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很累很疲憊

發佈時間: 2022-08-06 09:5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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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很累很疲憊夜半,霓虹燈漸少。

落地窗上折出的影,男人成熟的側臉深邃。

他似乎來得太急,西服外套都沒有穿,灰藍色的襯衫和長褲,襯著古董壁燈的光,整個人的輪廓都重了三分。只是臉上,陰雲密佈的。

沒錯,司徒慎怒。

和她正面衝突以後,他這兩天就氣不順,路大隊長的一通電話,加上剛剛他趕過來全程目睹的那一幕……

他心底早已經撮起的那一團火,徹底的狼煙翻滾。

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明白一個道理,情緒是錢財之外最不能外露的東西,所以他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不受任何事情的影響,哪怕曾經是對着摯愛的季雨桐,他也幾乎沒有。

多少年不曾真正動手了,佝僂著身子吃痛倒地的人,讓他連「滾」字都懶得說,直接眼神將對方攆走。好在鼻青臉腫看不清帥氣模樣的鴨子識趣,否則他今晚就大開殺戒。

或許所有的男人都有這樣的通病,極強的佔有欲。哪怕那是你不屑不想要的,可若是屬於你的,別人敢染指,是絕對不被允許的。所以司徒慎將現在自己暴怒的情緒,統統歸結於佔有欲。

「秦、蘇!」

他咬牙,聲音平而沉,像是空谷中爆發的大吼,帶着迴音。

秦蘇一驚,三魂七魄都飛了出來,可下一秒,卻眉眼彎彎的「咯咯咯」笑了起來。

「媽/的,你到底給我喝了多少?」司徒慎咒罵。

商場上摸爬滾打的人,哪有不會喝酒的。他是知道她能喝酒的,卻沒有看見她喝多過,現在,他能肯定她喝多了,不然她不會露出這樣傻氣的表情。

「我是誰?」司徒慎驀地想到了什麼,捏着她下巴正對這自己。

「你……」秦蘇矇著雙眼,慢慢的將他濃濃的眉,高蜓的鼻子,黑黑的眼眸都一一的納在眼底。

「說!」男人問。

「……司徒慎。」飄忽的意識逐漸拉回,她喃喃的。

「誰?」他卻不滿意,仍繼續追問。

「司、徒、慎。」

男人勾唇,還要問,「我是誰!」

「司徒慎!」十根青蔥般的手指擰成青白一團,秦蘇幾乎是大喊出來的。

最後他要開口時,幾乎在同一秒,她阻止了他,「別!」

別,你別!

司徒慎,你別,別在這樣靈魂深處顫慄的時候,喊出那個名字。

她已經很累很累了,不要再增加她的疲憊和心傷了,她今晚實在無法支撐。

男人似乎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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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剛有一絲亮的時候,司徒慎一個翻身,醒了過來。

床側的冰涼觸感,以及空氣中細微的煙草氣息,讓他微眯了黑眸。

不聲不響的坐起來,身上的被子就滑落在了腰間,夜晚的涼意便瞬間侵襲而來,下意識的,他朝着窗邊看過去。窗帘沒有拉,女人站在那,背對着他的方向,影子比外面的夜色還要寂寥。

乍一眼看過去時,司徒慎覺得心裏微微一揪。

他掀開被子,也沒有披衣服,只穿着內庫朝着她走過去,離近時才知道那股細微的煙草味是從何而來了。

她的指間,夾着一根點燃著的煙,如同她的背影一樣,青煙裊裊的孤單散著。

除了挑/逗時會假模假樣的吸上他的煙,司徒慎還沒有看到過她吸煙。哪怕是剛剛結婚那會,他也只是偶爾看到過煙頭,並沒有親眼見她抽,加上兒子的哮喘……

似乎是真的太久沒抽,女人微垂著頭,嘴裏逸出「咳咳」的聲來。

「你怎麼抽煙。」

男音在背後突然響起,秦蘇有些猝不及防,手背抵著唇的轉過頭來。

「吵醒你了嗎?」她有些抱歉的說。

司徒慎慢慢皺眉,沒有出聲,伸手將她的煙搶了過來,拇指食指一捏的熟練捻滅。本來想着醒來以後,要跟她算算這頂綠帽子的賬,可現在,他早已經忘了這碼子事。

見狀,秦蘇笑了笑,雙手環繞着自己的肩膀。

感覺她神色似乎有些恍惚,司徒慎遲疑了下,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兩人都是善於壓抑真我的人。兩個小時前的激/烈性/愛,他就覺得她有些異常,似乎比每一次都要來的熱情,像是磕了葯一樣,想要把自己體/內所有的力氣全部榨乾。

她那樣,刺激的他也是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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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結束時直接就沒退出來,尋到她的嘴去吻時,舌頭才剛抵進去就被她主動的給吮住了。她稍稍的扭動,就讓他脊椎竄起過電般的酥麻,很快又硬了。

裏面緊的跟什麼似的,好幾次他都差點被她裹的直接交代了,格外的強烈快/感,讓他現在還渾身舒暢著。

秦蘇聽到他的話,側頭看向他,嘴邊的笑容還是不變的,輕輕的搖了搖頭。

「很晚了,睡吧。」她說着,便轉身越過他。

但腳下也只有兩個動作,胳膊肘被他拽在了那。

秦蘇看過去,那雙黑又深的黑眸壓迫性的盯着自己,裏面有她無法躲避的執。

一時靜默,她被他盯着,臉上漸漸的不再有笑容。

「沒什麼,我爸病了。」吸了口氣,她故作輕鬆的說。

「爸病了?很嚴重嗎。」司徒慎擰眉,俊容也是凝了表情。

秦蘇微抬着眼,看向窗外的夜空,沒有月亮顯得空空蕩蕩的。

她淡淡的回,「還好。」

「還好?」司徒慎眉頭擰的更緊。

「唔,醫生說是胃癌。」秦蘇聳了下肩,語氣是輕鬆的,可表情又開始有些恍惚了。

兩三秒而已,她就已經恢復正常,揚唇繼續著說,「聽着挺嚇人的吧?我爸的情緒倒是挺好的,知道后比我還平靜。其實沒什麼,人這輩子最離不開的就是生病,而且都有一死,各安天命吧。」

司徒慎薄唇緊抿,喉結微動着,似乎是有安慰的話要說的,可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想到秦父平時笑呵呵的模樣,無法相信竟被病魔侵襲。

他轉身,視線追隨着往床邊走的女人背影,心裏就像是被撒了一把小石子,那些尖角都在磨著心瓣。

當時,男人還沒有去深想,那種感覺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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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會議室。

各部門的經理陸續的進入,十分鐘后,每周的例會正式開始。從策劃部為首,每個部門都逐一的開始彙報著工作的進度,其餘的人都會認真的聽。

同是公司的高層領導人,秦蘇和司徒慎面對面坐在會議桌為首的地方,秘書助理各站一側。

耳邊是營運部經理人有條不紊的報告,秦蘇看着手裏的資料,一行行的打印字體,出神的用手攏着衣領。

會那麼做是因為,先前給她派發資料的行政人員,在她鎖骨處停頓了好幾秒,她才驚覺。雖然面上是在自然不過的,可心裏卻跳的厲害,眼前浮起的都是早上的畫面。

這是他們第一次,做過以後的同床共枕。

司徒慎是不屑和她睡在同一個床上的,她當然深知。所以每次他們結束后,她都是會以陪兒子為由,識趣的離開,這似乎是他們之間形成的一種默契。

。。。。。。。

秦蘇咬唇,不禁微微抬眼,正好和對面人的目光膠到一起,一怔。

男人正看着她,眼神裏帶着一種……

欲/望。

「秦總?」女助理在身後提醒。

「唔。什麼?」秦蘇這才回過神來,非常尷尬。

真是要命!

等營運部經理人又簡單重複了遍以後,她沉銀了一會兒,才緩緩說着,「這個方案暫時先這樣敲定,後期如果有需要變動的地方,我再給你們小組開會。機場路那邊的大廈下個月中旬就能交工,現在就可以為後期銷售的造勢做準備。還有就是,清明休假的事,各部門可以組織周邊游放鬆,公司報銷。」

「慎總?」說完后,她抬眼看着對面的男人。

司徒慎嘴角有隱秘的弧度劃過,隨即環顧了一圈,淡淡的,「我沒意見。」

「好,那就散會。」秦蘇將文件蓋上,宣佈著。

似乎是習慣性的,等所有員工差不多陸續離開后,兩人才起身朝着會議室外走。

「江北那塊地皮的款,怎麼樣了?」秦蘇偏頭看向他問。

「還在辦,十有八九。」司徒慎抬手摸著下巴,語氣輕鬆。有路邵恆幫着穿針引線,政aa府方面當然得給他爸的面子,所以貸款方面優惠多又很痛快。

聽他這麼說,秦蘇彎唇,點了點頭。

「秦蘇。」他忽然喊。

「嗯?」她挑眉,等待着他的下文。

司徒慎似乎是猶豫了下的,才扯唇,「晚上不回家?」

「嗯,想再住兩天,陪陪我爸。」秦蘇點頭,早上坐車來公司的時候,兩人又談了幾句關於秦父的病,也說起她這兩天一直在秦宅住着。見他微微皺眉,她眨了眨眼睛,不解的問,「怎麼了?你有什麼事?」

「沒什麼。」薄唇抿了下,他只丟出來一句。

秦蘇不由的去細細觀察他的神色,腳步略微慢了一點,看到他將褲袋裏的手機拿了出來,似乎是進來了一條短訊,他看了,卻沒有回,而是直接刪掉。

漂亮的眼睛微眯,她加快腳步的跟上,再張嘴時,語氣不經意的,「我聽說,華鴻國際那邊的公寓,後期你留了兩套?」

「嗯。」司徒慎扯唇應,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

將那細微的動作撲捉到,秦蘇繼續,「誰都沒咱們更懂行情,那邊的房子現在正是最火的時候,等著會展中心後面的樓蓋起來,價格就要被壓低了。所以,你應該趁著現在丟出去,房子那麼多也沒用不是?」

「再說。」司徒慎聽后,只是隨口回著。末了,又忽然加上了一句,「當時留了,也只是覺得房型挺不錯。」

先路過的是秦蘇的辦公室,她在門前站定,卻沒有進。

而是盯着那抹偉岸的背影看,看的她眼角眉梢慢慢的緊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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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館,這裏正舉行着陶藝展。

因為坐公司的車順路,秦蘇到的比較早一點,裏面很安靜,來欣賞的人都是陶藝愛好者,腳步和談論聲都放的最輕,很怕打擾到這種意境。

秦蘇欣賞的很慢,每一個透明的展覽櫃,都會駐足久久。

一個色彩很重的丑娃娃,坐在高高的底座上面,有一種孤芳自賞的韻味。添加鋸末的關係,沒有一點的粗糙,反而很質地感,釉色上面也看得出製作者的耐心。

「等很久了吧?」

男音響起時,秦蘇才收回了目光,看着面前的易江南,微微一笑。

「沒,是我到的比較早。」她輕聲輕語的回。

「你很喜歡陶藝?」易江南不由的問,剛才一路走進來時,就看到她很入迷。

「是啊,你難道不是?」秦蘇點頭,反問他,畢竟地方是他約的。

「我還好吧,不太懂。我媽喜歡,上次就讓我陪她來看這個展,我一直拖着。可她給我下最後通牒了,非得讓我在這個展結束以前沾染到陶藝的氣息。平時我實在沒時間,所以就約到這裏了,你沒不自在吧?」易江南體貼的詢問。

「沒呢,我很喜歡。」秦蘇搖頭,眼神因為回憶而溫暖,「其實小的時候,我就已經很喜歡了。用我爸的話來說,我最喜歡的就是貓在屋子裏玩泥巴,當時我總以為,以後自己會成為藝術家呢!」

易江南撲捉到她語氣里的遺憾,忍不住問,「那為什麼沒有成為呢?」

是啊,為什麼呢?

秦蘇偏頭看向他,溫潤如玉一樣的男人看着你,認真的等待着答案,那會讓你情不自禁有了訴說的欲/望。

「很小的時候啊,我媽嘴裏揚著真愛無罪,就和一個外國帥哥走了。連一絲不舍都沒有,打掉了肚子裏已經成型的男胎,把我丟給了我爸爸,可爸爸真是忙啊,和我說話的時間都似乎是有限的。可能也是因為太忙吧,所以身體不怎麼好,高中畢業時,我正想着跟他商量給我個怎麼樣的成人禮呢,他卻進了醫院。」

「當時我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時,我就知道,我是他唯一的親人。以後,整個家、整個秦氏都需要我一個人來扛着,哪怕我是個女人。所以什麼藝術家,什麼陶藝師,那些夢想太美好太奢侈了,不適合我。從商,做生意,學會交際,讓自己不斷變強,是我以後最基本的生存手段。」

她人生軌跡的改變,被她幾句話就粗略的交代清楚。或許曾經一直抱着夢想的熱忱希望吧,也或許是她已經沒有夢想了,所以她現在說着,心中一時間有些滋味難明。

說完后,見他皺眉,不由的朝他一笑,明眸皓齒。

「易總,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這故事你不覺得很勵志嗎?」

秦蘇語氣裏帶了些調侃,氣氛一下子放鬆下來。

易江南勾唇笑了笑,可內心卻還是有些壓抑。他約她當然是有公事,想跟她討論一下哈西分店那邊建設時,想要打造不同的地方,可現在,他忽然不想跟她討論有關生意上的一切。

「聽說這個展里的所有作品,都是一個人的。」秦蘇朝着前面參差不齊的玻璃櫃遙遙望過去,神情稍稍有點羨慕,畢竟,她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夢。

「嗯。」易江南點頭,心頭髮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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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秦蘇沒有開車,所以易江南讓她等在門口,他去地下停車場將車開出來。

等他將車子開到門口時,卻沒有看到等在那裏的人,找了一大圈,才發現她背對着自己的方向,半蹲在一棵大樹下,微微起伏。

將車熄火,易江南從車上跳了下來,快步的走過去。

「你怎麼了?」他發現她正在乾嘔,緊張的問。

「沒……沒事。」秦蘇將垂落的頭髮全部都掖在了耳後,眼睛痛苦的微閉着搖頭。

「怎麼回事?是吃壞了東西,還是怎麼了?」也不知道她吐了多久,易江南皺眉追問。

秦蘇有些虛弱的擺手,想繼續說沒事,可忽然又是一陣噁心,手貼在喉嚨上又是一通乾乾的嘔。她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這會兒根本什麼都吐不出來了,這樣才最難受。

「這樣一直吐可不行,我送你去醫院吧!」易江南一邊拍着她的背,一邊從口袋裏拿出手帕遞過去。

「不,不……不用了……」秦蘇已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快說不出了。

易江南忽然有些火。

就像是那次在馬場,她明明才動手術不久,卻那麼拼。出了事後也笑的那樣雲淡風輕,現在整個人都快吐到虛脫,卻也還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

「前面就是省醫院,我們現在就去!」將她扶了起來,易江南態度變得強硬。

秦蘇真的是一點勁的都有,被他拖着弄上了車,外面街景慢慢移動,她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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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醫院,診室里。

秦蘇坐在椅子上,手背上插著針管,一旁的易江南手舉著吊瓶站在那裏。瞥到他嘴角抿的越來越緊,不由的更加尷尬,心中愧疚難當,可醫生卻不打算放過。

「緊急避孕藥,那是隨隨便便能吃的嗎?知不知道那種葯一年最多只能吃兩次!你本身腸胃就不好,造成藥物的不良反應是一定的,嚴重時都得洗胃。這方面上來說,男同志倒是注意一點啊!」

「就算再怎麼忍不住,為什麼都得受罪的是女人!憑什麼每次都得女人去吃避孕藥,男同志就不知道主動做好避孕措施嗎!光知道貪圖享樂了?那麼精力旺盛,有能耐別讓女人受苦,倒是去做個結紮啊……」

醫生是位三十多歲的年輕女醫生,或許是偏向女性,也或許是刺到了自己的某根神經,指責聲像是開閘的洪水。

「咳,醫生,我以後不會再吃了。」秦蘇終於認不出出聲,打斷。

她也是真的沒有想到,會造成身體這樣大的不良反應。以往每次,兩人都是做好措施的,哪怕沒有帶套,他也從來不會弄在裏面。可前天晚上,或者是她喝的太醉了,也或者是他沒控制住……

意識到時,她沒有猶豫的去了藥店買了緊急避孕藥,不想為他在添一點麻煩。

女醫生嘴巴一張一合的還有好多嚴厲的訓斥,這會兒也只能沒好氣的丟出一句,「出去找個病床躺着吧,這兩袋葯點完就可以走了。」

「謝謝你啊,醫生。」秦蘇忙沖着女醫生感激的笑。

出了診室的門,也沒有找病床,只是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等待着將葯輸完。

看着將藥水袋掛在輸液架上的易江南,她尷尬的道歉,「易總,真是抱歉啊……」

女醫生從檢查完以後,便噼里啪啦的嘴巴不饒人,都不給別人插嘴,她連幫易江南解釋的機會都沒有。而易江南更是老實,就那麼一聲不吭的挨訓。

「沒關係。」易江南搖頭,溫和的笑。

他這樣,秦蘇就更覺得心裏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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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半小時左右,兩袋葯就都輸完了,易江南讓她在醫院多停留一會兒,她覺得沒有必要,兩人就一起出了醫院。

易江南的車跟他的人一樣,銀色的gls350,有一種溫潤的大氣。

秦蘇獨自坐在副駕駛上等,易江南說是有東西落在了醫院裏,又下車跑回去取了。她剛把安全帶系好,手機就有一通電話跟着進來。

看了眼屏幕上面的顯示,她接了起來,那邊立即傳來邱景燁懶洋洋的聲音。

「你在醫院?這麼快就行動了?」聽到她說在哪,邱景燁誇張的叫。

「唔。」秦蘇模稜兩可的回。

邱景燁會這麼說,是因為空賬戶的那筆錢流入到了醫院,而牽扯到的那個女孩子……

最近秦父突然檢查出來的胃癌,令她猝不及防,雖然她一直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可內心的壓力是非常大的,所以還沒有空出功夫來處理這件事。

「我忽然想吃魚了,你陪我一起?帶上舟舟,小傢伙不是也愛吃,我們開車去郊外的垂釣園怎麼樣?」不知又冒出的哪一出,邱景燁很興奮的提議。

秦蘇想了下,拒絕,「不了,這幾天我有些忙。」

「人是鐵飯是鋼,吃頓飯的功夫還能沒有?秦總,跟我擺譜呢啊!」邱景燁當然是不幹。

「不是。」秦蘇嘆了口氣,繼續說,「我爸最近身體不太好,我想多陪陪他。」

「那好吧,等改天你有時間的。」聞言,那邊的邱景燁不再油腔滑調。

車窗外有人影走過來,是去而復返的易江南,在他繞過車身打開駕駛門坐進來時,秦蘇也禮貌的結束掉通話,「嗯,那就先這樣。」

「取回來了?」將手機放回口袋,她笑着問。

「嗯。」易江南也笑着,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即發動車子,而是將手裏的袋子朝她遞了過去。

「嗯?」秦蘇不解。

易江南臉上表情開始不自然起來,「這是葯,是……是長期的避孕藥,我問過醫生了,說這個葯不會像是急性避孕藥那麼傷身體。」

「……謝謝。」秦蘇接過來,抿唇低聲一句。

她心情有些複雜,以她和易江南的關係,這樣方面的事,讓她覺得窘迫,可又覺得感動。

「你們,不打算再要孩子?」易江南欲言又止,問出來。

其實他剛剛差點脫口而出的是,既然不想懷孕的話,那可以不做。他很慶幸自己沒有衝動,做/愛當然不是為了懷孕,那是對彼此最原始的欲/望和需要,人家是夫妻,那種最親密的事情當然是兩廂情願的。他有什麼資格質問。

好半天,秦蘇才幽幽的回,「嗯,他不會喜歡的。」

結婚的夫妻,如果感情沒有非常穩定,要孩子的話真的是太不負責了。她已經在這方面有過超前的體驗,所以沒有把握的事不想再有第二回。

易江南一怔,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最終沒有說出來。

「這個時間,你是回公司還是回家?順路的話,帶我到我們公司吧,我車還在地下車庫裏停著,得開着去接我兒子。」秦蘇將葯袋系好,放在腿上。

易江南想說他也沒事可以幫着接兒子一起送她回家,可她堅持,更何況也怕逾越。

還沒有到下班時間,路況不是很堵。車子停穩,秦蘇跟他道別後就跳下了車子,倩影落在他的眼眸里。

幾個小時以前,她臉色蒼白不停乾嘔的畫面,和站在展覽館里說着夢想太奢侈,學做生意努力強大是她基本的生存手段。她當時語氣和表情里的遺憾,他幾乎是感同身受的。

易江南保持着那一個姿勢,直到那抹倩影在視線里消失不見,他才重新發動了車子。

眼眸微閉,再睜開,清晰的感覺到內心在不斷的翻湧。

恨不相逢她未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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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降,秦宅。

廚房裏,秦蘇將新鮮的水果都洗乾淨切好在盤子裏,放上水果叉后,她端著往客廳里走,給來的客人吃。

客廳里的吊燈開着,黑色的皮質沙發上,邱景燁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客人,大咧咧的盤腿坐在那,一旁偎著原本練毛筆字的小舟舟。

秦蘇走近,ipad上播放的電影也就入眼,一bobo的外國常拍的血腥畫面。頓時怒了,水果盤都沒來得及放,空出一隻手就朝着屏幕上面拍了上去。

「喂!」手裏的ipad被拍落在地毯上,邱景燁叫。

「閉嘴!還好意思給我叫,我警告你,再給我兒子看這些東西教壞他,我要你好看!」才多大的孩子,正是該看動畫片的時候,弄一些殭屍魔鬼的怎麼行!

「靠,這是最新上映的科幻大片,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能來的高清!這又不是成人a/片,能教壞什麼啊……」

秦蘇一聽到「成人a/片」,立馬瞪眼,適時舉高了手裏的水果盤,對準哇哇大叫的邱景燁,終於是將他嚇得閉上了嘴巴。

看向一旁的小傢伙,聲音也不柔,「舟舟,毛筆字都練完了嗎?」

「只練到一半噢。」小傢伙垂下腦袋,自知犯錯。

聞言,秦蘇又狠狠的剜了眼罪魁禍首,將水果盤放在茶几上后,又將上面的紙筆收攏好,對着兒子吩咐,「那你拿着去樓上,看看姥爺睡沒睡,讓他教你。」

她絕對不要再給兒子和邱景燁製造相處,不然絕對會教壞!

邱景燁原本還想不滿的抗議,可女王氣場所及,他也只能動着嘴無聲的嘟嚷。

「怎麼樣,水果好吃吧,都是從海南那邊空運過來的!」見她還冷著臉,邱景燁很沒骨氣的求表揚。

「嗯。」秦蘇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

她只是在電話里提到了一嘴秦父身體不太好,晚上的時候他竟然就帶着一堆水果和補品過來了。朋友是什麼,就是在你需要還是不需要的時候都會出現的人,哪怕做不了什麼,就是想關心。

if-you-need-a-friend,there-s-a-seat-here-along-side-me。

若需同行,有我常在。

這樣想着,被他帶壞兒子的氣就消了一大半,勉強看他順眼了一些。

「沒給伯父嘗嘗?」邱景燁叉了塊芒果,邊嚼邊問。

「他晚上吃不下太多東西,明天的吧。」看着樓上幽幽的燈光,她嘆了口氣。

「伯父現在的病情怎麼樣,晚期?」邱景燁也斂了神色,凝聲問。

秦蘇抬手揉了下眉心,點了點頭,「嗯,只能先採取保守治療。我這幾天正在找療養院,想讓他搬到那裏住,這樣我才能放心,等著找到好的醫療團隊,再慢慢地勸他接受手術。」

秦父對於病情看淡程度是她沒有想到的。醫生的建議當然是進行手術,可秦父卻不肯,連保守的治療都很勉強才接受,只想看老天給他多少時間。所以別說手術,就連去療養院都是費勁的。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玄關處傳來了聲響,本來在房間里休息的阿姨跑出來去開門。

目光都不由的看過去,男人穿着拘人的西裝,卻顯得挺拔修長。兩手拎着滿滿的東西,不遠不近的站在那,似乎一下子擋住了所有的光。

秦蘇呼吸一滯。

「唔,你怎麼來了?」她從沙發上站起來,眨着眼問。

司徒慎正將手裏的東西遞給接手的阿姨,黑眸抬起,客廳里一對男女就都落在了目光里。在也慢慢站起來的邱景燁臉上停頓了兩秒,他將目光凝在女人驚訝的面容上。

他怎麼來了?!

這裏是他岳父的家,他作為秦家的女婿登門不是很正常嗎,竟然還問他這種問題!

根本不願意回她,司徒慎沉着一張臉。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邱景燁笑呵呵的插上來一句。

司徒慎這才跟他點頭示意了下,將大衣脫掉以後,抬腿也走進了客廳,很是自然的扯唇,「邱警官也不是外人,快坐吧。」

邱景燁不動聲色的挑了下眉,坐回了位置。

這是宣示主場了?

「療養院……有想好去哪家了?」

「還沒,不外乎就是開發區和愛建那邊的。」

「要不要去我媽以前的那家?她當時心臟病嚴重一直住在那,環境挺好的,而且我爸和他們院長也有些交情,到時能更方便一些……」

並排坐着的兩人就那麼旁若無人的低聲聊了起來,朝着同一個角度湊著頭,以對面的角度看過去,怎麼看都是怎麼刺眼。

不舒服,刺撓,膈應……這些感覺接踵而至。

司徒慎坐直了些身子,陡然出聲,「秦蘇。」

「嗯?」秦蘇這才抬眼朝他看過去。

「我渴了。」他薄唇一扯。

剛剛還宣示主場,那怎麼還吩咐她了,秦蘇皺眉,不太情願的說,「飲水機在方廳,自己去倒。想喝茶或者咖啡的話,廚房上面的柜子裏都有。」

「你去給我倒。」司徒慎嘴部肌肉有些緊。

抿了抿唇,秦蘇見他堅持,只好看了眼邱景燁,示意了下后才起身朝着客廳外走,不情不願的。

「我聽蘇蘇說,你們拿下的那塊江北的地皮,下半年就要開始施工了?」邱景燁向後靠了靠,閑談起來。

司徒慎不動聲色,心裏卻聽到那句親昵的「蘇蘇」稱呼,心上一刺。

「嗯。」他淡淡的點頭。

「那塊地皮還有好多住戶吧,拆遷上是個問題。我和蘇蘇這麼些年的交情了,有需要的話,就跟我說一聲。大事可能幫不上什麼忙,小事還是可以的。」邱景燁語氣不那麼正式,帶着幾分痞子氣,又那麼自然。

「不用,太麻煩了。」司徒慎眯了眯眼,恰到好處的笑。眉角微微一挑,他毫不避諱的看向對方,也禮尚往來的噓寒問暖,「我也是聽說,邱警官在市局是最年輕有為的,明年的內部調動,都說副局的呼聲你最大。」

秦蘇正好端了杯水走了過來,彎身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嘟嚷了句「忘了關燈」又扭身往廚房走。

邱景燁翹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得,那都是煙霧彈!還都說我們正局要調走呢,這一晃都幾年了,還不是在h市待得好好的。」

聞言,司徒慎笑了笑,不容置否,自然的端起了面前的陶瓷杯。

「嘶!」

不自覺的一聲低呼,手裏的陶瓷杯都差點被他丟了出去。

邱景燁被他突如其來的異樣弄得莫名其妙,算是關切的問,「怎麼了?」

「……沒事。」喉結艱難的動了下,司徒慎隱忍着什麼,搖頭。

吞下去的水,滾燙滾燙的沿着喉嚨往下,一路上都是火燒火燎的,那感覺簡直讓人想要怒吼,可對面邱景燁還坐着呢,就得不動聲色著。

黑眸越過方廳朝着廚房的那抹倩影看過去,心裏真是那個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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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來越深了,今晚是接近滿月,亮的很。

卧室里,秦蘇抱着肩膀靠在門邊,看着窩在床頭的父子倆。小孩子兩手抓着被角,正認真聽着一旁男人在念的故事書。

邱景燁離開以後,男人上了樓,在房間里陪着秦父聊了會兒天。在她詢問「你要走了嗎」的目光下,小舟舟跳出來,非要嚷着要他給念故事。

跟着聽了一會兒,一點沒有感情像是念報告一樣的故事,讓她忍不住走過去,好心的提議,「舟舟,媽媽來給你念,好不好?」

「不要,我愛聽爸爸念的!」小傢伙很不給面子,當然是搖頭拒絕。

司徒慎抬頭瞥了她一眼,裏面竟有一絲得意。

見狀,秦蘇撇了撇嘴,往卧室外走,想去廚房將豆子泡上,明天早上好打豆漿。等她弄好一切再回來時,男人也剛好從卧室里輕手輕腳的走出來。

她朝裏面看了眼,床上小傢伙正閉着眼,呼吸一起一伏已經睡的很香。

「要走了嗎?」她看着他問。

司徒慎皺眉,卻並沒有回答她,有些牙痒痒。

到了十點多時,邱景燁還一點沒有離開的意思,翹個二郎腿坐在那,跟在自己家一樣不外。要不是他示意的朝窗外夜色看了好幾遍,對方才勉強識趣的說很晚要回去了。一個外人她都沒這麼積極的去問,反倒是總催他回去。

「明天你不是要去江北,早些回去睡覺吧。」秦蘇很好心的提醒著。

「我說我要走了嗎。」司徒慎薄唇抿緊。

她沒有穿高跟鞋,一米六五的個頭沒有穿高跟鞋,就比平時矮的更多了些。走廊燈光的關係,她說話時紅唇一張一合的,看的人心中蠢蠢欲/動的。

「唔,可是這裏比家裏離江北要遠啊。」秦蘇眨眼,更何況,他從來都沒有留宿在秦宅,她以為他是不願意的,所以她才會再三的詢問。

「我要留下。」他有些僵的丟出來一句,瞪她。

「不行。」秦蘇看着他那雙黑眸,以為他有別的意思。嘴巴抿了抿,竟皺起了眉,很認真的說,「這裏隔音不好,而且我爸現在睡眠輕,萬一吵到他休息就不好了。」

司徒慎抬手摸了把下巴,舌頭根都氣硬了。

「我只是說留下來——睡、覺!」沒好氣的說完,他直接越過她走到了前面的客卧,一把將門關上,眼不見心不煩!

秦蘇看着他氣勢洶洶的背影,乾瞪眼。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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