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夏宇軒那雙清澈又充滿疑惑的眼睛，湛璟塬心裏閃過一絲難堪，但很快，他淡淡的笑了笑。
「別學我，犯錯了都要付出代價的。」
好似這一句，說了他想要說的一切。
但夏宇軒想要問的，始終都沒有問出口。
不一會兒，肖煒的手機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屏幕，而後起身便朝外走，餐廳只剩下湛璟塬和夏宇軒。
「怪蜀黍，他說的是真的嗎？」
肖煒剛走，夏宇軒就着急著開始核實這個信息了。
夏清歡剛好從洗手間里出來，聽到夏宇軒這麼問，她停下了往前走的腳步。
湛璟塬放下了手裏的刀叉，他一本正經的看着夏宇軒，「你希望聽到怎樣的答覆？」
他沒有選擇撒謊，更沒有選擇狡辯，而是像對待一個成人一樣和夏宇軒交流。他目光灼灼的看向這個已經八歲的孩童。
夏宇軒微微的舒了一口氣，繼而他低垂下了腦袋，「我不知道。」
他很失望，可又有些不甘心，像是習慣了逃避一般。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希望你別再做壞事了。」
這句話，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才說出口一般。
夏清歡聽了，心裏一酸。
她知道夏宇軒親近湛璟塬，可有些事……
「軒軒。」
她喚了一聲夏宇軒的名字，然後目不斜視的朝他走去。
湛璟塬蹙著的眼眸，就落在了夏清歡的身上。
三年不見，她還是和最初一樣清瘦，甚至可以說，她比之前更瘦。
他不傻，看得出來，她過得並不好。但他並未想過要打破這種平靜。
「媽咪，是真的嗎？」
夏宇軒再次求證。
他急於想要知道一個答案，可是不敢去問肖煒，並不敢直面湛璟塬，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夏清歡。
那一刻，對於夏清歡來說，是極為痛苦的。
如果承認，便是她還和從前一樣耿耿於懷，如果否認，便是她徹底的原諒。可她心裏，對這些此時並無確定的衡量。
「吃飯，待會兒還要回家溫習功課呢。」
夏清歡打斷了她的話，她夾了一個雞腿放在夏宇軒的碗裏。
他再次低垂下頭，目光只是盯着那隻雞腿，很沉悶的吃着東西。
「上二年級了吧？」
湛璟塬問道。
夏清歡沒有抬頭，她只是淡淡的說道，「三年級了。」
「我跳了一級，現在還是全校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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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軒抬起臉，稚嫩的臉頰上有一股子傲氣。
這抹傲氣，是湛璟塬熟悉的氣息。
他終於裂開嘴笑了，「好樣的，軒軒。」
面對誇獎，夏宇軒像是習以為常了一般，他很專註的吃着那隻雞腿。
夏清歡的內心複雜極了，餐桌上就只有她們三個人在，但是氣氛卻很怪異。
「我去看看他打完電話了沒？」
夏清歡準備起身離開，她實在是覺得壓抑，湛璟塬的目光目送着她離開，他沒有說出一個字的阻止。
夏清歡朝門口走去，肖煒就站在後花園打那個電話，他的面色很難看，一直陰沉着。
見夏清歡朝這邊望過去，他迅速的掛斷了電話。
「怎麼不吃？」
他冷冷的問道，但目光只是從夏清歡的臉上迅速的掠過，他快步與她擦肩而過，回到了餐桌上。
人雖然回來了，但是心思似乎並沒有。
因為他的回歸，所有人都變得小心翼翼的，十分鐘之後，阿城快步走了進來，然後附在肖煒的耳旁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的臉色更加的陰沉。
「你們繼續吃，公司有點事，我先回去了。」
肖煒說完，不等任何人回話，起身便匆匆離開。
車子呼嘯著離開，所有人都鬆弛了下來。
金先生拿着一瓶紅酒朝這邊走來，「大少爺，家裏只有這瓶紅酒了，你出來是好事情，老太太一直盼著這一天呢，她不在，我這個老頭子替你慶祝。」
金先生說着，就吩咐傭人開了酒瓶。
湛璟塬一直淡淡的坐在那裏，「金叔，謝謝您。」
金先生有些激動，斟好了酒，端過來遞給湛璟塬，又給夏清歡也倒了一杯。
「我們大家慶祝一下吧，否極泰來，湛家會好起來的。」
他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來。
湛璟塬站起身，目光深邃的朝屋子裏掃視了一眼，「謝謝你，金叔，這些年，辛苦你了。」
「大少爺，我們都盼着你回來呢，你休息好了，可不能懈怠啊。」
金先生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湛璟塬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卻始終都沒有多說一個字。
「怪蜀黍，不，伯父，金爺爺怎麼哭了？」
夏宇軒這會兒恢復了一個孩子該有的天性，他那雙漆黑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湛璟塬。
他輕笑了一聲，「金先生是從小看着我長大，好久不見，就很是想念。」
「吃完了嗎？吃完了就出去玩吧。」
夏清歡彷彿是在避諱什麼，她沖夏宇軒說道。
夏宇軒是個聽話的孩子，他跟湛璟塬道了別，就去後花園玩了，老太太養的那隻狗還在，他很喜歡。
隔着一扇玻璃窗，看着夏宇軒在後花園陪着狗狗玩耍，夏清歡注意到，湛璟塬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那麼的炙熱，又那麼的熱烈。
「你還好嗎？」
他終於開了口。
夏清歡握住杯子的手微微的緊了緊，他這是在關心嗎？
可是她不需要關心。
「很好。」
她的語氣也和三年前一樣的冷淡。
沉默，之後是長時間的壓抑式的沉默。
「挺好。」
湛璟塬敷衍式的應了一聲。
這一次，倒是輪到夏清歡疑惑了。
他是沒話找話說嗎？還是根本不在意？
她的心，莫名的有些亂。
因為這份亂，她需要一些東西讓自己的恢復平靜，於是她一仰脖，就將杯子裏的酒液喝了個精光。
湛璟塬蹙著眉，詫異的看向這個女人。
她的心情並不好，但一直壓抑的極好。
可她的心臟做過手術，不能碰酒精。
他伸手，悄無聲息的將她手邊的杯子挪移走，夏清歡卻固執的將杯子又挪移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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