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軒瘋了。
在英國某市的墓園裡,辛學知看著季明軒,瞪大眼睛不知說了多少遍。
季明軒也覺得自己快瘋了。
自從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后,他不顧一切就是為了能夠把白麓找回來,破鏡重圓是奢望,他只求能夠卑微的得到她的原諒。
沒有任何事能夠比親眼看見她的墓碑還要令他崩潰的了。
他何嘗想過她會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然後從此與所有人天人兩隔。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他真的無法接受噩夢中的情形會在某一天成為現實。
白麓不該死的,死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理智已經被瘋魔纏繞,季明軒撕心裂肺的嚎哭著,盯著墓碑的雙眼快要斥出血來,十指在泥土中狠狠摳著,但這鑽心的痛卻抵不過白麓帶給他的萬分之一。
不知想到了什麼,季明軒目眥盡裂,一把扯下白麓的照片,在放進自己的口袋后,他開始用手代替鐵鏟,開始挖起後面那塊隆起的土地來。
見他的確來真的不像在作秀,辛學知惶恐大叫,完全接受不了季明軒這樣的行為。
「你徹底瘋了!你就是個瘋子!你快點從白麓的墳上離開!難道你想讓她死了都不安寧嗎?!」
辛學知艱難上前,卻被十指滴血的季明軒給推開,嘴裡不停念著,他的面容越發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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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麓不能死!我要讓她一輩子陪著我!她不能死……不能死……」
眼見墳土真被季明軒挖出一個坑來,辛學知手忙腳亂準備去墓園外面叫人來阻止,轉身正好碰到趕往此地的助理。
辛學知如同找到了一個救星,她哆嗦著身子,指著偏執到癲狂的季明軒。
「瘋了!他瘋了!快把他給帶走!」
看過去,助理老半天都沒認出是季明軒,直到聽到他熟悉的聲音,他雙眼驚愕,衝上前壓制住了季明軒的身體。
「季總!跟我回去吧!別待在這裡了!」
助理就連眼淚都給急了出來。
曾經的季明軒是多麼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啊,他的從容,他的貴氣,是別人怎麼都攀登不上的高峰。
一切因為個白麓全沒了。
現在甚至還要親手把別人的屍骨給挖出來。
想想都覺得駭人,於是助理使出吃奶的勁,不停往後扯著季明軒的身子。
勢均力敵下兩人的身子倒在了泥土上,尤其是季明軒身上的斑斑血跡和泥土交融,顯得極為狼狽。
雨水落在季明軒仰躺在地的臉上,雙眼悲慟像是一個沒了靈魂的人。
辛學知將這一切斷定為男人的咎由自取,語氣凄凄,更多卻是在嘲諷。
「她生前你選擇做個渣男,這下死了,你倒裝出了一副情痴的模樣。要我說,你就不配認識我們白麓,她死前這麼慘,全部都是栽在你這個人身上!」
「夠了!你閉嘴吧!」
一旁的助理喘著氣,咬牙切齒的怒道。
「讓她說吧……」
季明軒頓澀開口,心灰意冷已經麻痹了全身,只有辛學知的話,才能讓他的心窩處不斷傳來鈍痛感。
不久后,助理叫的一批人到了,合力想把氣息奄奄的季明軒帶上車,卻被他不顧一切要把墳土給挖空的架勢給嚇到。
眾人只好拿起工具挖了起來,還沒挖到盡頭,季明軒便暈死了過去,大家只好先把他送到了醫院。
待季明軒猛地從夢中驚醒,看到旁邊放置的骨灰盒時,無盡的悲涼鋪天蓋地席來,原來一切,真的不是夢。
白麓真的死了……
死在他的折磨之下,且沒有得到他任何一句解釋。
雙手顫微將那個骨灰盒抱入懷中,陌生的觸感讓季明軒全身一怔,隨即悲傷呼嘯,淚意再次洶湧。
他愛著的那個女人,他已經把她給永遠弄丟了啊……
季明軒得到了骨灰盒,辛學知也可以理所當然的從他身邊離開。
趕到白麓的病房時,她還在熟睡,旁邊守了個甫榆林。
看見辛學知,甫榆林將她帶到了外面。
他急忙問道:「怎麼樣?季明軒相信白麓死了嗎?」
辛學知此時的腦海中全部都是季明軒看到墳墓時悲痛萬分的樣子,看到他吐血時,甚至還以為他就要死了。
雖說他害慘了白麓,但辛學知從沒想過間接把他給害死,那時說的狠話純屬是被逼出來的,眼下更多還是心有餘悸。
臉色有些蒼白,她點了點頭。
甫榆林見此,心中大喜,脫口就把自己的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那伯母是不是就可以把白麓嫁給我了?」
辛學知聽了這話有些不悅,當下之急最應該把白麓給治好,他竟然滿腦子想的是怎麼把白麓給娶回去。
冷下聲音,辛學知橫了他一眼:「別以為季明軒對白麓死心了你就可以趁人之危,在她好之前,你這些只能當做空想!」
說完,她憤憤進了病房。
季明軒這邊,助理正在給他辦理著回國手續。
一路上,季明軒抱著個骨灰盒一臉悲戚的模樣,惹了不少人側目。
他那張臉太過矚目,但他懷裡的晦氣的東西也夠瘮人。
進飛機安檢的時候,工作人員試圖讓季明軒把懷裡的東西打開檢查一下,卻換來男人鋒利如刀的凝視。
兇狠的表情,當場把人家一個花季少女給嚇哭。
助理沒法,只好帶季明軒包了一輛私人飛機飛到了國內。
出了機場上了車,助理問季明軒準備去哪裡。
空乏的雙眼不曾從懷裡的東西移開半分,季明軒頭也不抬的開口:「去她住的那個地方。」
助理好半天才明白過來那個人是白麓。
來到白麓曾住過的地方,一段時間沒人來讓這座小型公寓都蒙上了灰塵,助理作勢想打掃一番,卻被季明軒給冷冷拒絕。
「你可以走了。」
「可是……」
「我想和她單獨待著。」
助理張了張嘴,不放心的看了被傷痛籠罩的季明軒一眼,然後離去。
助理一走,季明軒這才得以打量起這個房子來。
這個房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大到它可以容納下白麓的所有東西,小到他幾步就給走完了。
很快,只剩下了白麓曾睡過的房間沒看了。
推開那扇簡易的門,撲面而來的不止是塵封的味道,還有白麓曾在這裡住過的記憶。
季明軒一陣恍惚,不自覺又想起了那個女人的音容相貌,眼眶逐漸蒙上了一層水霧。
往裡走了幾步,一個東西映入了季明軒的眼帘。
是一個,很小的嬰兒床。
淺淺的藍色,還很新,整個床身,被圍了一圈白色的紗帳。
此時有風從未關的窗里灌進來,床頭的玻璃風鈴開始叮噹作響,如果孩子醒著,應該會被這麼動聽的聲音給逗笑的吧。
懷裡的東西開始越抱越緊,季明軒低頭,一滴沉重的淚打在了冰冷的瓷器上。
白麓,你能聽到嗎?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