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9章 分合定論,只在明日

發佈時間: 2022-08-10 14: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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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世伯,我表姐對大事,從來沒有『袖手旁觀』過。」

聽到這句話,連常言柏自己都微微的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笑道:「這一點,老夫也從來沒有懷疑過。」

「……」

「只是,太子殿下的安危,老夫不能不過問。」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們現在都去顧著「大事」了,可能沒有人會去想一個人的安危,但我的確沒有這樣,太子的安危對我來說同樣重要,國之根本,又怎麼可能會是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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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道:「世伯的意思,我明白。我到西山書院已經好幾天了,但還沒能見太子一面。」

常言柏花白的眉頭微微一蹙。

我急忙說道:「不過請世伯放心,西山書院裏的是學生,不是山賊盜匪,他們可能對朝廷不認同,但不會對太子有任何的不軌之舉。」

常言柏看了我一眼:「可是,太子殿下進入西山書院之後,卻沒能再出來,難道不是他們扣下的?」

「……」

我也被問住了,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但我相信,這是有原因的。」

「可是,顏小姐這幾天也沒能找出原因,不是嗎?」

「我原本是想要一到西山書院就先見南振衣,問清楚這件事,可是,他卻拒絕見我。」

「老夫聽說,西山書院多賴顏家相助,尤其是當年令堂的資助,難道,他們連你的話都能不聽?」

「對書院來說,資助是一回事,聽話是另一回事。」

常言柏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大概對於朝廷的這些官員來說,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是他們最認同的行事標準,就像老百姓說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一樣,西山書院這種拿錢不辦事的態度,顯然讓他有些意外,不過,也正是因為西山書院從來都有這樣的態度,這裏的學生,才能一直保持着自由的思想和散漫的學風。

沉默了一會兒,常言柏才笑了一下:「這個書院的人,倒是有趣。」

我又說道:「但是南振衣已經答應,等到西山書院最後一場論道完了之後,他會跟我見面,到時候太子的事情,我也一定會讓他做出一個交代。」

「論道完了之後?」

一聽到這幾個,常言柏的眉毛又擰了起來。

「這一場論道,不知要到幾時才能完。若是幾個月大半年都不能結束,莫非太子殿下就要一直深陷西山書院嗎?」

「……」

我有點意外的看着他——聽常言柏的話,他對這場論道完全不陌生,像是非常清楚。

可是,我並沒有在書院裏見到他出現過。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個看着是官家身份的中年人走到門口,畢恭畢敬的垂手道:「老爺,齊先生回來了。」

常言柏點頭「嗯」了一下,接着,就看見幾個身影從外面走進來。

衛陽立刻發出了很輕的一聲低嘆,我抬頭一看,就看見那個每天都會出現在藏書閣里,時常妙語驚人的老人家被幾個人扶著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對着常言柏拱了拱手,常言柏也站起身來,說道:「今天齊先生辛苦了,我這裏有客,你就先去休息吧。來人,扶齊先生下去。」

那老人家像是原本要跟他說什麼,但看到我們兩,只拱了拱手,便轉身離開了。

我和衛陽對視了一眼,立刻明白了過來。

原來,那個老人家是常言柏派去的。

他雖然看起來是個歸隱養老的富家翁,但這樣的人,曾經位列三公之首,怎麼可能真的寄情山水間?他既然是盯着西山書院,那這麼重要的一場論道,當然不會置之不理,讓那位「齊先生」去參加論道,我相信那位老先生的話,應該也都是他交代過的——難怪,輕寒會說,依那個老先生提出的觀點來看,至少是個肉食者,常言柏這樣的人,才可能提出那些論調——而這樣一來,就算不能完全操縱論道的走向,至少,也會對整場論道產生巨大的影響。

而事實,正是如此。

再加上,他一直想要查清太子的情況,那位老先生去西山書院,多少可以幫他探知書院內部的一些事情。

倒是一石二鳥。

我輕嘆了一聲:「難怪那位老人家的話,一針見血切中時弊,原來他是世伯的人。」

常言柏也並不否認。

我說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世伯應該更明白,西山書院的學生和其他的人不同,他們並不是一味的仇視朝廷,對於朝廷的一些舉措,他們都有獨立的看法。」

常言柏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這一點,的確有些出乎老夫的意料。」

「那——」

「但是,這一場論道到底要什麼才能結束,顏小姐,你能保證嗎?」

我想了想,說道:「輕寒跟我說,論道的結束,也就在這兩天了。」

聽到輕寒的名字,常言柏的目光也微微的寒了一下。

就在這時,那個管家去而復返,又走回到門口,常言柏抬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那管家道:「齊先生說,他有些話想要跟老爺說,讓小人傳過來。」

常言柏微微蹙眉,但還是點了點頭,那管家向著我和衛陽點頭告罪,立刻就走過來湊到他的耳邊,附耳輕聲的說了幾句話。

常言柏聽着,臉上也並沒有太多的表情,等那管家說完,他沉銀了一下,然後一擺手:「你退下吧。」

「是。」

等那管家也退下了,我和衛陽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他剛剛聽到了什麼,但常言柏已經抬起頭來看向我,目光微微的透出了一些凝重,他突然說道:「老夫要的不僅是結束,還要一個結果。如果這一次論道的結果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顏小姐想必也很清楚事態的發展吧。」

我點了點頭。

「你們有必勝的把握嗎?」

「輕寒說,要勝很容易,但我們要的不是論道的勝利,而是真正通過論道,讓那些原本站在我們對立面的人,也換到我們的立場上來,這,才是最終的勝利。」

「……」

常言柏不置可否,又說道:「那個南振衣,他真的不會傷害太子?」

我想了想,說道:「這一點,我還是可以保證的。」

「……」

「他是西山書院的山長,他代表的是西山書院,這個地方是我從小看着的,也是我母親傾注過心血的地方——」說到這裏,我不由的微微一頓,因為我想到了藏書閣,想到了那個可能存在的密室,我對南振衣,對西山書院的篤定,其實更多的是來自我對她的信心,之前,那信心確實被動搖過,我甚至也不保證這樣的信心可以堅持到最後,但我還是相信輕寒的話,在一切沒有被證明之前,我的母親,她就是我熟悉的,磊落的樣子。於是,我又接着說道:「太子,一定不會在西山書院出事!」

聽見我這麼說,常言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剛剛管家來說,齊先生讓他告訴老夫,西山書院的最後一場論道,分合定論,只在明日。」

「……!」

我的心都跳了一下,旁邊的衛陽也微微一震:「真的嗎?」

常言柏說道:「齊先生一直都是老夫的智囊,雖然名氣比不上你們那位老師,但他也有真才實學。」

我急忙說道:「這是自然。所以,齊老先生也斷言,論道會在明天之內結束。」

「……」

「那,不是很好嗎?」

常言柏看了我一眼:「可是,這個結束,不知道是以哪一方的輸,哪一方的贏,作為結束。」

我想了想,說道:「事在人為,世伯如果擔心的話,何不一同前去?」

他的眉毛微微動了一下:「你說什麼?老夫也去參加那個論道?」

我立刻笑道:「跟那些學生們論道,的確對世伯而言是自降身份,但是,年輕人總有年輕人的想法,多聽聽他們說的話,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

「再說了,世伯不是也在關心這場論道的輸贏,更關心太子殿下嗎?」

「……」

聽了我的這些話,常言柏沒有立刻回應,只是一直沉默著,我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看到齊老先生回來,就證明書院的論道已經結束,現在已經不早了,暮色漸漸降臨,很快天就要黑了。

我知道,常言柏還需要一段時間來考慮,便起身說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叨擾了世伯半日,也該回去了。」

常言柏也站起身來,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虛留你們。」

我說道:「剛剛我說的事,還請世伯三思。」

「……」

「這一場論道的輸贏,說近了,是關係到皇帝陛下能否和西川順利和談;說遠了,那就是這場論道的論題,天下究竟是分是合,世伯有博古通今之略,經天緯地之才,這樣的大事若沒有世伯的參與,為大家指明方向,只怕真的會有很多人——迷路。」

「……」

常言柏也聽出來我是在灌米湯,也略笑了笑,並不作答,我想,他應該還要一段時間來考慮,便與他行禮告辭,常言柏這時才問道:「皇后她,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