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葬禮離開,辛學知以看孩子為由,來到了季家。
這幾天孩子被接回季家,由季老夫人親手餵養,許是體內流淌著相似的血液,季老夫人完全忘了白麓是他的親生母親,看著孩子的面孔,滿是慈愛。
辛學知出現在季家的時候,孩子剛醒,季老夫人雖有些不情願,卻還是把他抱到了他的外婆面前。
辛學知可是第一次見到白麓的孩子。
他完美的遺傳了父母的優良基因,不做表情的時候八分像季明軒,但只要一笑起來,辛學知一下子就想起了白麓小時候的模樣。
季年柏也不認生,看到辛學知就張開小手求抱,先前的悲傷被沖淡不少,辛學知沖著孩子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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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她心想,如果孩子能夠回白麓身邊,她的病,或許很快就能好起來吧。
見孩子和自己的外婆相處的其樂融融,季老夫人心裡頓時就吃起味來,她花了好幾天才和孩子混熟,怎麼能讓別人一下子佔了先。
於是她開始朝季明軒使眼色。
辛學知此時正好抬起腳,將季老夫人的小表情收歸眼底,她稍許嚴肅的朝季明軒開口。
「明天我要回英國,孩子跟我走!」
「不行!孩子可是季家的種!我不準!」
聽到有人要搶孩子,季老夫人二話不說抱回去,板著一張臉極為不悅。
辛學知神情逐漸冷下,一雙眼睛緊緊鎖定著季明軒。
「你別忘記了,孩子是白麓拼了命生的,那個時候,她想的可不是你們季家!」
說著,她又看向了季老夫人,鋒利的眼神盯的季老夫人有些瘮人。
「還有,如果不是你把白麓的孩子硬生生搶走,我女兒怎麼可能會傷心過度至死?!不要覺得你們給白麓舉辦了這麼大的葬禮,就可以掩蓋你們是殺人兇手的事實!所以孩子我必須帶走!」
因為心虛,季老夫人神情開始慌亂起來,心頭一急,她刻意加重了懷抱孩子的力道,果然惹得孩子嚎啕大哭起來。
絲毫不給辛學知反應的機會,季老夫人叫來僕人把他抱進房,這才徐徐鬆了口氣。
她拉下臉,看辛學知的眼神頓時敵對起來:「如果你是來搶孩子的,季家不歡迎你!他的生母雖死了,但憑季家,絕對能給他最好的條件,你年紀不小且坐著輪椅,憑什麼來撫養孩子?」
一時之間,辛學知找不到話反駁,總不可能說他的親生母親需要他吧?
季明軒不忍看辛學知處境難堪,走到她身邊,神情鄭重:「伯母,如果你不放心的話,你可以時不時來看看年柏。」
接著,他的笑容染上苦澀:「我已經犯了彌天大錯,即使不為了季家,為了白麓,我也會好好照顧他的。」
季明軒的話,無疑將辛學知所有準備的說辭給堵死。
第二天,季明軒親自送辛學知坐上了回英國的飛機。
甫榆林推掉工作來接機,見辛學知兩手空空,臉色立馬就垮了下來。
「季家……不同意給孩子嗎?」
辛學知連連搖頭嘆氣,心情煩躁。
車裡,辛學知隨口問了句白麓的情況。
甫榆林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滯,臉上的表情比哭還要難看。
「發生什麼了?」辛學知蹙眉,整個人被強烈的不安籠罩。
「你走後,白麓她,她絕食到現在……」
自從白麓失去孩子來到英國之後,甫榆林生怕她觸人生情,大部分時間把她關在房間,生怕她在外面看到剛出生的嬰兒。
這幾天辛學知回了國,甫榆林有時被工作纏身也顧不上白麓,一沒注意,就被白麓給偷偷溜了出去。
在醫院的兒童區,白麓坐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快天黑,甫榆林這才帶著護士找到了她。
找到她時,女人滿臉淚痕,雙眼無神如兩顆沒有溫度的珠子,甫榆林看了一圈周圍嬉戲的孩子,頓時就明白過來白麓在想些什麼。
心被女人的眼淚給惹得隱隱作痛,他一把將白麓抱進懷裡,卻受到了白麓的掙扎,涕泗橫流間,白麓不停哭著要自己的孩子,最後還一口咬在了甫榆林的肩膀上。
當晚,白麓在病房摔了所有的食物,如果不是醫生強行給她打了鎮定劑,恐怕衝出病房都說不定。
醒來后,白麓又開始嘶啞著喉嚨破壞起病房裡的東西,和之前鬱鬱寡歡的樣子判若兩人,甫榆林找到自己的導師,他稱白麓的病情進一步惡化了。
從陰鬱變得焦躁,從生無可戀變得開始折磨自己,一切都是因為心底最強烈的那個念頭得不到解決。
甫榆林問導師該怎麼辦,他一時也說不出什麼解決辦法。
他只好盼望辛學知能夠把孩子給帶回來,可沒想到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聽完甫榆林的描述,辛學知痛心不已。
趕到白麓的病房時,正好碰到她醒過來。
床邊的紙巾筒被白麓扔到看護人員臉上,在她眼中,看不到絲毫歉意。
這不是辛學知認識的白麓!
她的女兒,值得一切美好的詞,如今卻被季家和孩子給逼成了這般失智的模樣!
「白麓!」辛學知噙著眼淚喝了一句,和看護人員說了數聲抱歉后,她拽住了白麓揮舞的胳膊。
「白麓,冷靜點!這裡是醫院,不是你發瘋的地方!」
直到甫榆林也上前幫忙,躁動的白麓這才被壓制住。
身邊沒了可摔的東西,白麓蜷縮在床上,抱著枕頭開始不斷囈語:「寶寶,媽媽好想你啊寶寶……」
像是有一把鈍刀在刮挖著辛學知的心頭肉,辛學知抽泣個不停,不想讓甫榆林看到更多的難堪,沉聲讓他先出去。
推著輪椅到了病床邊,辛學知剛準備碰一下白麓,被女人極為激烈的躲開,防備的眼神讓辛學知作為親生母親看了,難受的喘不過氣。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手忙腳亂從口袋裡掏出照片,然後遞到了白麓面前。
走之前,季明軒給了她一沓照片,稱不希望她錯過孩子每一天的成長。
沒有溫度的照片怎麼可能比得過有血有肉的孩子,辛學知心底恨極了季家,原本還打算把這東西給丟掉。
可眼下,她能想到的,只有這個東西。
慶幸的是,白麓看到照片里的孩子,神情終於平靜了下來,眼淚依舊掛在眼尾,她抬頭,看向辛學知。
「媽?你怎麼會有寶寶的照片?」
辛學知苦笑:「季明軒給的。」
「媽,我可以回國見孩子嗎?我就偷偷看一眼,絕對不會讓季明軒發現我!」
「不行!」一想到季老夫人惡劣的面孔,辛學知拒絕的果斷且乾脆。
即使沒了孩子,她也不允許白麓再踏季家這一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