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那串鼻涕。
讓遲柔柔尷尬到變形,眼淚和悲傷悉數滾蛋,只想在馬車上挖個洞鑽進去把臉給藏起來。
遲重樓用汗巾將手擦乾淨后,見她腦袋靠著車壁角,面壁思過一般的羞恥小模樣。
那小手一個勁兒的在牆上畫圈圈,登敢哭笑不得。
「傻小鳥,臉轉過來。」
「哎呀,大哥你別理我,你讓我一個人冷靜會兒嚶……」
遲柔柔窘的哪肯回頭。
牛大一坨的姑娘家了還在哥哥面前哭的鼻涕亂飆。
還拉絲兒了……
臉都丟沒了!
氣死了!
遲柔柔苦著小臉,她的形象全沒了!再也不是哥哥的小可愛了!
「再不把臉擦乾淨,鼻涕幹了可要成白糊糊的。」遲重樓忍著笑意道:「到時候府里上下可都要看你笑話。」
「玉樓回來聽說你哭鼻子,定笑話的最凶。」
遲柔柔一聽這話,立馬不作了,老老實實的把臉轉過去。
對上大哥的含笑的眼睛,她真是窘的頭禿。
「你不許笑我!」
遲柔柔窘的跺腳。
「嗯,大哥不笑。」
遲重樓用汗巾幫她擦著鼻涕。
不過,重樓大哥顏值高歸高,可畢竟是個戎馬半生的糙老爺們,在照顧女兒這方面,顯然是個粗手。
就說這擦鼻涕的勁兒吧……
「大哥,我鼻子要被你擦爛了。」
「哦哦,那我下手輕點……」
「大哥……你這剛給我擦了鼻涕的,怎麼又給我擦眼睛啊……」
「唔,鼻涕是你的,眼淚也是你的,不嫌臟吧。」
遲柔柔:「……」
享受著大哥『愛』的擦臉,這一通下來,遲柔柔感覺自己的臉皮都在皸破的邊緣。
手勁兒是真大啊……
她恍惚都以為大哥是拿她這臉當搓衣板在洗汗巾呢。
小臉一陣火辣辣的,完全是給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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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道:「般若姐姐哭的時候你也是這麼給她擦臉的嗎?」
遲重樓眨了一下眼,回答的很真誠:「我下手會輕點。」
阿勒?!!
遲柔柔小腦袋一歪。
登時不開心了,小爪子開始在遲重樓身上鬧了。
「臭哥哥你故意的!你偏心,哼!」
「我要鬧小情緒了!」
「我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妹妹了?!」
遲重樓被她又抓又撓又錘又打,驚訝的同時卻是前所未有的歡喜。
之前這小傢伙一直在他面前都憋著的,裝作大家閨秀的模樣,此刻才是她最真實最隨xin的樣兒吧?
「自然是。」
遲重樓的手放在她的頭頂。
一瞬間,遲柔柔就從炸毛的小野貓變回皮毛溜順的小奶喵,就差喵嗷一聲叫喚了。
遲重樓看著眼前這個眼巴巴盯著自己,滿眼都是崇拜與歡喜的小姑娘。
除了心疼之外,還有滿腔的感慨。
「是不是有很多困惑之處?」遲重樓看著她。
遲柔柔點了點頭。
「到家之後,大哥全部告訴你。」
遲柔柔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
「好!」
事實既已擺在了眼前,再逃避就完全沒必要了。
她想知道真相,哪怕真相再殘酷。
馬車很快到了府邸。
在外面面前,遲重樓還是不得不裝作雙腿殘廢的模樣,在許伯和下人的幫忙下,下了馬車,坐著輪椅被推進府里。
到了凌雲院里,除許伯外,其餘人下人都被遣在外間。
遲柔柔眼看著許伯抬手一揮,一種奇異之感蒙上心頭,說不出的安全感。
像是整個院子被落下了結界。
這是……結界靈法?!
遲柔柔雖已有懷疑,但親眼見到后仍免不了驚訝。
不食人血,形同常人,有著活人的溫度,這是不化骨才有的能耐。
「許伯……你和大哥都是不化骨?」
「老奴慚愧,瞞了二姑娘這麼久。」許伯歉意道。
遲柔柔小嘴微張,下意識的看向遲重樓。
卻見他輕嘆了口氣,當著遲柔柔的面,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見他站起來的那一瞬,遲柔柔目光閃爍了下,情緒一瞬複雜,但最終還是露出了笑顏。
不管大哥變成什麼模樣,永遠都是她最愛的大哥哥。
遲重樓對她伸出了手,遲柔柔沒有猶豫,上前握住她的手。
遲重樓牽著她,朝著院後走去。
許伯見狀露出笑容來,就這般安靜的跟在兄妹倆身後。
對遲柔柔來說,這條路並不陌生。
凌雲院里有一條石子路,石子路旁種滿了凌霄花,小時候遲重樓經常牽著她過來,脫了鞋襪,兩人在石子路上跑來跑去。
誰若是忍不住痛,先叫出聲,誰便輸了。
遲柔柔那會兒可是個嬌氣包包,從小就最怕疼了。
可每次比這個,她都會贏。
遲重樓從來沒讓她輸過,只因輸家要背著對方從這石子路上走過去。
她那會兒那小身板,怎麼可能背得動已近弱冠的遲重樓呀?
站在石子路前,遲重樓脫去了鞋襪,在她身前蹲下,偏頭看著她,咧唇輕笑著:「上來呀,傻小鳥。」
不變的話語,同兒時一模一樣。
遲柔柔鼻子發酸,卻忍不住咧齒笑了起來,一下子撲到他背上,學著小時候的樣子拍著他的背:
「騎大馬咯!」
遲重樓背著她,穩穩噹噹的站起身,一步步走在石子路上。
遲柔柔圈著他的脖子,緊緊抱著他,熟悉的感動與心安將心底那點酸澀漸漸淡去。
「大哥,你是什麼時候變成殭屍的?」
遲柔柔輕聲問著。
「十年前時,我便已經是殭屍了。」遲重樓回答著她的問題。
十年前……
遲柔柔目光微閃,下意識握緊了拳。
「是在爹娘死了之後嗎?」
遲重樓嗯了一聲。
遲柔柔蹙緊了眉,神色有些幽沉,究竟十年前發生了什麼?
「大哥,是誰把你變成殭屍的?」
「十年前爹娘的死究竟有什麼隱情?」
這是她沒能查清楚的事情,也是此刻她迫切想知道的問題。
遲重樓在石子路上停了下來,看著邊上那朵含苞待放的凌霄花,目光有些幽沉。
「傻小鳥,在回答你爹娘之死之前有件事,大哥必須告訴你。」
「嗯?」
遲重樓偏頭看著她:「你與我身上流淌著的都是殭屍的血脈,從一開始,你我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