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您稍微等一下。」
夏清歡沖他點了點頭，轉身便朝客廳走去。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上了樓，在肖煒的房門外站定，伸手敲了敲房門，但是屋子裡一點回應都沒有。
她又敲了敲，隔了好一會兒，屋子裡傳來肖煒煩躁的回應，「誰啊？幹什麼？」
「肖煒，祖母可能出事了。」
夏清歡說道。
肖煒沒有睡夠，這會兒怒氣衝天，「要死就讓她死，吵什麼吵。」
他說完，不知道抓起什麼就朝門口扔了過來，夏清歡只聽到門扉上傳來一聲重重的敲擊聲。
她的心裡一涼，老太太是湛家最重要的人，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肖煒竟然都不肯去看一眼。
她只是停留了片刻，便下了樓。
金先生還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著，夏清歡朝他走了過去，「金先生，我陪您去。」
她說道。
金先生似乎有點失望，「二少爺他……」
夏清歡斂住神色，「他昨晚睡得很晚，現在還沒有醒。」
金先生重重的嘆了口氣，便準備走。
「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她轉身進屋，沖管事的女傭說道，「我隨金先生去一趟老宅，老太太病重了，我去看望一下。」
她說著，便走了。
一路上，金先生不多說話，夏清歡也沒有開口。
車子很快抵達老宅，夏清歡隨著金先生往裡間走，「張醫生來看過嗎？怎麼說？」
她關切的問道。
金先生沉銀了片刻，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清歡，老太太其實沒病。」
「沒病？」
夏清歡驚訝極了，她瞪大了眼睛，有點不能理解。
金先生又是嘆了口氣，「老太太知道肖煒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所以她才想出這個辦法來，裝病才能掩人耳目。您不是外人，所以這些話我就都告訴您了。」
「謝謝您。」
夏清歡心裡先是一暖，接著卻是一酸。
曾經高高在上的老太太，現在卻淪落到為了安寧不得不演一齣戲的地步。
裡間，老太太躺在那裡，看上去氣息奄奄，見到是夏清歡，她的眼裡也閃過一絲失望。
「他呢？怎麼來的是你？」
她問道。
夏清歡還沒有回答，金先生倒是先開了口，「太太，那個人最近一直泡在夜總會裡，他啊，根本就不在乎您的死活。」
這話是實話，說出來，老太太覺得心塞。
她重重的嘆了口氣，「是我湛家家門不幸啊，竟然讓這種人進了家門。」
夏清歡在老太太的床邊坐下來，她伸手附在老太太歷經滄桑的手背上，「祖母，您這又是何必呢？」
她替老太太感到委屈，也替她感到心痛。
老太太那雙混濁的眼睛里閃爍著淚光，「清歡，你說的對，人只有活下來才能活下去。我雖然老了，但絕對不能就這樣把自己混完了。我吃的鹽可比他吃過的米飯都還多著呢。」
老太太這些話，分明就是用來安慰夏清歡的。
「你放心好了，不就是演戲嗎？這個我最擅長了。只是這幾十年一直不需要演戲，我還以為這輩子沒機會了，想不到他還給了我這個機會。這一次啊，我倒是要給他來一出。」
夏清歡點了點頭。
她是發自內心的佩服老太太。
「你還好嗎？軒軒呢？他還好嗎？清歡，你不能這樣委屈自己，女人一輩子很短的，祖母就怕你老了之後後悔啊。」
夏清歡已經低垂下頭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只是眼下，她需要照顧好夏宇軒。
「祖母，我沒事，我知道該怎麼做。」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肖煒盛氣凌人的衝進了湛家老宅。
聽聞肖煒來了，老太太真的是一秒入戲，她立刻靠在枕頭上，臉上的神情看著都是病入膏肓的樣子。
傭人們阻攔，但是肖煒還是直接衝進了裡間。
「怎麼回事？」
他走到床邊，仔細的打量了老太太一眼。
「張醫生來檢查過了，說老太太心衰的厲害，原本年紀大了，這段時間經過這一番折騰，身子骨已經經受不住了。」金先生嘆了口氣說道。
肖煒蹙著眉頭打量，他有些不信。
畢竟昨天他出現在這裡的時候，老太太還中氣十足的罵了他一頓，哪怕旁人都說病來如山倒，可他覺得，這話不適合用在老太太的身上。
「是嗎？」
肖煒湊近了打量了老太太一眼，「昨天不是好好的嗎？不會是裝的吧？」
「二少爺，您怎麼能說這種話，老太太都七十多歲了，大少爺出了事，二少爺您昨天還傷了老太太最心愛的狗，您覺得她不傷心嗎？就算是鐵打的一個人，心也是肉長的啊。」
金先生說著，眼圈紅了，也開始抹眼淚。
夏清歡立在一旁，雖然她知道這齣戲是假的，可是金先生配合的實在是太好了，她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那沒事，既然她快走了，也好。金先生，你可要幫我留意一下那把鑰匙，到時候祖母走了，我還是能夠讓你繼續在這裡做管家，一定保您一輩子衣食無憂。」
肖煒說著，走向金先生，還伸手拍了拍金先生的肩膀。
呵，保他衣食無憂？
夏清歡像是聽到了一句嘲諷一般。像肖煒這種勢利小人，他會信守自己說過的話嗎？
老太太病重了，可是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悲傷來，有的只是在嚴重彌散開來的幸災樂禍。
就像是天助我也一般的得意。
末了，他的目光朝清歡瞟了一眼，「這件事你做的很好。代替我來看望祖母，謝謝你。」
在所有人面前，他又假裝演繹出一副好丈夫的角色。
夏清歡沒有掙扎，肖煒的手伸過來將她摟入懷裡的時候，她只是木然的接受了。
老太太看上去虛弱極了，隨時都會走的樣子。
肖煒是沒有耐心繼續在這裡等著，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那你在這裡陪著，有什麼事通知我。」
他說著，掉轉身就從房間里離開了。
他走了之後，屋子裡只剩下長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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