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有關前世皇帝的第四個夢

發佈時間: 2022-08-09 10:5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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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這裡,胤莽勾唇笑了下,給她翻了個面,繼續擦她後背。

半個時辰之後,軍醫到了。為蘇婉容仔細把了脈以後,開了兩副退熱湯藥。胤莽叫人把水盆撤走,沒片刻,倚翠端了煎好的葯汁過來,胤莽接過,欲要親自喂她。

小姑娘燒得神志不清,胤莽扶住她靠在自己肩窩,低下頭,溫聲去哄:「張嘴,葯喝了再睡。」

蘇婉容道:「不喝。」

胤莽好脾氣地問:「為什麼不喝?不喝葯病好不了。」

「不想喝就是不想喝,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她始終閉著眼,迷迷糊糊間似乎小聲咕噥了一句:「羅里吧嗦的,煩死人了……」

他煩人?

他堂堂一九五之尊,屈尊紆貴地又是替她擦身,又是親手伺候她用藥。她倒是好,還敢嫌棄他煩人。

胤莽氣笑了。念在她生著病,不跟她一般計較。正打算繼續哄哄,卻見把腦袋埋在自己臂彎里的小姑娘,這會兒嘟嘟囔囔地,嘴裡又開始講一些他聽不懂的胡話。

胤莽皺緊了眉頭,愈發俯身,貼近了去聽。

……

蘇婉容又做夢了。

相較於前幾次,這次倒真算不得什麼噩夢。

蘇婉容回到了上輩子剛受薛硯之冷落的那幾年。

那時候薛母早就看她不順眼,見兒子終於厭棄了她這麼個,只佔窩不下蛋的禍害女人,心中大喜,堂而皇之地開始苛扣她院中用度。

以蘇婉容的性子,既然與薛硯之關係現下已經鬧僵,她和薛母婆媳間的這點矛盾,顯然也不會跟薛硯之告狀。

畢竟就算是她真告了狀,會有用嗎?諸如薛硯之這般的孝子,能為了她這樣的糟糠妻,同自己的母親翻臉?這話說出來,蘇婉容自己都不相信。

當初蘇婉容出嫁時,大夫人分給她的隨嫁嫁妝原本沒有多少。自從院中每月用度縮減,她與周嬤嬤及探春,主僕三人省吃儉用,在齊王府中度過了很長一段極為辛苦的日子。

直至後來的某一天,有個不願透露身份的人物,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她小院里送東西。

最起初是一妝匣的金銀首飾,後來也有布料華貴的綾羅綢緞,都是女兒家會喜愛的樣式。

送來的這些事物太過貴重,蘇婉容雖然自己的日子過得拮据,可若是連接濟她的人是誰都不知道。那麼這些東西,她便不能收。

於是送來的這些東西,蘇婉容便吩咐探春,原封不動地全給還回去了。並叫每次送東西過來的小廝帶話給他的主子,感謝那位貴人的一番好意。可,無論出於什麼理由幫她,現如今她只是一個深閨婦人,無緣無故收外人之物,若是傳出去了,影響總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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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人的心意,她已經心懷感激地領了。但更多的,她收不得。

之後的好幾天,探春說再不曾見過經常送東西的那名小廝。蘇婉容便是以為,話已經帶到了,那個不知名的貴人理解了她,便不會繼續派人過來。

拒絕的話,是蘇婉容自己說的。即便如此,一想到往後再無法同這位貴人有更多的交集,她的心裡竟有一點悵然若失。

人在落魄的時候,對施恩之人總是難忘。若是可能,蘇婉容還真想知道,這位暗中幫她的貴人究竟是誰。

她很幸運,未過多久,大概是次月月初左右,一直盤旋於她腦中的困惑,終於得到了解釋。

那個熟悉的小廝再一次登門造訪。

此次不僅帶來了上月被她退還的綾羅首飾,還有他家主人的一句話。

「我家主子身份特殊,現下不便透露給夫人知道。夫人只需曉得,我家主子乃宮中之人,身份尊貴。夫人收我家主子東西的這件事情,整個齊王府內,只有夫人和您的貼身丫鬟知道,所以夫人無需有任何顧慮。」

小廝的這一番話,雖則還是沒有明確告訴她,這位貴人到底是誰。但蘇婉容略一思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她所認識的宮中之人,且身份尊貴的。除了與她同父異母的那個貴妃二姐,蘇婉容想不出其他的人了。

如此一想,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未出閣的時候,除了爹爹,只她這個長房二姐待她最好。她與這個心性善良的嫡親姐姐,關係相處也極為融洽。

外人的東西,蘇婉容不能收。但如果說一直以來接濟她的人,都是同她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姐姐,蘇婉容很感動,自然不會辜負。

父親去世以後,蘇婉容更加意識到親人的可貴。

蘇婉容開始給宮內的二姐寫信,有些時候是告訴二姐,她手邊的銀兩已經夠多的了,二姐無需再送那麼貴重的東西過來。有些時候是要二姐一人在宮中,仔細保重身體,她在齊王府,也一切都好。

信依舊是拜託同一名小廝,轉送進宮中的。據那名小廝所言,她寫的信,他家主子每一封都仔細看過了。後來送的金銀珠寶確實少了,時下流行的首飾衣裙卻仍舊每隔半月,準時送去她的面前。只不過,蘇婉容她從來都沒有,等到貴妃二姐的任何一封回信。

其實也能理解。

二姐既嫁入宮中,自然有諸多不便。接濟給她的這些物件大多應當也是皇帝所賜。二姐此番借花獻佛,總是不好被人察覺。若是回她書信,勢必要留下自己筆跡,極易惹禍上身。

蘇婉容替二姐想好了合理的說辭。可是,半年後發生的諸多事情,蘇婉容漸漸便有些難以理解了。

二姐雖不曾回她書信,但自某一天開始,二姐會送親手描繪的畫作給她。

送畫就送畫吧,令她錯愕的是,所畫之物不是別人,正是蘇婉容她自己。有她斜靠於藤椅上斂眸小憩的樣子,有她靜立於樹蔭里蹙眉不語的樣子,更多的是她在不同的場景中模糊的一抹背影。

收到嫡系姐姐親手描繪的她的畫像。這種感覺,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

況且,尚未出閣的時候,蘇婉容同二姐一道兒上的女學。她親眼見過二姐的丹青。雖稱不上上等,但在同齡人里也算得出色。

就算是幾年不曾提筆作畫,手法生疏了些,卻遠不至於退步成現下這般……稚嫩?

蘇婉容努力地在想,為什麼二姐的丹青會退步得這樣快。想著想著,畫面突然一轉,她整個人又往天上飄。

她飄回了自己剛剛被診斷出宮寒的時候,那個自私又刻薄的薛母,也就是她的婆婆,每每總是尋來一些所謂助人受孕的藥方子。那葯汁又臭又苦,而且根本沒用。蘇婉容不願意喝,壞心的薛母便化作了樣貌可怖陰森的厲鬼,陰魂不散地追在她身後,硬逼她喝。

那場面太可怕,蘇婉容只得一個勁地拚命往前面跑,可她凡人的腿腳,哪裡比得上惡鬼?沒片刻她就被壞心眼的薛母抓住了。蘇婉容駭得魂飛魄散,眼見對方便要捏開她的嘴巴,將葯硬倒進去。她頭腦一熱,揮手便是狠狠一下。

「啪」的一聲,

並非葯碗碎地的聲響。掌心的觸感溫溫熱熱,隱隱還有一點細微扎人,像是男人沒刮乾淨的胡茬。

一個激靈,蘇婉容從夢中醒來。睜開眼,沒有瞧見壞心的薛母,卻望見了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

「你說說看,朕該怎麼收拾你?嗯?」

胤莽盯著她,劍眉倒豎。舌頭頂了頂被扇巴掌的左臉。一字一句,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方才無論他怎麼哄,小姑娘總不乖乖配合。眼見葯都快涼了,他也沒了耐心。便捏住她的臉頰,微一用力,企圖將葯倒進她的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