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這一世,我絕不會……

發佈時間: 2022-12-20 19:3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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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天剛亮,遲柔柔便往凌天院里跑。

 遲重樓已經起身,在下人的幫扶下,坐上了輪椅。

 徐雲之就在國公府里住下了,卻是一早就過來給遲重樓施了針。

 遲柔柔進去時,剛剛施針完畢。

 「重樓將軍底子好,現在蠱毒已除,後面只需喝上兩月湯藥,飲食上在進補些,很快氣血就會活泛。」

 「多謝徐大夫。」遲重樓對徐雲之點了點頭。

 「客氣了,早年徐某可是蒙過將軍救命之恩的,理當儘力。」

 徐雲之點頭說道。

 遲重樓笑了笑,「過去我們曾見過?」

 「算見過吧。」徐雲之眸光幽幽一動:「十年前,京郊杏花嶺。」

 遲重樓沉默了一會兒,「過去太久,遲某卻是想不起來了。」

 「無妨,徐某人記得便行。」

 徐雲之說完,看到跨門進來的遲柔柔,眼裡差點沒放出光來!

 遲柔柔胳膊上雞皮疙瘩拱了拱,有種被冒犯到的感覺。

 這徐嬤嬤的眼神……彷彿要把她剖開,仔細研究下她肚子里腸腸肚肚的構造一般。

 這妥妥是個瘋子!

 遲柔柔敢篤定!

 狀似不覺他眼神的赤果果,遲柔柔低眉順眼走到遲重樓跟前,嚶聲嚶氣的喚了聲:「大哥。」

 遲重樓對徐雲之笑了笑,後者知情識趣的告辭了。

 遲柔柔心裡有點怵得慌,昨夜的事兒得怎麼忽悠過去啊?

 「以後夜裡不許出門。」

 遲重樓開口道,「女兒家孤身在外,危險。」

 「我知道了。」

 遲柔柔偷偷摸摸看了他一眼,眼神被遲重樓逮了個正著。

 兄妹倆就這樣沉默了下去。

 半晌遲柔柔都沒等到遲重樓的下一句話,不免有點疑惑的抬頭:「大哥,你就沒別的問我了?」

 遲重樓嘆了口氣。

 「你現在已是大姑娘了,難免有自己的秘密。」

 「大哥不問你,待你願意說的那天,再告訴大哥吧。」

 遲柔柔聽到這話,貓尿差點又淌下來了。

 嚶嚶嚶,她忽然覺得長大了也不好,她要是個小屁孩的話,這會兒絕對撲到大哥懷裡去撒嬌打滾求抱抱。

 不過她現在這個頭要是一猛子扎進去,怕是要把大哥給嚇出個好歹。

 「那……那昨夜……我聽說……」

 遲柔柔語氣有那麼一丟丟尷尬。

 果不其然,她看到遲重樓的神色陰沉了幾分。

 「你院里的圍牆我已命人重新休憩,這段時日,狼騎也會在外布防。」

 遲柔柔目光挪到他手臂上,聽小雲汐說,昨夜大哥還自己割傷了自己。就為了名正言順把狼騎調派來……

 為了她這樣大動干戈,遲柔柔心裡是不大好意思的。

 不過,昨夜宇文閥派了三十個黃眼圍堵她和遲玉樓,難保宇文長生那瘋子不會再做點別的。

 有狼騎守著國公府,終究要好一些。

 聊勝於無嘛。

 「大哥,午時的時候我想出去一趟。」

 遲柔柔輕聲道,偷摸留意著遲重樓的神情。

 「若要出去,就讓玉樓陪著吧。」

 遲柔柔眼睛一亮,趕緊點頭。

 「那大哥你繼續休息會兒,我先不打擾你了。」

 「好。」

 遲柔柔說著,招呼下人好生照看著,這便往外走。

 只是剛邁出門檻,就見老李幾人進來了。

 在他老李身後赫然還有幾個熟面孔,正是已蘇醒過來的張鬍子和書生。

 他們這會兒走路雖還一瘸一拐的,但氣色倒是不錯。

 遲柔柔目光閃爍了一下,神色如常的走過去。

 張鬍子和書生被帶回來后一直在國公府歇養著,遲柔柔曾讓小雲汐悄悄給他們的葯里放了點血,幫助他們恢復傷勢。

 否則怎可能這麼快就下地?

 不同於老李,張鬍子和書生看到遲柔柔后表情都有些古怪。

 兩人顯然是想起了那天,遲柔柔一拳拳把宇文卓給打成肉泥的場面。

 日光下,遲柔柔臉上的笑容尤為燦爛,甚至稱的上是天真無邪。

 柔柔弱弱的樣兒彷彿拎只雞都困難。

 那小胳膊小腿兒瞧著更是輕輕一折便要斷掉似的。

 但就是那毫不起眼的小拳頭,一拳拳的把人錘成了泥。

 張鬍子和書生到現在都記得她滿臉鮮血時的樣子,那時的她,笑容同現在一樣的燦爛……

 日光落在身上,卻如冰刺骨般的寒冷。

 張鬍子和書生心頭凜然,笑容也不太自然。

 「二姑娘這麼早就來看將軍啊。」

 老李倒是一如往常樣招呼著遲柔柔,到了跟前後,朝里看了眼,小聲對遲柔柔道:

 「昨夜將軍發了好大通脾氣,二姑娘,那御院主你還是遠著點吧,這人忒囂張了,居然對將軍說那種話!」

 遲柔柔汗顏啊,連連點頭:「對,那芋頭就是個孽畜!」

 碗里都還沒吃著,就惦記鍋里!

 白月光他都搞不到,還想搞他大哥?!

 想讓她管他叫大嫂?

 那芋頭這麼弱雞,一看就是個受,只有當大嫂的命!

 遲柔柔心裡嘀咕著,與老李搭了幾句腔。

 那是花開一朵,各表兩枝。

 聊完之後,遲柔柔這才離開了,只是臨走時特意看了張鬍子和書生一眼,對他們露齒一笑。

 兩人臉上一僵,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遲柔柔走後,兩人才如蒙大赦般的吐了口長氣。

 「你倆怎麼瞧見二姑娘和瞧見鬼了似的?」

 老李奇怪的看著他倆。

 張鬍子和書生面面相覷,後者小聲道:「你是不在場,沒見識這二姑娘的厲害。」

 「誰說我沒見識過?」老李吞了口唾沫,「她可是一手捏爆了一個人的腦袋,嘖嘖,那神力,絕了!」

 「捏爆腦袋算啥,你是沒看到她是怎麼殺那宇文卓的,那是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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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鬍子話還沒說完,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前傳來:「直接如何?」

 三人抬頭就見遲重樓推著輪椅,出現在屋門口。

 「將軍!」三人神色一凜。

 遲重樓讓屋中伺候的下人都退出去,老李見狀趕緊上前把著輪椅,把遲重樓推到院子里。

 「為何不繼續說了?」

 張鬍子和書生對視了一眼,後者道:

 「將軍,我們也沒別的意思,二姑娘救了我們的命,我們心裡都感激她,只是那天……」

 書生咬了咬牙,「那天來襲殺將軍的宇文卓,他是個怪物啊!」

 「非但如此,他還把狼騎兄弟也變成了怪物,死了之後,連屍骨都沒了,直接灰飛煙滅……」

 書生說著,看了眼老李,低聲道:

 「我聽老李說,回京之後,二姑娘當眾毒打了宇文閥的人,但對於宇文卓乃是怪物一事絕口不提。」

 「將軍,此事不止關係你的安危,狼騎兄弟的冤屈,更關乎大衍朝的社稷。」

 「末將覺得,你還是當向二姑娘問清楚,咱們好作打算!」

 遲重樓眸光深沉,他盯著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不知在思索著些什麼,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與喜怒。

 書生三人面面相覷,他們都覺得,將軍這次醒來后與過去似有些不同了。

 以前他雖也沉默寡言,但卻沒有現在這般深沉。

 「關於小鳥兒的事,我要你們守口如瓶。」

 「宇文卓的事,本將自有決斷。」

 三人對視了一眼,也沒再多說什麼,齊聲應下。

 遲重樓又與他們說了一些軍中之事後,這才讓三人退下。

 等他們走後不久,遲重樓推著輪椅回了屋子,看著擋道的門檻,目光幽幽一動。

 一道算不上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輕而易舉的抬起椅子,將他抬進了屋子。

 這舉重若輕的姿態,絕不似一個七旬老人。

 遲重樓偏頭看著身側的老人,微微頷了頷首:「我不在的這段時日,辛苦你了,許伯。」

 「大少爺說的哪裡話,只是,老奴終究沒能照顧好二姑娘。」許伯嘆了口氣。

 遲重樓身子靠在椅背,揉了揉眉心:

 「小鳥兒她……到底還是覺醒了。」

 許伯唉了一聲,「怪我沒有照看好二姑娘和三少爺。」

 「怪不得許伯你,終究是我離家太久了。」

 遲重樓抬起頭,眸光幽沉,「本想她能像正常人那樣走過一生,到底還是奢望。」

 「只要老奴活著一日,便不會讓人真傷到二姑娘。」

 許伯沉聲道:「宇文長生既已露面,想來宇文閥里的那個老不死也醒了。」

 遲重樓沉銀了片刻:「讓暗部的人入京吧。」

 他眼底光芒莫逆,如無垠黑海,沉的令人心悸。

 「十年前的賬,現在也該慢慢清算了。」

 許伯眼裡閃過一抹恨意,「大少爺你隱忍這麼多年,老主子與主母的仇的確是時候該報了。」

 「老奴撐著這一口氣到現在,就是為了從那人身上啃下一塊肉來!」

 「現在還不能與他完全撕破臉,但參與當年那件事的人,一個也別想跑!」

 遲柔柔和遲玉樓就在府上。

 然而遲重樓和許伯的這一襲談話,卻沒有半個字傳入兩人耳中。

 商量好事後,許伯就要離開,忽想起什麼,腳下一頓。

 「大少爺,關於三少爺的身世,怕是瞞不住了。」

 遲重樓眸光幽幽一動。

 「時機恰當時,我會親自告訴他。」

 許伯點了點頭,這才離開。

 遲重樓一直看著院外,他推著輪椅,到了門口。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踝,輕喃道:

 「這一世,我絕不會讓上一世的悲劇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