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就和蠻牛耕地一般

發佈時間: 2022-08-09 10:5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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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容呆住了。

同他一道兒去西夏?這是她先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誰不曉得西夏那邊的環境極其惡劣。雖土原廣袤,但大部分地方都被風沙覆蓋。且當地的黨項人個個都是粗鄙無禮的蠻夷之輩,風氣與長安城這邊的禮儀之邦大相徑庭。

但,蘇婉容不想去西夏,原不是因為其條件多麼艱苦。倘若按照上輩子的情況發展下去,她隨晉元大軍前往西夏,不足三年是斷然回不來的。

她回不了京,便意味着與太師府的親人久久不能見面。這就違背了,她重生回來以後,想要盡心伺候父親,教養弟弟的初衷。

胤莽道:「將你的弟弟安頓在長安城中,也不妥當。倒不如朕下令直接在宮中騰出一間空着的屋室,給你弟弟住。待你弟弟再長大一點,朕就在皇宮附近賜他一座府邸。離這麼近,無論是你爹還是你自己,想見的時候,隨時能見。你弟弟可以繼續在國子監讀書,朕甚至可以欽點一位學識廣博的先生,就專門做你弟弟的陪讀。」

胤莽見眼前的小姑娘垂著腦頂,良久也沒吭聲。就握着她的小手,語重心長地繼續道:「你怕你弟弟受人欺凌,可是即便搬出去了,你娘家的人就欺負不着你弟弟了?有了朕的旨意就卻不一樣,到那個時候,全天下的人都曉得你弟弟背後有朕撐腰,看看誰還敢對你們姐弟倆不敬。」

男人講得有些道理,以如今的情勢看來,似乎也只有他願意幫她,才即能避免大夫人老祖宗的為所欲為,又能確保徹哥兒往後依舊能夠時常見着她和父親。

可,若是以隨他去西夏作為代價……

蘇婉容還是有點不情願,就低着頭小聲地道:「我入宮前,不是都同你約定好了。倘若過去半年,我不想繼續待了,你就放我回府。我跟你一起去了西夏,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沒得三年五載哪裏回得來……」

這樣的事情胤莽在出言要帶她一起去之前,顯然也已經設想過了。可他就不喜歡聽她每每提及約書的事情,總讓他覺得,小姑娘會留在他身邊完全是迫於無奈的,她一點也不在乎是否將會和他兩地分離。

就嗤笑了一聲,口中道:「放心,若是當真有那麼一天。你不提朕也會派人事先送你回來。男人打仗,留你一個小娘們兒在身邊,平白多個累贅。況且你也說了,你和朕之間,是立過約書的,但凡還在約期之內,你是朕的皇后,朕要去哪兒,你隨架伺候,原也是你身為皇后的本分。」

蘇婉容原本還想再說兩句什麼呢,結果一聽完男人這後半句,生生咽回了肚子裏。抬頭對上男人面上不由分說的神色,嗓子眼兒一堵,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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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前往西夏的日期定在五日以後,所剩的時日不多,蘇婉容又是臨時決定隨架同行的。故而當她提出想要回太師府住上三日,胤莽雖然捨不得,但想着一旦離京,小姑娘必然是寸步不離地跟着自己的,沒猶豫多久,便還是應允了。

說起來,蘇婉容的運氣倒也實在是極好的。也就是在太師府落腳的第一天晚上,恰好趕上蘇太師從衢州任職回來。

蘇太師剛剛聽說四女兒將要隨軍前往西夏的消息。西北那邊夏日酷暑,冬日嚴寒,風沙也大。

那晉元皇帝出身粗莽,皮糙肉厚的暫且不論,可他的女兒素來身嬌體弱,哪裏受得住這等苦呢?

蘇太師心疼女兒,是打心底不願意女兒去那西北的不毛之地。奈何,擬旨意的晉元帝,他心中可以有諸多不滿,可畢竟是一國的帝王,再不滿意也不能抗旨不尊。

這一夜,父女倆就雙雙坐在自家府邸的書齋里,講了徹夜的知心話。

蘇太師望着此時穿着一襲刺繡鸞鳳雲紋金絲鳳袍,姿容端莊矜貴的四女兒。自女兒嫁入宮去,其實也未過多久,就這麼短短數日不見,女兒身上已經隱隱透出了一種貴為皇后的端方儀態。

正如當日蘇太師對老祖宗說過的那番話,他的這個四女兒天生的瓊姿玉貌,氣質與談吐也是萬里挑一。他從不以為女兒有任何配不上皇后鳳位的地方,時至今日,他仍舊覺得,女兒嫁給晉元新帝這件事情,實在還是委屈了女兒。

他的女兒花容月貌的年紀,正是享福的時候。京城當中,但凡與女兒年齡相仿的貴女要麼嫁去了什麼高官大戶衣食無憂,要麼仍舊是待字閨中。哪個不是被夫家娘家當眼睛珠子似的寶貝著?

也就是他的婉婉命苦,小小的年紀,出嫁才幾天呢,便要離京趕去西北受苦。

蘇太師越想越不是滋味,望着自己的女兒,便嘆道:「往日你還留在爹爹身邊,爹爹總盼着你長大以後,嫁去一個好夫家便該如何的好。如今你嫁了人,爹爹倒是開始後悔,想着還是同從前一樣,將你護在身邊才好安心。」

畢竟是父親的親生女兒,骨肉連心。蘇太師此話一落,蘇婉容立刻明白了父親話音間未有言明的意思。

帝王御駕親征,與普通的行軍相比,各方面條件自然會優越的多。

退一萬步講,便是西北那裏環境再如何的艱難困苦。上輩子多苦,多憋屈的日子都受過了,蘇婉容今生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便微微笑了笑,故意言辭輕鬆地勸慰父親:

「父親護得了女兒一時,總也護不了女兒一世。女兒現下已經長大了,便是真遇上了什麼事,心中也自有溝壑。況且晉元帝待女兒極好,父親就不必過於擔心了。」

蘇太傅就見女兒笑顏如花。入宮這段時日過去,氣色倒是愈顯紅潤,面頰上也似乎豐腴了一些。女兒沒有騙她,那個晉元的新帝,為人處事上面雖總顯得草莽粗糙了些,卻是不曾虧待過他的婉婉的……

蘇婉容見父親面上已有鬆動,曉得這種事情點到為止便是。畢竟是皇帝下的旨意,父親不會阻止。她怕只怕父親放心不下,自己走後,便留下一個心結。

後來,蘇婉容又主動提了想接徹哥兒進宮的事宜。畢竟不想把一家子的關係鬧得不和睦,蘇婉容含糊帶過了太師府幾位公子故意疏遠徹哥兒的緣由,只着重強調了一番將徹哥兒接入宮教養的諸多好處。

對於這件事情,蘇太師倒是沒有多大的反對意見。教養男兒和教養女兒畢竟不一樣,沒必要放在眼皮底下時刻看護。又聽說這是晉元帝想出來的主意,還承諾往後在國子監中給徹哥兒另尋一位陪讀夫子。既然是對小兒課業有益的事情,蘇太師自然不會反對。只當是給徹哥兒的一次歷練的機會,左右他每日上朝,真的想見,也還是見得了面的。

同父親交代完,次日一早蘇婉容又將同樣的話說給了徹哥兒聽。

徹哥兒畢竟還是個孩子,心思遠沒有大人重,原本從前蘇婉容尚未出閣的時候,他就最是親近他這個姐姐。蘇婉容嫁入皇宮以後,徹哥兒每每都很懷念從前與姐姐在西廂院朝夕相處的日子。如今聽說,自己也能搬入宮中,又能和姐姐住在一塊兒了,自然高興。幾乎想也沒想,就眉開眼笑地一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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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皇宮這樣大,就算徹哥兒能搬進宮,與同她住在一塊兒還是相去甚遠的。更何況,她馬上就要前往西北了,下次什麼時候返京還說不準呢,哪裏又能和從前還待字閨中的時候,日日陪着他呢?

但這些話,蘇婉容顯然不會這個時候說出來,平白惹徹哥兒傷心。

蘇婉容回太師府的第二晚,是直接在自己的西廂院歇下的。

傍晚的時候,蘇婉容牽着徹哥兒的手,問了一番近日所學的功課。

徹哥兒就將這幾日先生教他的那些,都一一告知了阿姐,所背誦的詩文雖還是有一些細小的瑕疵,倒也算得有所長進。

後來徹哥兒回自己屋睡下了,周嬤嬤端著洗漱用的面盆,溫水,巾帕等物進來。

蘇婉容簡單梳洗一番,一想着馬上就要出遠門了,倒是丁點睡意也無的。

周嬤嬤見姑娘躺在榻上睡不着,便暫且放下手中的活兒,於榻角坐下,陪姑娘說起了話。

原本還在囑咐,去了西夏要如何如何仔細顧好身體。說着說着,也不曉得話題是如何牽引的,就扯到了夫妻琴瑟和睦的事情上面。

「姑娘,嬤嬤前次叮囑給你的事情,你可有認真照着做了?」

周嬤嬤問的沒頭沒尾,蘇婉容一時沒有琢磨出她的意思。就見那嬤嬤神色略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委婉地提醒道:「便是那本冊子,姑娘回宮以後,可有仔細學習一番?」

被周嬤嬤這麼彆扭地一問,蘇婉容的臉也跟着倏地就紅了。

想起也便是幾日前,那男人拽着她,硬要她按冊子上所描繪的模樣,照葫蘆畫瓢地對着他擺弄一番,蘇婉容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就愈發漲紅著臉,支支吾吾地低聲嗔道:「周嬤嬤,好端端的講這個做甚……」

蘇婉容臉皮子薄不好意思說,可現下關起門來,這種夫妻間都要經歷的事兒,既然已經問出口了,周嬤嬤倒是覺得沒什麼。

此時瞧見自家姑娘扭扭捏捏的模樣,周嬤嬤的一雙眼就下意識地往下移了移,目光落在姑娘依舊平坦纖細的小腹上,眉頭便皺了起來。

「想來姑娘嫁去那宮中,也有兩月了。若是那檔子事兒也還算得融洽,怎麼這麼久了,竟連一點動靜也沒有呢。」周嬤嬤視線停留着沒動,嘴裏納悶地小聲喃喃。

聽了這話,蘇婉容的喉頭就是一梗。

心道,她確實嫁入皇宮的時日也不短了。可,除去在男人的軟磨硬泡下,替他以別種方式進行舒解暫且不論,若是講起正兒八經的夫妻之事,她與那個男人,也不過半推半就的那麼一次罷了。

就算那男人得天獨厚地,生了副不知饜足宛若鐵打一般的身子,行起那檔子齷齪事兒,簡直就和蠻牛耕地一般,真真是饑渴的不行。畢竟只有一次,懷孩子的事情又哪裏有那麼容易的呢?

更何況,上輩子她都嫁給那薛硯之十幾年了,直到最後臨終的時候,不也還是孑然一人?蘇婉容原本就曉得自己生來就有宮寒之症,很難受孕,正因了這個,才愈發加深了前世婆婆對她打心眼兒里的不喜。

是以,生兒育女、孕育自己子嗣這樣,原本極為稀鬆平常的事情,放在她的身上,原本就是一個奢望。

蘇婉容她其實根本,就是連想都不曾想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