理，下屬犯錯，是您管教不嚴，所以，請您給我們道歉！」
「並且剛才您親口答應的，只要我能證明孩子沒說謊，這事任打任罰由我，不是嗎？厲！總！」
顧娉婷緊緊盯著厲斯年冷得迫人的雙眼，等待他的反應。
此時圍觀的人群早已悄然散盡，只余顧子佳一人在無聲地哭天抹淚。
顧子佳聞言唰地放下胳膊，怒目看向顧娉婷：
「顧娉婷！你別給臉不要臉！厲總罰了我還不行，你居然還想讓厲總道歉！也不照照鏡子，你到底是多大的臉！」
就在這時，許久沒動靜的電梯門「叮」地一聲，人事部經理許威走出來。
「呀，厲總，正巧您在，」
許威掃眼形勢，趕緊把目光落在厲斯年不悅的臉上：
「臨時接了個電話，讓顧設計師自己上來了，你們見過面了是吧？那，我接著去忙了。」
「站住！」
厲斯年喝住許威，掃眼顧娉婷：「她是誰？」
許威趕緊給厲斯年跟顧娉婷彼此介紹，看著兩人不同尋常的氣息，屏息靜默在一旁。
厲斯年重新打量一眼氣勢依舊不減的顧娉婷，原來她就是公司特聘回國的設計師，眸中不禁染上一絲興味，淡淡地道：「跟我來。」
回到辦公室，厲斯年跟顧娉婷相對而坐。
兩個孩子一邊一個，站在顧娉婷旁邊。
許威撿了最遠一處沙發坐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顧娉婷一坐下來，便冷笑一聲：
「怎麼，厲總這是想要單獨道歉？也好，」
顧娉婷大度地一笑，一手一個，把兩個孩子往前一推，示意厲斯年可以開始他的道歉了。
厲斯年綳著的臉，在看到顧小貝花痴一樣的神情時，面色緩了緩。
這細微的表情變化，立刻被顧小貝洞穿。
小丫頭眯起水靈靈的大眼睛，飛跑著繞過桌子。
不管不顧地爬上厲斯年的雙膝，一下子撲到他懷裡，嗲聲嗲氣地揚著小臉兒道：
「帥叔叔，只要你肯做我們的爹地，那就不用道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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