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瑤左拐右繞才找到這個巷子，荒無人煙，很多牌匾都倒了下來，牆面也因為久遠沒有得到修繕，紛紛脫落，看著面前的雜貨鋪，破爛不堪，掌柜的帶著復古的圓框眼鏡，還沒進門就能看到裡面放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迎面就是一陣揚塵的味道。
這樣的地方，居然有人會光顧？
「老闆。」林慕瑤試探xin地叫了聲。
林慕瑤把頭髮挽成丸子高高地盤在後腦勺，身上只是簡單的黑色運動外套，最亮眼的裝飾也只是白色的邊沿線。雖然已經刻意穿的低調，但是林慕瑤自帶的美女光環，卻是到哪裡都掩蓋不住。
掌柜的微微抬起眼皮，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慕瑤，又把視線轉移到了自己手裡捧著的賬本上。
看得出這掌柜的一副根本不願意搭理自己的樣子，林慕瑤有些吃癟。
她確實沒想到那個主治醫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而且這樣的店鋪，雖然雜亂，但真的是一覽無餘，根本沒有主治醫生的身影，難道是自己的消息有誤？
可是有之前自己的母親的線索，還有安娜兒子的線索，自己的情報網還從來沒有出錯過。
又或者說，這裡，別有洞天。
林慕瑤忽然想起自己在國外的時候，也有很多紅燈區，掛仰頭賣狗肉，在毫不起眼的地方，做著地下最骯髒的交易。
「老闆——」
「有貨嗎？」
林慕瑤剛想對老闆試試黑話，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比林慕瑤更快一步問出了口。
不用回頭，林慕瑤就知道是誰，那強大的壓迫感從身後傳來，林慕瑤不知道為什麼，甚至在這一刻，心裡居然劃過了一絲理虧。
聽到晏崢的聲音，老闆再次抬頭，上下打量著來人，似乎覺得大有可為，和對林慕瑤的態度完全不同，微微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長地對晏崢問道：「不知是哪位老闆介紹來的。」
「司空賢。」晏崢說的毫不猶豫。
要不是林慕瑤知道事情的真相，連她都差一點相信了。
懶洋洋的老闆忽然間喜笑顏開，似乎這樣對上，一臉見到親爹的表情，殷勤地指引著晏崢：「爺您這邊請。」
晏崢跟在老闆的後面，而林慕瑤當然也抬腿跟上，可是老闆一見到林慕瑤也跟著，立刻就變了臉，對林慕瑤低吼道：「去去去，有你個娘兒們什麼事，趕緊回家給你老公生小孩去。」
「我們一起的。」還沒等林慕瑤開口，晏崢就幫忙解釋著。
晏崢毋庸置疑的語氣天生就給人強大的壓迫感，老闆也就沒有再說話。
晏崢輕輕閉了下眼睛，努力壓抑著自己心裡的怒氣。
他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對他晏崢的女人吼。
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查，晏崢發誓，他藏在褲子口袋中已經握緊的拳頭，此刻一定不是在自己的口袋裡，而是在這個掌柜的臉上。
跟著掌柜又是一通七拐八拐，才到了地下室。
不來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地上是無人問津，像是繼承家業才被迫開著，坐等倒閉的雜貨鋪，地下卻是燈紅酒綠，聲音嘈雜，堪比高檔級別菜市場的賭場。
「六六六我要六！」
「大大大！」
「開了！豹子頭！」
「同花順！」
「媽的，又輸了，今天真背！」
周圍人穿的什麼樣的都有，但更多的是衣服都打了補丁，臉頰消瘦，然而雙眼卻始終散發著異樣光芒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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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嗎？」
見林慕瑤本能地用手指厭惡地遮掩了一下鼻子，晏崢低聲問道。
這裡魚龍混雜，再混上各種劣質煙的味道，沒有上流社會該有的香薰，沒有必要的通風窗口，氣味確實不是林慕瑤這種乖乖女承受的了的。
「沒有。只是不太適應，倒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什麼臭魚爛蝦的氣味，林慕瑤都能夠接受，在當初剛剛逃到美國，生下孩子的時候，林慕瑤甚至連垃圾桶都翻過。
讓林慕瑤感到生理xin厭惡的，不是這裡的氣味，而是這裡的人。
一個兩個的，都好手好腳，不想著好好工作掙錢，對家人好一點，卻沉迷於這種不切實際的落魄感里。
「看到了嗎？」林慕瑤跟在晏崢的後面搜索著，忽然停下腳步問了一句。
林慕瑤也就順著晏崢的視線看了過去。
穿著白色的襯衫，雖然和這裡的大部分相比，衣著好上太多，但並沒有和這裡顯得格格不入，因為那眼睛里因為賭博而產生的貪念，讓司空賢完全和這裡的一切，融為了一體。
「你要在這裡動手嗎？」林慕瑤對晏崢低聲問道。
這裡人數眾多，而且這種場子里，應該都有打手隱藏，防止有人鬧事，也防止有人欠錢不還，晏崢和林慕瑤雖然伸手都不錯，對付司空賢是綽綽有餘，可是在這種地方一旦鬧起來，恐怕需要對付的就是不只是司空賢一個人了。
趁著人多，司空賢必然溜之大吉，這次如果沒抓住，以後再想找他，恐怕更難了。
林慕瑤想著司空賢是個醫生，出現的地方應該都是正常場所，再加上滿腦子都只是想著怎麼搞清楚奶奶死亡的真相，林慕瑤根本沒有想到司空賢會在這種地方，所以毫無準備。
也因為對方是個醫生，林慕瑤覺得自己對付他，軟硬兼施，都綽綽有餘，所以也沒有通知晏崢。
她還是想自己站起來，也還是想和晏崢拉遠距離。
這也是最讓晏崢難過的地方。
然而晏崢卻比林慕瑤清醒的多，在開車來的路上，已經找人查了這個地方，所以在面對老闆的時候，才能這麼輕車熟路。
而司空賢為什麼願意放棄主治醫生這麼越老越吃香的職業，醫學生可是熬了多少年，才走上了他現在的位子，又能放棄自己的醫德，親手害死自己的病人，看他出現在這種地方，一切也就都能解釋的通了。
「這裡通風不好。」晏崢若無其事地掃了眼周圍的環境，淡淡地說了句。
林慕瑤也環視了一圈，何止是通風不好，要是唯一的出風口一堵，都不用放火，光是這些賭鬼自己抽的煙，自己都能把自己給熏死。
「你是想？」林慕瑤忽然明白了晏崢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