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安全地帶途中,顧娉婷始終安安靜靜伏在厲斯年懷裏。
無論厲斯年問她什麼,她都不吭聲,睡著了一樣。
「娉婷,你記起多少過去的事?」
直到厲斯年問她這句,她才在他懷裏直起身,仰頭望着厲斯年:
「這個,重要嗎?」
厲斯年輕撫着她鬢角的碎發:「重要。」
顧娉婷若有所思地點頭:
「嗯,那你是希望我想起來,還是希望我徹底忘記?」
厲斯年笑笑,反問她:「你說呢?」
「只記得跟你相關的,愉快的記憶,是嗎?除此之外,最好全忘掉。」
這是個標準答案,厲斯年用一個纏綿無比的熱吻,給她打了滿分。
路程過半時,衛虎通過車內揚聲器請示厲斯年:
「厲總,雷洛喊話找您,說您再不回消息,他便帶着孩子下山找您。」
厲斯年降下車擋,接過對講機,緊接着,他的聲音,便通過公共頻道,傳遍每個手持話筒:
「雷洛!你就是這麼給孩子們做榜樣的嗎?」
「爹地!爹地啊!」
小貝的聲音,立刻從話筒里傳出來。
接下來是小寶:
「厲叔叔!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再接着,是雷洛的高聲怒斥:
「姓厲的!你死哪兒去了!為什麼不時時回話!」
厲斯年對着話筒,抿唇一笑:
「小寶小貝,安心等爹地媽咪,我們馬上就到。」
待對孩子們和顏悅色說完,厲斯年轉眼沉下臉:
「雷洛!立刻帶人清點食物,支起帳篷,然後就地休息,等待救援,行動!」
山上,早帶人清點完食物,且已經安營紮寨的雷洛,躺在帳篷里,聞言抬手就要摔話筒。
卻被眼疾手快的小貝一把搶過來,對着話筒乖巧地賣萌:
「是!爹地!」
厲斯年帶着顧娉婷上山後,特意揀選了一個離大隊人馬稍稍偏遠一點的位置,令衛虎最快速度帶人紮好帳篷,之後,他扶著顧娉婷躺進去休息。
可兩人剛一進去,不待拉好帳篷的拉鏈,顧子佳幽怨的聲音,便在外面響起:
「姐姐,厲總,我能進來嗎?」
不同於顧娉婷的猶豫,厲斯年立刻寒聲拒絕:「不能!」
拒絕完畢,厲斯年高聲喚衛虎:「衛虎!」
「在!厲總!」
「這人再來一次,你跟她一樣,馬上滾出厲氏!」
「是!」
顧娉婷抬手,舒展開厲斯年緊擰的眉頭,聽着衛虎在外面厲聲呵斥顧子佳:
「顧子佳!你知趣點!趕緊睡那面的帳篷去,再過來一步,別怪我衛虎不客氣!」
「可是,可是我有話想單獨跟我姐姐說,衛虎,你就讓我進去吧!」
只隔着一層布而已,顧子佳的聲音一清二楚,透着急切跟哀求。
再沒有之前在車上的霸道跟恨意。
顧娉婷望了厲斯年一眼,剛要為難地開口。
厲斯年已經怒其不爭地揉了把她的耳朵,對她無奈道:
「誓言轉臉就忘,說了一切聽我的……」
但抱怨歸抱怨,厲斯年還是沉聲對外來了句:「讓她進來!」
顧娉婷感激地一笑,目光迎向急切鑽進來的顧子佳。
顧子佳人還未完全進入帳篷,慌亂的目光便在兩人臉上一頓亂瞄,帶着明顯的懼意開口:
「姐姐,厲總平安回來,這真是太好了。」
厲斯年把頭轉向一邊,根本不看顧子佳。
顧娉婷笑意不達眼底地望着顧子佳,所說的話,顯然意有所指:
「子佳,你怕不只想說這個吧?」
顧娉婷目光冷冷地看着無措的顧子佳:
「我只想奉勸你一句: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安心回去躺着,安心等著下山,安心好好為我祈禱,保佑我不要記起什麼不該記的,否則……」
「姐姐,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顧子佳偷瞄厲斯年的視線,越發慌亂,擺着手:
「你千萬別胡思亂想……」
顧娉婷冷哼著打斷顧子佳:
「胡思亂想?既然是胡思亂想,那你到底在怕什麼?嗯?」
「顧子佳,你聽好了,若你我之間,真有些不愉快的事,念在父母的面上,即便有朝一日我想起,我也會刻意忘記。」
「但如果你仍舊一意孤行,毫無悔意,即便我忘了之前那些,之後的,我也絕不客氣!」
「你出去吧!」
顧娉婷含糊其辭的一番話,令顧子佳嚇得發白的臉,青一下紫一下,變化個不停。
待顧娉婷話落,一言不發地退出帳篷。
「娉婷,」
厲斯年嚴肅地握住顧娉婷的雙手,一雙犀利的鳳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顧娉婷:
「告訴我,你到底是恢復了記憶,還是根本什麼都不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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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娉婷俏皮地眨眨眼,美目含情地拉着厲斯年的手,慢悠悠地躺倒下去。
「你猜呢?」
她有意在他耳邊吹口氣,而後低低地說。
厲斯年被這突如其來的璦昧氣息晃了神,轉眼便擁住面前的人,刻意握把她受傷的手臂:
「給你換過兩次葯,傷都在身上,根本不是大腦,你這個小騙子,早猜到你是裝的,說!到底為什麼扮失憶!」
顧娉婷被握到傷處,故意咧了咧嘴:「疼!」
「疼嗎?哪裏疼?我看看,是這兒,還是這兒?」
厲斯年的聲音越來越低啞,手腳越來越不老實。
兩人正說着鬧着,帳篷外,忽然有暗影覆了上來,緊接着是衛虎呵斥人的聲音:
「站住!不準過去!厲總剛剛躺下休息……」
然而晚了。
就在厲斯年覆住她唇的剎那,帳篷的拉鏈被「刺啦」一聲拉開。
小貝捂臉驚在帳篷口:「爹地媽咪羞羞!」
下一秒,雷洛高大的身軀,閃電般進了帳篷,瞪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怒指著厲斯年:
「厲斯年!你敢對我老婆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