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寶嚴厲的聲音鬧得厲澤宇都跟着一愣，隨即目露欣賞：
「小寶，能把爸爸媽媽的照片給我看看嗎？」
顧小寶挑眉，拒絕得異常乾脆：
「抱歉爺爺，不能，我們媽咪從不跟我們提起爹地，所以我們根本沒有爹地的照片，至於媽咪的照片，還是等到您能證實我們的血緣關係再說吧。」
雖是拒絕，但孩子說得有理有據，且又不失禮貌，厲澤宇讚賞地點頭：
「也好，DNA親緣鑒定需要時間，不過在鑒定出來之前，我們一樣可以見面，只要你們有空，隨時可以找我，可以嗎？」
厲澤宇要來兩個孩子手機，親手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存上。
「爺爺，下次見面，您能帶我們兜風嗎？」顧小貝戀戀不捨地環顧車內。
「當然，」厲澤宇一向威嚴的臉上，始終掛着微笑，
「小寶，你喜歡什麼？下次爺爺帶給你。」
顧小寶板著小臉。
「謝謝爺爺，不過不用啦，因為媽咪都會買給我。」
不過幾分鐘，一連幾次遭到孩子的拒絕，可厲澤宇心情反倒越發地好。
看來不會弄錯，小小年紀，倒頗有幾分傲骨，這孩子一言一行，像極了厲家人的做派。
在厲澤宇欣賞的目光中，顧小寶拽著妹妹起身道別，再不回去，媽咪該着急了。
厲澤宇親自送兩個孩子到餐廳門口，又目送兩個孩子推門往裏走。
但就在他轉身之際，忽聽身後一聲焦急的責備。
「你們兩個去哪兒了？媽媽都要急死了！」
厲澤宇趕緊轉頭，就見兩個孩子正被顧娉婷彎腰抱住。
那應該就是孩子媽媽了。
厲澤宇心裏正這麼想着，顧娉婷已經抬頭。
就在厲澤宇看清顧娉婷的臉時，目光突然頓了下。
那是張似曾相識的一張臉。
晃神間，厲澤宇下意識朝前邁步。
但此時兩個孩子已被顧娉婷轉身帶進了餐廳。
厚重的玻璃門折射的刺眼陽光打在臉上，閉目間，厲澤宇瞬間清醒。
不會，不可能。
一定是他認錯人了……
拋開意外帶來的片刻沉重，厲澤宇甩頭大步踱回車中。
就在厲澤宇的車子啟動之後，餐廳斜對面樹蔭下停著的白色跑車裏，顧子佳摘掉墨鏡摔到車子前擋。
真是要命！
她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
本想悄悄跟着顧娉婷，摸到她們落腳之處，好想辦法命人將她們趕出連城。
誰知道竟然意外看到這一幕，兩個小崽子居然跟厲澤宇搭上了腔。
這下不好輕舉妄動了。
*
顧娉婷晚上看着兩個孩子入睡后，獨自窩進沙發，琢磨怎麼找到親生父母照片的事情。
她原計劃是等兩孩子正常上幼兒園之後，再單獨約養父出來面談。
但現在既然厲斯年已經答應她用鷹眼幫忙，她便一刻都不想等了。
可剛摸到手機，便又停下。
現在這個時間，養父定然在家，但她約養父的事情，並不想被養母跟顧子佳知道。
正猶豫着要不要先給養父發個信息，便傳來敲門聲。
今天她回國第一天，除了文昭知道她的住處，根本沒別人。
因此她毫無顧忌地走去開門。
但門才一打開，她便立刻後悔了，直接厲目道：「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
門外站着陰魂不散的顧子佳。
「別呀姐姐！」
顧子佳說着，從門縫裏擠進一條腿，硬生生推開門，攆都攆不走地徑直往裏走。
四下環視間，醋意不停：
「厲斯年對新人還真是大方，不過你千萬別自作多情，他對能為厲氏賣命的所有人都一樣。」
「你趕緊走！這兒不歡迎你！」
顧娉婷抓着顧子佳的胳膊就往外推，但顧子佳竟意外地沒反抗。
顧子佳只呵呵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問她：
「那爸爸呢？爸爸你也不歡迎嗎？」
「你少拿爸爸說事，我自己會去看他。」
門被顧娉婷拉開，強行把顧子佳推到門外。
就在顧娉婷要關門的時候，聽到熟悉的聲音：
「娉婷，你真的回來了嗎？」
顧娉婷手一抖，順着聲音看過去。
就見樓道的陰影里，閃出養父的身影。
「爸爸！」
顧娉婷一下子撲過去，眼淚成串地掉落到父親的肩膀上。
「好了好了，回來就好，娉婷，這回不走了吧？」
顧娉婷把養父拉進屋裏，依舊堅持把顧子佳隔在門外。
顧子佳笑着白了她一眼，對養父說：
「爸爸，不打擾你們父女團聚，我下樓車裏等你。」
沙發上，父女二人含淚訴說過彼此的思念，停頓間，顧娉婷婉轉地問養父：
「爸爸，您千萬別多心，在我心裏，您永遠都是我最愛的父親……」
然而不等她說完，養父就像明白她後面想說什麼一樣，趕緊介面道：
「娉婷，不用說這些，爸爸懂，我也會幫你的。」
養父傷感地跟她搖頭：
「只是實在太難了，院長說，我們把你抱回家不久后，孤兒院就著了一場火，所有送養人的聯繫資料，全燒沒了。」
養父一臉歉意地望着她，
「可是你知道，我根本沒想告訴你這些，只想把你當親生的，哎，都怪她們娘倆……」
她擁了擁養父：「沒關係爸爸，我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我有您就夠了。」
在她鬆開父親的時候，目光劃過父親夾克的衣領，她的目光不由顫了顫，繼而無事般地跟父親閑聊起來。
父女二人簡單講了分開幾年裏彼此的生活。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飛快過去，父親讓她早些休息，起身告辭。
在門口，父親拉着她的手，面帶難過：
「娉婷，不管怎麼樣，她到底是養你長大的媽媽，你別怪她，也抽空回家看看。」
顧娉婷一邊應着，一邊幫父親系好夾克的扣子。
在她繫到最上面那顆時，她有意用指尖兒反覆劃過，並且特意撥高了聲量：
「爸爸，您放心，娉婷一向恩怨分明，我會報答您，當然，我也不會虧待媽媽跟子佳，我一！定！會回去找她們的。」
此時顧子佳在車裏，猛地從耳邊拿開手機，迅速調小音量。
搞什麼？
她不會被騙了吧…？
剛剛跟顧娉婷學了這招監聽，晚上回家前匆匆去電子城買的這破玩意。
顧子佳還沒搗鼓明白時，車門被拉開，父親坐上車來。
車外，顧娉婷笑看着顧子佳，面上很是愉悅：「怎麼，手機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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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佳探身關上車門，心情異常煩躁：「你管不著！」
「那是自然。」顧娉婷彎著眉眼，歪頭打量著顧子佳黑掉的臉，語氣分外輕鬆地道：
「我不過是想告訴你，不該聽的別聽，不該看的，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