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8章 銹紅色的血

發佈時間: 2022-08-10 13:3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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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回頭對著後面的人大喊道:「快,把他的葯拿過來!快拿葯過來!」

後面的人一聽我這話,立刻明白過來,急忙爭相奔走的要去找他的行李,而輕寒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整個人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跌落下去,我嚇得急忙抱住他:「輕寒!」

幸好這個時候,查比興和蕭玉聲一個箭步衝上來幫我扶住了他,他垂著腦袋不停的發抖,汗水一顆一顆的從臉上滴下來落在地上。

一看他這個時候,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在忍受著劇痛,就像當初中毒的時候,他也承受著目盲,耳聾,聲啞,全身經歷劇痛的折磨,現在,只怕也是這樣。

我急忙伸手扶著他的臉:「輕寒,你怎麼樣了?」

他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直用力的咬著下唇想要撐著,可我這一問,他就像是終於撐不住了一般,一開口就從嘴裡噴出一口血來,全灑到了我身上。

「輕寒!」

我嚇得尖叫了一聲,他抬起頭來看著我衣裳都被染紅了大片,正想要說什麼來安慰我,可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開始咳嗽了起來。

沒想到他毒發起來那麼快,而且情況那麼糟!

這個時候我一邊伸手為他擦拭嘴角的鮮血,一邊尖聲對著後面的人吼道:「葯,快把葯拿來!」

查比興和蕭玉聲看著他這個樣子也嚇壞了,急忙扶著他進去隨便找了一個房間,將他抬到床上,他不斷的在咳嗽,每咳一次就從嘴角流出一些銹紅色的血,嚇得我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現在都已經痛成這個樣子,不可能是突然發作的,一定是在路上的時候就開始了,可他卻一直撐著,撐到現在。

我又氣又急,眼睛都紅了,查比興看著我這個樣子,急忙要出去催那些人,可他出去了一會兒之後又轉身走回來,整個人好像都有一點僵了。

我回頭看著他:「葯呢?!」

他怔了一會兒,才望著我們:「找不到了。」

「什麼?!」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驚不已的望著他,查比興垂著手站在門口也有些無措:「他們去找了行李,找不到了。」

「怎麼會這樣?」

「過黃河的時候,好像就掉了幾包行李,但當時誰都沒注意。」

「……」

「可能,可能葯就在——」

這一回我的臉色都變了,而蕭玉聲皺著眉頭看向查比興,他們兩個人,明明好像是無所不能,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迎刃而解的,這個時候也有些束手無策了。

怎麼辦?怎麼辦?!

蕭玉聲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大小姐,這樣不行。之前師哥就——」

我一抬手就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因為不用他說,我已經看到現在輕寒痛不欲生的樣子,他雖然還能勉強維持神智,但越是這樣,就越是痛苦。

必須得想辦法,立刻想辦法!

蕭玉聲立刻就要往外走去:「我去找他們!」

「等一下!」

我急忙開口叫住了他,蕭玉聲回過頭來看著我,想要看我能拿出什麼辦法來,但我卻只是蒼白著臉龐跪坐在床邊,眼看著輕寒嘴角越來越多銹紅色的血絲溢出來,甚至將枕頭都染紅了大片。

蕭玉聲這一回也急了:「大小姐!」

「不要說話!」

我幾乎失聲大吼道,他們兩個人都驚了一下,連同外面要走進來的幾個侍從都呆在那裡不敢動。

那天晚上,那個侍從端著葯到他的房裡,後來,也是我催促著他將還熱著的葯喝下去的,那碗葯相當的渾濁,完全看不出裡面道理有些什麼,可是那個味道……

那個味道——

我閉上眼睛,深深的往記憶深處去挖掘那苦澀的味道裡面,到底有些什麼。

「玉聲……」

「大小姐?」蕭玉聲一聽我叫他,立刻有些緊張的往我身邊走了一步:「你要我做什麼?」

我皺著眉頭,慢慢的說道:「知母、貝母、半夏、生甘草、玄參,還有伍麻黃、熟地、補骨脂,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

「……」

我僵了許久,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我睜開眼睛開著他,只能說道:「先這些,去找藥房的先生配,先用一次再說!」

他們也看出我沒有完全的信心,所以連劑量都不清楚,只能讓藥房的先生來判定劑量,就只是為了緩解他的痛苦,蕭玉聲低頭看了輕寒一眼,咬了咬牙:「是!」

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查比興看著他走了,又回頭看著我:「大小姐,這個藥方能行嗎?」

我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只能先試試看。」

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聲音,好像有人在說什麼,見我已經完全無暇顧及外面,查比興便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外面吵鬧的聲音平息了下去,他這才走進來,看見我坐在床邊用力的抓著輕寒的手,指甲幾乎都扎進了他的肌膚里,用力的壓在他虎口的一處穴位上,雖然也不知道這到底能有多大的用處,只是希望能緩解一點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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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智還算清醒,但不能說話,一開口就咳出血來。

我柔聲道:「你先不要急,我,我會想辦法的。」

我盡量溫柔的安慰他,可話說到最後,卻還是止不住聲音哽咽,微微的顫抖。

他看著我,眼中滿是愧疚,卻又不能開口說什麼,只能輕輕的閉上眼睛。

這就是他之前,每一次毒發的經歷了。

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他一路上都瞞著我,寧肯被誤解也不肯告訴我他身上的毒沒有除盡的真相,因為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真的心如刀割。

如果早知道,我可能只是更早崩潰而已。

他閉著眼睛,我也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查比興看著我們兩這樣,又轉身出去了。這個時候輕寒不能做事,外面的那些人和事就只能靠他來安排,一開始似乎也很是忙亂了一陣子,但漸漸的,那些聲音也都平靜了下去,又過了幾刻鐘的時間,蕭玉聲終於帶著葯回來了。

等到一碗湯藥送到手裡的時候,輕寒似乎已經被毒發折磨掉了半條命。

即使他不出聲,我也能知道,他的內里有多煎熬。

我環著他的脖子將他輕輕的抱起來,柔聲道:「輕寒,來喝葯。」

他這個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嘴唇開裂了好幾道口子,能隱隱的看到血色,睜開眼睛的時候,連眼睛也是紅的,我將葯碗送到他嘴邊,輕聲道:「你先喝一點,喝一點看看。」

他勉強張開嘴,喝了一口進去。

我急忙問道:「怎麼樣?」

他花了一點力氣才把那口苦澀的藥水咽下去,沒說什麼,又跟著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我看著碗里的湯藥一點一點的下去,等到他終於喝完了,我急忙將空碗遞給旁邊的人,然後拿出手帕給他擦拭嘴角:「你好一點沒有?」

他仍舊不說話,只是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睜開眼,氣喘吁吁的對我說道:「輕盈。」

「嗯?」

他沒有力氣,那聲音細若蚊喃,我只能將耳朵都貼到他的唇邊,才聽見他很虛弱的說道:「幫我想辦法,還是要,找他們。」

說完這句話,他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又閉上了眼睛,鼻息漸漸沉了起來。

可我知道,他不是睡著了,而是昏迷過去了。

剛剛那服藥,顯然不能完全像之前的葯一樣緩解他的痛苦,但他這個樣子,至少要比清醒著承受毒發的痛苦要更好一點。

我抬起頭來望著蕭玉聲和查比興,他們兩立刻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我說道:「立刻啟程,我們必須要儘快趕去西安府。」

查比興一愣:「可是,剛剛我讓外面的人——」

「我們先走,讓他們盡量快一點跟上來,現在我顧不上那麼多人了,我必須儘快趕到西安府,找到妙扇門的人拿解藥。」

我一邊說,一邊就要輕寒從床上搬起來,蕭玉聲急忙過來伸手扶著他,又看著我:「真的要這樣嗎?」

「必須這樣。」

我說道:「你們大概還沒有看出來,他傷的是肺。」

「肺?」

「對,所以他剛剛咳的血,全都是這種顏色。」

我一邊說,一邊拿起自己的手帕,上面那銹紅色的血分外刺目,我說道:「肺為嬌臟,我沒有想到他傷的是這個地方,如果及時用藥還好,但這樣拖一天,就是一天的煎熬,將來會很難治的。」

他們兩大概不懂藥理,但一聽我這麼說,也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蕭玉聲二話不說便將輕寒從床上抱起來往外走,我抓著查比興道:「你跟外面的人說一聲,我們要先走,交代幾個可靠的人帶著這些人馬儘快趕上來。」

「是。」

他點點頭,剛要出去,又回過頭來:「對了,剛剛後面來人了。」

「後面?」

「就是跟著我們的人,他們來問,我們這邊出什麼問題了,為什麼突然停下來。」

我有點意外,後面的人竟然還隨時關注著我們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