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謙扯了扯唇角，避開厲斯年鋒利的目光，從桌子上下來，低頭重新系了系浴袍。
磨蹭了半天，再抬頭的時候，彷彿已經打好了腹稿。
抱臂斜靠在桌邊，嚴肅地望著厲斯年：
「斯年，你覺得威脅我有用嗎？」
厲斯年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有用！」
兩人隔著不足兩米的距離對視了足足兩秒，冷子謙終於敗下陣來：
「好了好了，你請我宵夜，讓雪瀅坐陪，然後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你，這總成了吧？」
誰知厲斯年卻忽然扯脫了領帶，低頭懶懶地說：
「算了，明天吧，今晚累了，睡覺！」
*
雷家。
顧娉婷伏在小寶懷裡，終於哭夠了，回房洗漱完畢，來到方嫻的房間。
坐到她床邊，拿起她的手，學著小寶的樣子，放到自己的臉上。
輕聲對不知是否睡著的方嫻說：
「媽媽，我剛剛哭過了，心裡痛快多了，如果你有什麼委屈，也像我一樣，哭出來就好了。」
然而方嫻卻沒半點要醒的表示。
顧娉婷守在床前，自言自語地跟方嫻說了會兒話，然後給她掖好被子，道了晚安，步出房間。
門裡，在顧娉婷走出房間后，方嫻睜開眼睛。
她看著門的方向，呆了片刻，然後從枕下拿出顧娉婷給她配的手機，艱難地撥了個號碼出去。
隔了好一會兒，電話才被接起。
方嫻吃力地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你什麼時候放我走？」
儘管那聲音破碎不堪，幾乎無法分辨，然而電話里的許佳慧，卻立即冷哼一聲，問她：
「她信了？」
方嫻點頭：「嗯！」
許佳慧冰冷的聲音，再次傳過來：
「等你恢復行走吧，不然我怎麼放你走，總不至於派人殺進去，把你搶出來吧？你還不配！」
*
此時兒童房內，兄妹兩個各自臉沖牆，分別擺弄著手機，往出發信息。
小寶：「雷洛，我跟妹妹明天帶媽咪出去玩，哄她開心，機會不多，你要好好把握……」
小貝：「爹地，明天我想跟媽咪還有哥哥去遊樂場，你會偷偷來看我嗎？」
*
次日早，顧娉婷早早起床，冰敷過雙眼，讓眼睛看起來沒那麼腫。
這才走到孩子們的房間，準備叫孩子們起床。
但兩個孩子，竟出奇地已經收拾好一切。
待她進來，齊齊坐在各自的床邊，跟她問「早」。
顧娉婷愣了愣，便擠出笑容：
「寶寶們早，走，下樓吃早餐吧，等下還要去幼兒園。」
誰知兩個孩子對視一眼，短暫的無聲交流過後，小貝先低著頭，走到她腿邊，扯著她的褲腿低聲跟她道歉：
「媽咪，昨晚對不起，我只是心情不太好……」小貝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閃著晶瑩的淚光。
顧娉婷趕緊蹲下身，把小貝摟進懷裡，一疊聲地說著沒關係。
小寶這時插話道：
「媽咪，我們能不能跟你商量下，今天不去幼兒園？」
「為什麼？」
顧娉婷擁緊小貝，看著見縫插針的小寶問。
小寶走到她身邊，扯著她的手，神情讓人懷疑在賣萌：
「媽咪跟妹妹都心情不好，我想我們三個人出去開心一下，媽咪，你說好不好？」
換作平時，小寶如果這樣跟她說話，她早雞皮疙瘩掉落一地。
畢竟，這太不符合小寶平時一板一眼的形象。
然而今天……
想及昨天小貝在幼兒園悲痛欲絕的場面，顧娉婷幾乎立刻點頭應下來：
「好！媽咪答應你！不過，你們要等媽咪照顧完外婆再出去。」
「哇喔！媽咪太棒了！」
「謝謝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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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二人，立刻歡呼起來。
顧娉婷苦笑著搖頭。
到底是孩子。
只是這樣，就開心了嗎？
給方嫻按摩的工作，顧娉婷堅持自己來做，基本不用特護。
倒不是不放心別人，只是她自己想盡這份孝心。
待忙完一切的時候，已過九點。
顧娉婷命陳龍將母子三人載到兒童樂園。
親眼看著孩子們玩了幾個遊樂項目，小貝的小臉兒也終於放晴。
顧娉婷這才鬆口氣，揀了張桌子坐下，隨便點了杯咖啡。
送咖啡過來的，是個扮做狗熊的巨型人偶。
巨大的棕色狗熊端著托盤，冷不丁走到顧娉婷身前的時候，嚇了她一跳。
見顧娉婷被嚇到，巨熊趕緊用手語跟她道歉。
因為裝扮的關係，巨熊看起來笨拙又可愛。
也不知道真的是個啞巴，還是有意做出這些卡哇伊的動作。
這倒讓顧娉婷很是意外，急忙笑著擺手：
「沒關係，你去忙吧。」
她垂下視線，伸手剛要去端咖啡，喝上一口提提神。
就見巨熊一邊「嗯嗯啊啊」、一邊比著手勢阻止她。
顧娉婷不解地掃眼咖啡，只把手搭在杯把上，而後仔細觀察著巨熊的頭，企圖看到裝扮人的眼睛。
但卻徒勞無功。
她只好看著巨熊兩隻假得出奇的黑寶石大眼睛問：
「有事嗎？怎麼了？」
巨熊忽地伸出手，指了指桌上的廣告，顧娉婷順著巨熊手勢看去。
就見廣告上寫著：
「有獎競購：今日起，凡在本店購買咖啡的客人，均有可能中獎，獎品是全家豪華游輪三日游。」
顧娉婷看完，沖巨熊點點頭，笑道：
「知道了，謝謝你！」
中獎？
她現在霉運一堆，哪來的那個運氣！
可當她從托盤裡拿起杯子，餘光里忽然亮光一閃，引得她目看了一眼。
這一眼卻讓她驀地愣了下。
就見托盤裡，一隻不知真假的鑽戒，正被即將正午的陽光，照得熠熠閃光。
顧娉婷微微蹙眉，望著鑽戒：「這，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