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太子

發佈時間: 2022-08-07 15:3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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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用清腸散當調料這種事,著實有點顛覆三觀,不過,既然穆顏姝都開了頭,凌四爺自然是不帶猶豫的,積極響應組織號召,眼見烤的差不多了,便吃下了第一口香辣白鱒魚。

剎那,凌四爺只覺一股辛辣鮮香直衝天靈蓋,從舌頭尖到到鼻子,一路燒上去,那感覺跟寒冬臘月喝了一口燒刀子差不多,他娘的就一個字——爽!

凌四爺當即朝著穆顏姝豎了豎大拇指,開始大快朵頤,甚至跟穆顏姝要了兩包清腸散和解藥。

這玩意,沒事兒可以陰人,燒烤可以當調料,簡直就是居家旅行的必備單品!

眼見凌四爺吃的暢快,裴世子也行動了。

那種不辣的白鱒魚吃著自然也是人間美味,可相比這種奪人味蕾的麻辣,就差了些感覺了。

尤其是清腸散中的鬼面椒,乃是辣椒中的極品,又燒又辣,讓人完全停不下來。

眼見凌四幾人吃的投入,妘泆泊看著手中焦香白嫩的烤魚,動作不由放緩了幾分。

這讓守在一邊的妘夏看的膽戰心驚,生怕他們家主子一個衝動之下,也過去嘗一口。

好在妘世子堅挺的守住了本心,只不過比平日里多吃了四五倍而已。

妘夏嘴角抽了抽:不多!真的不多!

這頓飯,眾人一直從中午吃到了傍晚,眼見夕陽西斜,這才慢慢悠悠的返程了。

接下來的幾天,幾人不時出去策馬狩獵,穆冠卿因為傷勢較重,上報承帝,留了下來,雖然沒跟著一道兒出去打獵,可也沒少沾穆顏姝的光,享受野味。

這一點自是讓凌四爺頗為怨念,再加上妘泆泊和裴雪燼,四人每天都要上演一出宮心計,刀二和妘夏幾人作為吃瓜群眾,從最初的嘴角抽搐,已然是過度到了現下的波瀾不驚。

沒辦法,天天看一眾大佬互懟,秀下限,看多了,心理承受能力自然是節節拔高了。

不過,這種安逸的小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也不過就是三日,盛京城的加急快報就來了,聖上宣召懷安郡主和穆冠卿火速回京。

聖旨都來了,穆顏姝還好,穆冠卿現下身居要職,自是不能耽擱。

於是乎,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了盛京城。

穆顏姝幾乎是前腳剛剛進了挽婷閣,後腳宮裡的口諭就來了,不過不是承帝的口諭,而是皇后的口諭,讓其火速進宮。

那名宣旨的太監,顯然得了死命令,寸步不離的守在挽婷閣外,直到穆顏姝換了身衣裳出來,這才鬆了口氣,恭恭敬敬的將人請上了轎子。

入了宮門,穆顏姝下轎之後,便被那名宮人徑直帶入了鳳儀宮。

鳳儀宮中。

皇后坐在主位之上,顯然等了許久了,相比較於雪梅宴和春獵盛典上的容色,皇后眉宇間滿是疲憊,整個人的精氣神宛若瞬間消磨了大半,顯得蒼白無力。

除了皇后,凌雲朗也赫然在列,坐在皇後下首的位置上,眼見穆顏姝進來,朝她暗暗點了點頭,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穆顏姝自是領了這份好意,不疾不徐的行禮道,「參見皇後娘娘。」

皇后露出了一抹笑意,抬了抬手,「不必多禮,賜座。」

「多謝皇後娘娘。」

語畢,穆顏姝起身落座。

皇后顯然有些心焦,眼見她坐下,也沒有過多寒暄,直入主題道,「懷安郡主,本宮從聖上還有雲朗那裡都聽聞,你醫術超群,本宮相信你能同時讓他們二人讚不絕口,必定是有真本事的,所以,本宮向皇上進言,令你回宮。」

皇后直接,穆顏姝就更直接了,一針見血道,「皇後娘娘是想讓臣女給太子治療腿傷。」

「懷安郡主果然是個爽快性子。」皇后怔了怔,面上露出了幾分真心的笑意,點了點頭,「沒錯,太醫院那些人都說,雲禮的腿就算恢復了,也會落下終身殘疾,他是太子,太子是不能有缺的,而本宮作為母親,更是不願看到自己的孩子,變成那般模樣,本宮希望你能去看看太子,看看他是否真的無法挽回了。」

既然是治病救人的活計,穆顏姝自然不會拒絕,「臣女必定儘力而為。」

「好。」皇後面上的笑意愈發加深了幾分,側目道,「事不宜遲,雲朗,你現在就帶懷安過去吧。」

凌雲朗登時起身抱拳,「是,母後放心。」

「懷安郡主請。」

穆顏姝可謂是來得快,走的也快,在鳳儀宮待了沒多長時間,就跟凌雲朗一道兒離開了,直奔太子府。

凌雲朗作為重度話嘮,一向嘴裡不閑著,想來是牽挂太子的傷勢,這一路上,說話明顯比往日少了一些,很快,兩人便抵達了太子府。

相比較於雪梅宴前後的門庭若市,偌大的太子府顯得莫名有些冷清,太子所在的主院倒是有不少太醫和下人進進出出。

眼見凌雲朗帶著穆顏姝倒來,太子登時揮手,讓那些人走了個乾乾淨淨。

穆顏姝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參見太子。」

「懷安郡主不必多禮。」凌雲禮抬了抬手。

照理說,凌雲禮受此重創,儲位眼看不保,整個人不說焦躁不堪,肯定也是有些負面情緒的。

可凌雲禮仍舊是如先前一般寬和,俊朗的眉宇間甚至多了幾分放鬆,除了面色稍顯蒼白,到真心不像是身陷泥濘之人。

他抬手之間,甚至還勾了勾唇角,「如果我猜的不錯,懷安郡主應該是母后找來的吧?」

凌雲朗不由上前解釋了一句,「大哥,母后也是關心你。」

「我知道,既然懷安郡主來了,就給我瞧瞧吧。」凌雲禮側目道,「雲朗,你先出去吧。」

凌雲朗腳下卻是紋絲不動,抗議道,「別啊,大哥,我還是在這兒等吧。」

凌雲禮看了穆顏姝一眼,考慮到她的清譽,終是點了點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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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二人協商好了,穆顏姝也沒有磨嘰,單刀直入道,「太子殿下,我可以上手嗎?」

說來,她剛剛進來的時候,就將太子的那條綁了夾板的右腿里裡外外,上上下下的透視了一遍。

不得不說,凌雲禮的傷勢比她想象的更為嚴重。

還是那句話,該有的程序還是要有的,於是乎,得了凌雲禮點頭之後,穆顏姝不由上手,先是探脈,然後在右腿處查看了一番。

不過片刻的功夫,穆顏姝便收了手。

凌雲禮眉梢微挑,饒有興緻的問道,「懷安郡主,看的如何?」

穆顏姝自然是沒有一絲一毫的修飾,實事求是道,「太子殿下的右腿,乃是粉碎性骨折,因為太過嚴重,現在根本無法正骨,無法正骨,哪怕腿骨痊癒,也會致殘成為瘸腿。」

凌雲禮聞言,欣賞的點了點頭,「跟那些太醫說的一樣,不過那些太醫哆哆嗦嗦看上半天,才得出這一結論,遠不及懷安郡主幹凈利落。」

穆顏姝面無表情,「那是因為他們心有顧忌。」

凌雲禮一怔,隨即啞然失笑,「懷安郡主果然如雲朗所說,是個妙人。」

「大哥,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凌雲朗輕咳兩聲,稍顯急切的開了口,「懷安啊,我大哥的腿還有救嗎?」

在二人或寬和,或關切的注視下,穆顏姝點了點頭。

「有。」她認認真真道,「太子殿下的腿,現下的確無法正骨,可若是痊癒之後,找一練武之人,在骨骼扭曲的節點處打斷,重新正骨,便能將腿骨調整過來,太子殿下腿上骨骼不正的地方,總共有三處,需要打斷三次,這三次不能間隙時間過長,痊癒兩月之後,便要即刻打斷,前前後後,大概需要兩年的時間,便可恢復如初,只不過,如此頻繁斷骨,對骨骼損害極大,每到天氣轉涼,太子殿下恐怕都要承受酸麻脹痛,骨骼相比其他人也會脆上許多。」

隨著她話音落下,凌雲禮和林雲朗俱是一時無言,過了好一會兒,凌雲朗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也就是說,我大哥必須痊癒之後,接連斷腿三次,才能恢復往昔,是這樣嗎?」

穆顏姝肯定道,「沒錯。」

凌雲朗狠狠蹙了蹙眉,「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嗎?」

穆顏姝搖了搖頭,「這是唯一的法子。」

凌雲朗聞言,還欲開口,卻是被凌雲禮抬手攔了下來。

「好了,不用說了,懷安郡主,今天勞煩你跑這一趟,辛苦了。」凌雲禮笑容誠懇道,「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太子殿下請講。」

凌雲禮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希望你能對母后說,我的腿無法可治,無法可醫,不知可否?」

還不等穆顏姝開口,凌雲朗聞言,不由驚聲道,「大哥!懷安郡主都說有法子了,你怎麼能不治呢,你可是太子,難道你真的想變成瘸子嗎?」

凌雲禮笑著搖了搖頭,眸光通透平和,「我若開始醫治,要耽誤兩年的時間,這兩年變故太多了,父皇未必肯等,其他的兄弟就更不肯等了,我不想走到那一步,太子的位子太累了,你這小子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現在終於有機會了,難道你就不能讓大哥歇一歇嗎?」

凌雲朗聞言,不由心底一震,一時竟是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本能道,「可是母后那裡……」

「與其讓母親日後失望,倒不如現在就斷了念想。」凌雲禮眼底劃過了一閃而逝的歉疚,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更何況,母后自始至終,看重的也不是太子之位,而是我這個兒子在父皇心中的分量,可惜……」

凌雲禮輕嘆一聲,並沒有繼續下去,而是側目看向了穆顏姝,眸光懇切道,「懷安郡主,你能答應我嗎?」

穆顏姝沒有任何猶豫,便點了點頭,「可以。」

病情如何,治與不治,都是病人的私隱,這些自然是病人說了算,這也是穆顏姝行醫的原則之一。

既然是原則,自然要堅守到底。

直視著穆顏姝那雙剔透無波的眼眸,凌雲禮看的呆了呆,隨即誠心實意的勾了勾唇角,「多謝懷安郡主。」

「太子殿下不必客氣。」

穆顏姝既然來了,自然不能白來一趟,當即對症下藥,給太子開了一堆固本培元,強筋健骨,有助於恢復的藥方。

開完了葯,穆顏姝自然告辭離開了,凌雲朗也跟著送了出來。

此刻,他的面上仍舊有些魂不守舍,近乎自言自語道,「懷安啊,你說這麼長時間,我都不知道,原來,大哥居然不想做太子。」

穆顏姝不答反問,「三皇子想做嗎?」

凌雲朗本能的脫口而出,「當然不想了。」

穆顏姝認認真真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凌雲朗:「……」

等會兒!

他們說的可是太子之位,人人搶破頭的太子之位,不是什麼其他的玩意,這句話用在這兒,咋就這麼彆扭呢!

不過,被這麼一噎,凌雲朗心頭的悔愧複雜,倒是消解了不少。

「說的也是,大哥因為我跟母親,背著這個位子走了這麼久,現在難得卸了擔子,不治也好,至於母親……」凌雲朗頓了頓,嘆息一聲道,「痴了那麼多年,也該清醒了。」

穆顏姝聞言,並沒有開口的意思,更沒有生起一星半點的好奇心。

皇城深宮裡的故事太多了,她沒心思探究皇后的過往。

凌雲朗倒也沒有多言,很快轉移了話題,詢問起了凌雲禮腿部的保養以及食療等等。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走出了太子府的大門,連台階還沒下,就聽一個桀驁的聲音伴著飛揚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

「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