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掃墓

發佈時間: 2023-01-16 17: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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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娜姐說:“他用一個人的力量對抗整個家族,爭執了半年,竟然真的做到了——去年冬天,他把夏綾葬入裴氏祖墳,參與落葬的人雖不多,但喪儀做得隆重,該有的程序一道都沒省,規格也高,族裏有分量的人去了好幾個。”

 說着,她用手指輕輕拂過報紙上的照片:“這事做得保密,並沒有對外公佈,要不是這次我們派人去查,偷拍了這張照片出來公諸於衆,到現在都不會有粉絲知道。”

 夏綾怔了怔,疑惑地望向麥娜姐,“他爲什麼要保密?”

 麥娜姐苦笑一下:“異姓人進祖墳,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就算裴家迫於裴子衡的強勢,無奈答應,也不會希望宣揚出去。而裴子衡……”

 她苦笑更深:“夏綾的那些粉絲們,想象力有多豐富你也見到了,一說陪人上牀,馬上就能把裴子衡八卦出來。可裴子衡未必願意讓這段關係曝光,不然,在夏綾生前也不會一直掩藏着,更不會還一度訂婚。如果讓人發現他把夏綾葬入了祖墳,還不知道外界要起多少流言,以裴子衡低調的xin子,想必不願沾這種麻煩。”

 麥娜姐沉默一下,聲音低了下去:“可我總覺得,夏綾是願意的。”

 夏綾也沉默,不錯,她是願意的,誰不願意自己的愛情盛開在陽光下?

 可惜,這段愛情,還未見光,就已經破碎了。

 時光回溯,數天前,裴氏祖墳。

 細雨綿綿,飄灑在一塊看上去還很新的墓碑上,那墓碑是用上等的石材做成,上面用沉穩而迥勁的字體刻着“夏綾之墓”四個字。

 裴子衡穿着一身黑西裝,站在墓碑前。

 陪同在側的楚琛面容肅穆,從隨行保鏢手中接過一大捧白玫瑰,恭敬地遞給他。

 裴子衡接過,沉聲吩咐:“都下去。”

 於是楚琛帶着所有的保鏢們悄無聲息退下,只剩裴子衡一人。

 他捧着那束白玫瑰,彎腰,把它放在墓碑前。一共四十四朵,花語是誓死不渝,花瓣在細密的雨絲中輕輕顫動着,沾着露,就像一滴滴盈盈欲墜的眼淚。

 “小綾……”裴子衡一手撫着墓碑,暗啞地開口,“我來看你了。”

 墓碑寂靜,偌大的墓園裏,只有風雨吹過的聲音。

 裴子衡的神色中,有至深的悲痛:“我對不起你,沒能保護好你。我很後悔,在你生前沒能給你名分,如果早點把我們的感情公諸於衆,你就不會去毒殺王靜琬,王家也就不會報復你,從舞臺上把你推下去……

 “小綾,我讓王家付出了代價,殺人兇手已經伏法,整個王家也元氣大傷,三代之內無法東山再起。

 “但是小綾,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你已經不在了,我願意用整個裴家換你死而復生,換你……哪怕再笑着看我一眼。”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沉默下來。

 手搭在石碑上,那沁骨的寒意,一絲絲的,從皮膚蔓延至骨髓,蔓延至心底。

 許久,他對着墓碑,輕聲說:“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用盡全力追逐和挽留,卻換來這樣的結局。他至今都清晰地記得,把她關起來時,她眼裏的驚怒、痛苦和恐懼。

 他原以爲,只要自己狠狠心,按照那些“寵物”調,教師們的意見,把她馴化成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那麼,無論他怎麼對她,她都會甘之如飴地留在他身邊。

 可是他錯了,大錯特錯。

 她煎熬了整整一年,最後以那樣慘烈的方式離開了他。

 “我曾經想過,如果得不到你,就……”他的聲音更暗啞,“毀了你。”

 “可是,”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直到你真的離開了,我才發現……小綾,你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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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角微微溼潤,頭輕輕地抵着墓碑:“你的悼念會上,全世界的歌迷都等着我發言講話,可我只說了一句話,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怕我再開口說出哪怕一個字,就會控制不住自己。我怕我會當衆失態痛哭流涕,怕我會崩潰……

 “小綾,其實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強大。

 “我一直都很害怕……失去你……”

 雨,大了起來,一滴滴地落在墓碑邊的男人身上,打溼了他精工細作的黑西裝。

 遠處,守墓人的小亭子裏,幾個保鏢遠遠地望着這一切。“楚先生,”其中一個保鏢有些擔心地問,“老闆不會有事吧?這麼大的雨……”

 楚琛神色複雜地眺望片刻,“別過去,我們就在這裏等着。”若說這個世界上有誰能觸動裴子衡的情緒,那個人,只有夏綾,儘管她已經死了。

 望着哀慟的裴子衡,楚琛在心裏面再次確認了一件事:夏綾就是老闆的禁忌。

 “你是新來的吧。”不顧窗外飄來的雨,楚琛點上一支煙,轉頭對剛剛的保鏢說。

 那保鏢一愣:“是。”

 “那麼,教你個乖。”楚琛意味深長,“以後凡是涉及到墓裏那位的事,老闆吩咐什麼就是什麼,多聽,少開口,不然會死得很快……”

 說完,不管保鏢凜然的神色,他慢悠悠地吸一口煙,側過頭去看風景。

 雨中,裴子衡依然半跪在墓碑前。

 “小綾,有幾件事要告訴你。”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一字一字分毫不差,“你還記得傾歌嗎?就是前幾年你很喜歡的那匹馬。你死後,我一直遵照你的遺願,把它寄養在南山俱樂部沒有動過,可那頭畜生,竟然讓你以外的人騎了它。

 “我很生氣,它怎麼可以背叛你?就算你已經不在了,也不行。

 “我打斷了它的腿。

 “其實,我本來想殺了它的,背叛過你的畜生不配活着。可是,你已經不在了,它是你留下來的遺物……你留下的東西,殺一樣就少一樣了……

 “所以,我容忍它活着,放心吧,雖然它不能跑了,但我會養着它,直到它老死。

 “爲什麼總是有不開眼的背叛你?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