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晴天霹靂，夏清歡獃獃的愣在了那裡。
他掉轉身就朝門口走去，一身的霸氣啪啪啪的如無形的耳光打在夏清歡的臉上。
她聽到湛璟塬說道：「邱總，這件事既然出現在我的地盤上，您放心，我會給您一個交代。」
那男人腆著肚腩點頭哈腰的跟著，「湛總，您客氣了。是犬子無恥，這件事跟您一點關係都沒有。您千萬別往心裡去，這都是我們做父母的管教無方。」
似乎，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一個悲傷的場面，竟因為一個潛在的交易，變得突然怪異了起來。
「怎麼？你是想要守屍么？」
不遠處，走出一段距離的湛璟塬猛地轉身，刀子一樣的話鑽入夏清歡的耳中，會意的金主任立刻過來推搡夏清歡，「夏老師，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回去的路上，姓邱的男人聒噪了一路，滿臉堆笑的給湛璟塬拍馬屁，就連陳守東的母親，臉上的悲傷也消了幾分。
一條鮮活的生命沒了，但卻給活著的人帶來了商機。
這是多麼戲謔的事情啊！
車子在文華中學門口停下來，夏清歡正準備下車，卻被湛璟塬攔住了。
「你留下，他們下去。」
其他人會意，立刻魚貫而出。
車門關閉，封閉的空間里只剩下湛璟塬和夏清歡。
她感覺到一股殺氣朝自己逼近，一抬頭，果然觸碰到湛璟塬蹙緊的目光。
「你和他是怎麼回事？」
他開門見山的問，語氣有幾分咄咄逼人。
「你說是怎麼回事就是怎麼回事。」
也不知怎的，夏清歡沒來由的生氣。
她的態度，很快就激怒了湛璟塬。
他伸手一把遏住她的喉嚨，怒火在眼底騰騰燃燒，「我警告你，夏清歡，你要是敢跟他有什麼事，我一定讓你『好看』！」
他的威脅，從牙縫裡擠出來，手上的力道也一點點加大，她頎長的脖頸在他手裡盈盈一握，小臉瞬間漲的通紅。
她憤恨的咬緊牙關瞪著她，他卻猛地一把將她拉近，「還有，別用這種眼神望著我，你不配！」
說完，他猛地一把鬆開手，沖著她低吼道：「滾出去，那一百遍教師行為規範，我明天一早必須見到。」
車門打開，夏清歡立刻逃離似的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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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遠處的教學樓三樓，肖煒正站在窗口看向這裡，他塞在褲兜里的手，攥成了緊緊的拳頭。
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夏清歡徑直朝辦公室走去，拐角處，肖煒堵住了她。
「他對你做了什麼？」
他眼底的關切瀰漫開來，見到夏清歡脖頸上的紅色印痕，大手就不受控的伸了過來，夏清歡趕緊後退了一步。
「我沒事，你趕緊回教室。」
她還是那般冷漠疏離，可這份冷漠疏離，卻生生的讓人心疼。
肖煒的眉頭已經蹙成了一團，「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你？你難道沒想過要反抗嗎？」
他很大聲的問道，明明是在問夏清歡，卻又像是在問自己。
夏清歡離開的背影停頓了下來，她微微舒了一口氣，反抗有用嗎？
苦澀的笑，爬上眉梢，頃刻又消散而去。
「你不是說要忍嗎？」
這是他教她的，現在卻成了她反駁他的說辭。
她清瘦的背影從肖煒的眼前消失，他有些不甘心，又大聲說道：「如果你想要離開這裡，我可以幫你。」
這句話，夏清歡沒有信。
她進了辦公室，剛準備坐下，金主任已經蹬著高跟鞋走了過來，「夏老師，這個給你。」
那是一本文華中學行為準則，開篇便是教師行為規範，一共108條。
夏清歡翻看了一遍，她真是低估了湛璟塬無所不用其極。她沒有時間感慨，找出紙和筆，埋下頭就開始抄寫。
一百遍，對於她而言，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但對於湛璟塬的威脅，她已經喪失了反抗的本能。
夏清歡被罰朝教師行為規範的事兒，很快在文華中學傳開了，基本上每個人都處於幸災樂禍的喜悅中。
她在爭分奪秒抄寫的時候，那些蜷縮在格子間的人，正熱火朝天的興奮著。
「就說嘛，早晚得翻船，這才是開始呢！」
「老天有眼，這種女人就該給她點顏色瞧瞧！」
「早點滾出去吧，看著晦氣！」
……
罵人的嘴從來不講口德，夏清歡裝作沒聽見。
無論是喜還是憂，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沉默。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偌大的辦公室終於只有她一個人了。等她抬起酸脹的脖子，牆面上的時鐘顯示，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
她剛抄完三分之一，還有一大半等著她。
這個夜晚，對於夏清歡而言，屬於不眠夜。
她拿起物品起身朝外走，剛走了幾步，身後響起一串腳步聲。
她猛地轉身，便見到了肖煒。
他像是一直站在那裡等她。
那晚，他穿著嘻哈的牛仔褲，兩隻手插在褲兜里，光線昏暗，看不清他臉上的桀驁不馴。
見夏清歡發現了自己，他便朝她走了過來。
「別抄了，我送你離開這兒。」
他語氣肯定，「我知道你鬥不過他，但是我有辦法讓他永遠找不到你。」
他說得斬釘截鐵，勢在必得，可換來的卻是夏清歡的拒絕。
「謝謝你，我不用。」
她搖了搖頭，一絲暖意在心底躥起，但很快又平復下來。
她又要走，這一次，肖煒抓住了她的胳膊，他有些著急，聲音也變得急促。
「你信我一次，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我沒你想的那麼弱，我之所以留在這裡，是有我自己的原因。」
他努力解釋，希望夏清歡相信。
但她只是用力的掰開他的大手，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也有我不得不服軟的原因。」
她往前走，走得異常堅定。
站在原地的肖煒突然怒了，他大聲的吼道：「你是為了他的錢，所以才這樣作踐自己？你要是喜歡錢，我給你。勞資最不缺的就是錢。」
已經走遠的夏清歡，再次停下了腳步，她迴轉身看向暴逆的肖煒，語氣冷得讓人發瘮：「你的錢，夠買兩條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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