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柔柔也沒去正堂那邊,而是讓遲玉樓去把人請到了後花園臨湖的庭樓中。
她捧著一盤餡餅,一把捏碎一個,農婦養雞一般豪邁的往池子里一撒。
那池子里的一尾尾肥錦鯉,瘋狂的卷著浪。
遲柔柔瞅的是一個勁兒的吞唾沫。
「紅燒、清蒸、油炸、糖醋……變著樣兒的做,夠吃個半年啊……」
姬玉衍過來時,就見她那養雞般的餵魚動作,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怎麼每次見她,都是這麼與眾不同呢?
聽到動靜,遲柔柔轉過頭,看著迎面而來的那道修長身影。
星辰墜世,月皎化妖,你是人間絕色……
諸如此類的彩虹屁在她腦中盤旋了一圈。
唉,縱然是個黑月光。
這顏值依舊是杠杠的啊。
遲柔柔頗有些感慨。
手腕一翻,爽利的把那一盤子糕點全倒進了池子里,任由那些肥魚自個兒搶食去。
姬玉衍看著她的行為,臉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
「會積食的。」他一語雙關的笑道。
遲柔柔眨了眨眼,從這話里品出了幾分焉壞的意味。
「魚嘛,積食了也不怕。」
「遲姑娘喜歡養魚?」姬玉衍慢慢走上前,「我王府里倒是有幾尾……」
他話還沒說完。
遲柔柔就有點不在節奏的接茬了。
「自己養的魚,吃起來更香嚶。」
說完,還吞了口唾沫。
姬玉衍啞然,默默把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遲玉樓在邊上忍不住低下頭,捂住臉。
遲柔柔啊……
說好的當個女妖精,搞這個男人呢!
你腦殼裡怎麼只有吃?!
遲柔柔眨巴著眼,沒覺得自己的話有哪裡不對勁。
姬玉衍看著她,笑容在唇畔擴散,看了眼雲雀,示意他將東西放下。
雲雀把禮盒放在桌子上后,便退到了遠處。
遲玉樓見狀,也跟著離開,反正距離再遠也不妨礙他偷聽。
遲柔柔看了眼那禮盒,腦袋一歪:「二殿下真客氣。」
「昨日讓你受委屈了。」姬玉衍輕聲道,「一點心意,萬望你能收下。」
遲柔柔也沒矯情,過去打開禮盒。
本以為會是金銀珠寶什麼的,結果裡面放著居然是……
一盤山楂糕……
她噗哧一下笑出來聲,抬頭看向他,不由道:「二殿下可真是個妙人嚶。」
之前每次見他時,她都會出醜打嗝。
他卻是把『積食』這事兒給記下了。
送遲玉樓的是那小子喜歡的魚腸劍,送她的是山楂糕。
後者或許沒有前者貴重,但卻是由心而發。
這白月光便是送禮,也是要送到人心坎上啊。
遲柔柔心裡不由感慨,捻起一塊山楂糕,直接塞進了嘴裡。
小嘴裡塞的圓鼓鼓的,像是倉鼠似的咀嚼著。
吃相算不得文雅秀氣,卻又說不出的可愛。
姬玉衍在旁看著她,眼中始終帶著好奇:「味道可好?」
「還不錯,你親手做的?」
姬玉衍怔了下,輕笑道:「不是。」
遲柔柔哦了聲,目光卻朝他手上瞄了眼。
那裡有一處燙疤,應該是剛受傷不久。
剛剛她嗅著山楂糕里,有淡淡的藥味,與他手上抹著的燙藥味一致。
應該是不小心沾染上的氣息。
遲柔柔笑容更深了幾分。
「歉禮收下了,二殿下也看到了,我並沒受傷。」
遲柔柔抬頭看向他,回答的極為坦白:「昨天我是裝的。」
「本王知道。」
姬玉衍沒什麼驚訝之色,「但終究還是因為本王,才生出那等事,也牽連了御院主。」
姬玉衍說著頓了頓。
「璟王今日早朝告假,昨夜在府中不小心溺池,現在卧病在床。」
遲柔柔眨了眨眼,沒什麼反應。
姬玉衍不疾不徐繼續道:「天機營的李澤玄昨夜也被不明人偷襲,怕是很長一段時日不能下地。」
遲柔柔一偏頭:「他又是誰?」
姬玉衍看著她裝傻充愣的樣子,莞爾笑了起來。
琉璃般的褐瞳,毫不避諱的看著她,開口道:「李澤玄也是本王的人。」
遲柔柔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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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她是真意外了。
那廝是他的人?
她眸子微微一眯,笑容淡了幾分。
「二殿下是想說,李澤玄攜私報復御院主是受你指使嗎?」
姬玉衍沒有作聲,臉上的笑容還是那模樣。
「若本王說是的話,是不會和李澤玄一樣的下場。」
遲柔柔笑容深了幾分,腦袋微微一偏,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她臉上的笑容甜美而燦爛,可眼神里卻沒什麼溫度。
「那……可真說不準嚶。」
白月光是白月光,她好其顏,喜其臉。
但說交情,委實談不上什麼交情。
有一說一,就事論事。
爛芋頭是她要罩著的狗子。
誰動。
呵,誰死!
姬玉衍目光深邃的看著她,俊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感慨還是驚訝。
「本王此時真有些羨慕起御院主了。」
御淵為她動手打了姬承嗣。
她因御淵受罰,而出手修理了李澤玄。
至於他那三弟昨夜溺池與她有沒有干係,尚不能知……
先不論她一個閨門女子從何來的這本事。
單是兩人間這守望相助的情義,便是難得至極。
遲柔柔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黑月光啊,心思真的太深了。
手腕也太高了。
這種人最難對付了。
從他坦白李澤玄就是他的人那一刻起,就開始在挖坑。
而這個坦白就像是一個聲明,他站在你面前,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要給你挖坑了。
毫不遮掩,毫不掩飾,反讓你不得不跳。
遲柔柔真有點不明白,他是怎麼猜到,毒打李澤玄的人是她的呢?
李澤玄是他的人這件事,明明他不用坦白,為何要直截了當的告訴她呢?
一來就直接亮牌,這還怎麼玩嘛?
「二殿下,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遲柔柔委實不太懂他的迷惑行為。
姬玉衍看著她,回答的卻是異常坦白:「本王很是羨慕御院主。」
遲柔柔眉梢一挑:「所以呢?」
「所以厚顏自薦,想與遲姑娘為友。」
遲柔柔眼睛一眨巴,敢情你今兒還真是來繼續昨天未完成的色佑大業啊?
她好好欣賞了一會兒姬玉衍的神顏,毫不猶豫道:
「我拒絕。」
「為何?」姬玉衍失笑反問。
遲柔柔一撇嘴:「你心眼臟,做朋友,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