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悠是個說到就要做到的人。
曾經答應了關興國會好好完成學業,她不僅順利在紐約藝術學院畢業,還成了那年領高額獎學金唯一的華人。
就像昨天晚上她對季明軒說出那樣的話,她也一定能做到。
季氏的工作沒了,關氏也不可能回去,眼下,關悠打算找一間設計公司從頭開始做起。
Z市很大,類似的設計公司也不少,於是關悠把自己的簡歷列印出來,然後再從網上篩選合適自己的公司。
某天吃完早飯,季年柏被校車給接走,關悠站在門口揮手道別,餘光,季明軒穿戴整齊從別墅里走出來。
今天的他一身亞麻色的西裝,頭髮修得很短,眉目英挺,五官在陽光底下顯得清俊而立體,不說話的他,整個人氣場清冷,帶著難以言喻的貴氣。
關悠不得不承認他外貌條件足夠優越,也必須承認他不屑一顧的話足夠讓她心寒。
她會證明給他看的。
自從那晚開始,兩人即使同在一片屋檐下住著,關悠也不稀罕和他說話,見他烏黑的眸子看向自己,她冷哼一聲撇過頭,拉緊外套走向他的對立面。
甚至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和他有身體上的接觸。
幼稚的行為落在眼裡,讓季明軒幽黑的瞳孔蒙上淺淺笑意。
如果冷戰能讓她放棄工作,他不介意只盯著她不說話。
在房間待了十分鐘,確定季明軒已經離開別墅去上班,關悠這才抱著簡歷溜出來。
出門的時候,正好撞見劉媽站在那裡,嚇得關悠差點把簡歷給撒了。
「劉媽,你怎麼站在這裡都沒聲啊?」
劉媽歉意的笑了笑,視線落在了關悠懷裡的東西上:「關小姐這是要去外面找工作?」
「噓,」手指比在嘴巴前,明明是個正常的事,卻被關悠搞得神秘兮兮的。
「這件事你記得不要和季明軒說,不然他等下就不會讓我出去了。」
為難的皺起眉頭,劉媽還是想讓兩個人和好,畢竟別墅開開心心的,他們這些下人做事也不要那麼謹慎。
「關小姐,你就聽季先生的吧,曾經你還是白小姐的時候,你就一直待在別墅伺候著,季先生甚至還會在廚房做東西給你吃呢。」
「季明軒會做飯?」聽到這個,關悠瞬間就來了勁,多虧她的反應較快,明白自己差點就被劉媽的話給帶走。
咳了一聲,她讓劉媽別再勸她了,「劉媽,你要明白,白麓是白麓,而我卻成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做設計是我學了四年的東西,我是不會說丟就丟的,即使白麓以前和季明軒的關係有多好,我也不會因為聽他的!」
劉媽還想勸,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白小姐和關小姐確實很多地方都不一樣,但這個倔字,真是毫無二致。
離開別墅,關悠為了顯得自己找工作比較誠懇,她特意選擇了搭乘公交。
她事先從網上投了電子簡歷,然後靠回復的情況,她選了一家最近的公司。
名山,是這兩年發展速度最快的一家設計公司,裡面聘請的義大利設計師風格獨特,設計了兩套婚紗被明星穿火后,慕名前來的人越來越多。
來這面試,關悠還是比較忐忑的,她的婚紗風格向來以顧客舒適度為為主,生怕這種風格新穎的公司看不上她。
果不其然,面試官仔細看了下她的簡歷之後,不等她把自己的設計理念說一遍,他們接了下一個人的簡歷。
垂頭喪氣走出公司,關悠雖說早就知道找工作不易,但沒想到這份打擊來得這麼快。
她畢竟也是高校畢業的,他們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外頭陽光正好,關悠的全身卻籠罩著一圈陰霾,掏出手機,她決定去下一家公司看看。
此時的總裁辦公室里,緹娜有些猶豫,要不要把手裡的這份名單交給眼前這個男人。
「季總,你這樣做,關小姐知道了會生氣的吧?」
手握薄紙的手一頓,季明軒的眸色一沉,漫不經心的開口:「她不會知道的。」
「可是關小姐想工作也沒錯啊,為什麼季總非要反對她呢?」緹娜還記得,當初就是季總讓白小姐來公司上班的,儘管來了公司發生的事情也不少。
「我說不許就不許,她一個女人,要這麼拋頭露面做什麼?好好待在家裡教育年柏就是她應盡的本分。」
「可是……」緹娜還想說,卻被季明軒厲色打斷。
「不要勸了,把名單給我,我就不信這些上市公司不要她,她還不乖乖回家!」
……
頂著日頭,顧不上優雅,關悠脫掉小高跟坐在了公園的長凳上。
所以她到底是被什麼邪氣給纏上了,怎麼一個上午跑下來,竟沒有一家公司要她。
拒絕她的理由也很新奇。
要麼就是嫌她學歷太低,他們更青睞考過研或者讀過博的;要麼就是嫌她學歷太高,公司暫時還沒有合適的崗位給她。
是她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嗎?竟不知做設計學歷的比重占這麼大。
除了這些,甚至還有面試官一看到她就說她的打扮不夠時尚,然後直接將她pass的。
折騰到最後,關悠即使有氣,也不知道沖誰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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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簡歷放到一旁,關悠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腳心,跑了一上午,腳趾頭不知不覺起了好幾個泡。
「疼……」取了張紙將那幾個泡擠破,關悠整張臉微皺,可是如果不這樣,她下午根本就走不了路。
抬眼看見前方有家便利店,舉步維艱地走過去買了一個麵包,包裝還沒撕,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難道有公司反悔了?
面上一喜,關悠叼著麵包連忙掏出手機,當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時,她的心咯噔一下。
嘴裡的麵包掉到地上,滾了一層灰。
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關悠低著頭,神情染上幾分落寞,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在關家的那幾年,不論是她做錯還是關樂逸做錯,最後道歉的人總會有她,她不希望自己的處境讓任何人為難。
電話被接通,關悠咬著嘴唇,聲音微顫,朝那頭喚了句:「關叔叔。」
她一直等著這天來臨,也一直害怕這天來臨。
面對這個對她如對親生女兒的男人,她有太多太多的愧疚,最後只能化成一聲悠長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