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整個早上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將這個月的賬本草草翻看了一遍,做好了批註和標記,後院的大嬸便喚他去一起用早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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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充耳不聞,徑自坐在錦繡閣最為粗壯的老槐樹枝幹上。盯著遠方,目光有些出神。
從這個位置,可以看見與大門相接的那條官道。
官道上熙熙攘攘的,不時有馬車匆匆路過。
主子離府已有三個多時辰了。
平日里趙清顏無論去哪,都會帶上他。
唯有每每見那玉文先生時,總會將他撂在一旁。
即便是清楚那玉文先生與主子未曾有過他當初所想的「男女之情」,他也知道先生待他甚好,親自傳授他武藝。他依舊是嫉妒得發狂。
她現在可是坐在那先生家裡,對著那先生淺笑嫣然?
十七悶悶地想著。
這時,他聽見零碎的腳步聲,有人朝著後院的方向奔跑而來,嘴裡喊著他的名字。
聽上去有些急切,十七在那人靠近老槐樹之前,翻身跳下了樹。
跑來後院的是一面生的小丫鬟,她上下打量了十七一會兒,雙眼冒光,張口便道:
「你就是十七吧!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快跟我走!」
說著,便伸手扯上他的衣袖。
十七眉頭一皺,站在那裡,卻是一動不動。
扯不動他,那小丫鬟急得直冒汗,卻又想到來前被人叮囑的一番話,靈光一閃。
「平陽公主正在屋裡等著你呢,讓公主等急了,你我都得兜著走。」
她回來了?
十七一愣,反應過來之後,甚至沒去懷疑這個素未謀面的小丫鬟所說的話,也沒仔細想過她衣著打扮為何與府中其他丫鬟有些許不同。
他一陣風似的就往外跑,換那小丫頭跟在後面,追得上氣不接下氣。
剛出後院,正準備趕向錦繡閣正房,已經被他落下一大截兒的小丫鬟站在原地,氣喘吁吁地喊了句。
「不是那兒——」
「公主在西廂房。」
腳步一頓,他有些疑惑。
「主子為何在西廂房?」
小丫鬟眼神遊離,說話不知怎的開始有些結巴起來。
「我、我一個下人哪裡知道那麼多,你過去了自然就曉得了……」
十七沒再多想,轉了個身,乾脆施展輕功,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西廂房門口。
也不知從何時起,陪伴在她身側已經變成了他每日的唯一動力。
僅僅數個時辰瞧不見她,他便亂了分寸,做什麼事也都無法集中心神,愈發是不像自己了。
即便是內心有千思萬緒,在推開房門之前,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稍微冷靜了一下,才邁進門檻兒。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屋裡有些昏暗,西廂房偏陰,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潮濕感。
十七眼皮一跳,卻是在下一刻,聽見女子痛苦的低銀。
垂眸一看,卻見是他那主子蜷曲著縮在地上,面色不自然的潮紅,眼帘緊閉。唇瓣發白、抽搐,看上去極為不適。
十七當即被嚇得雙目大睜,他馬上單膝跪地,將她小心翼翼地攬進懷裡。
「主子?主子?」
「睜開眼,別嚇十七,主子……」
十七焦急地湊近,伸手撫上她的額,這一摸卻發現,燙得嚇人。
她的長發已被汗漬浸透,像剛從水裡撈上來的海藻一般。整個人癱軟在他的懷中,氣力全無。
緊急關頭,他竟驚慌失措地愣在原地,獃滯而恐懼地盯住懷裡虛弱的趙清顏,多餘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又一聲難受的嗚咽扯回了他幾分理智,十七這才想起他應該去喚御醫過來。
他慌慌張張地想要起身,卻被同樣熱得發燙的一隻玉手攥住了手臂。
「別……別走……」
「把熏香……把熏香滅了……」
趙清顏掙扎著微微掀了掀眼帘,無力地吐出這幾個字。
十七這才聞到空氣中那一縷異常的香味。
他站起身,立刻發現了角落處飄著詭異紫色煙霧的熏爐,幾步上前,衣袖一揮便將香氣打散。
玉文先生教他武藝之時,也曾傳授過些許皮毛醫術。
剛剛心思混亂,一時未察,此時聞著這香氣,甜中帶澀,像極了那菟絲子。
他記得書中記載,菟絲子,別名乃是禪真,有催情、迷人心智之效用。
十七想著竟有人用如此下作之物陷害自己的主子,眼底劃過一道陰冷。
他蹲下身來,單手將趙清顏一把托起。
此時的趙清顏分不清自己身上是癢是疼,只覺得剛剛的那種燥熱感愈發強烈起來,她整個人似是要被火焰吞噬,毛孔也像要炸開一般。
昏昏沉沉之中,感覺到一隻大手覆上了她的臉頰。
那手冰冰涼涼,指腹上粗糙的繭劃過那細嫩的肌膚,卻是帶走了幾分瘙癢難耐。
她不自禁地嚶嚀出聲,雙手更是不受控制地回握住臉上那隻。
頭微微昂起,將整張臉都貼在上面。
手被她緊緊抓住,十七身子一僵,愣在當場。
那隻手沒過多久便被她臉上的溫度給氳燙了,趙清顏迷迷糊糊地吭了吭,像是有些不滿。
她霸道地用力把他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扯,美眸半眯,掀起了十七的衣袖,蹭了蹭他冰涼的手臂,小貓似地低柔嘆息。
十七喉頭一熱,雙眼發紅,悶啞的嗓音極具痛苦。
「主……」
「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