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娉婷透過車窗，看著雷洛一臉緊張地盯著她，
只低低提醒了句：「好好開車。」便不再說話。
兩人再度沉默下來。
但奇怪的，這氛圍並不令人覺得壓抑。
甚至，顧娉婷忽然發現，心底原本對雷洛的那份本能似的抗拒，也忽然不見了。
當然，一定不是一曲口哨的關係。
她第一次感受到雷洛的坦誠跟磊落。
她明白，雷洛始終藏著追求她的小心思，今天跟她直言這些，需要多麼大的決心。
畢竟，他沒第一時間告訴自己，單是怕她怪罪，都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氣。
但，她有什麼立場怪他呢？
況且，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嗎？
半晌過後，雷洛忽然開口：
「娉婷，如果你還沒想好，那我再問你，如果姓厲的想不起來你了，你還會不會嫁給別人？」
雷洛說完，緊接著懊惱地拍下方向盤，焦躁不安地說道：
「直說吧，你會不會離開我？」
「就這麼跟我和孩子一起生活，不是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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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怎麼辦？」
「你忍心讓孩子沒爸，還是沒媽？」
「況且，我，我對你多好啊……」
顧娉婷無奈地笑笑，轉頭看著緊張又期待的雷洛：
「你這人，還真是……我媽媽現在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你跟我說這些……」
顧娉婷苦笑著搖頭，似在說：我不計較，我知道你就是這樣的。
雷洛泄氣地垂下肩膀道歉：
「對不起啊娉婷，這不是話趕話就說到這兒，氣氛在這兒了嗎？」
「我能找到這機會多不容易，你平常連正眼都不看我，更別說單獨跟我相處了，整天防我跟防色狼似的……」
雷洛一臉幽怨地閉嘴了。
但隨即奇怪地看了她兩眼，忽然擰眉道：
「你不舒服嗎？是不是發燒了？」
雷洛忽然探手在她額頭摸了下，隨即像被燙到一樣挪開，急道：
「你發燒了！怎麼搞的！你才……（流產完）本來應該好好養著！……」
「我沒事！」
顧娉婷懨懨地說。
其實她早就覺得不舒服了。
從流產之後，一連的事情發生，再加上白天黑夜照顧方嫻，她就沒好好休息過。
更何況因為強烈的思念，天天情緒低落到極點，身體怎麼會好。
再加上今天被這麼急的大雨淋了一回，不病才怪了。
如果不是母親突然不見了，她原想回家泡個熱水澡，再吃點葯，然後躺下好好休息下，或許能躲過這場病。
雷洛找了個休息區停下，給她買了退燒藥，又向人要了杯熱水，照顧她把葯吃了之後，把座椅幫她放倒。
再從後備箱取了條厚毯子，給她蓋上。
「睡吧，到地方我叫你。」
她只「嗯」了聲，便閉上雙眼。
無論睡不睡得著，不用再聽雷洛說些、可能令彼此尷尬的話，也是好事。
「大概多久能追上（方嫻的目標位置）？」
車子啟動之後，她問雷洛。
「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上一小時，睡吧。」
雷洛終於不再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關係，沒過多久，她居然真有了睡意。
……
她純粹是被雷洛嚇醒的。
「什麼！怎麼會！」
雷洛的聲音特別大，不知道在跟什麼人通話。
她朦朧地睜開雙眼，歪頭看過去。
雷洛忽然就把電話掛了，然後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你，你再睡會兒！還沒到呢！」
雷洛的眼神慌得不行。
可雷洛的樣子，足以令顧娉婷清醒過來。
她瞬間坐直身體，凝眉敏感道：
「剛才誰的電話？什麼『怎麼會』？雷洛，是不是我媽媽出事了？不準騙我！」
雷洛此時已放緩車速，狠狠咬著牙，把臉扭向一邊，根本不敢跟她對視。
顧娉婷一把抓過雷洛的電話。
通話記錄里顯示，雷洛剛剛掛斷的，正是厲澤成的電話。
顧娉婷深吸一口氣撥回去。
厲澤成的聲音立刻傳出來，帶著顫音的哭腔：
「小洛，先別告訴她，等我處理完，查出原因……」
「我媽媽到底怎麼了？」
顧娉婷聽到自己冷靜的問道，像是根本不相信方嫻出了什麼要命的事。
電話那面的厲澤成明顯愣了愣，片刻后，他的聲音恢復了平靜：
「娉婷，你母親的車翻了，她沒能逃出來，你節哀。」
厲澤成說完，掛斷了電話。
顧娉婷怔怔地垂落手臂，轉頭看著雷洛：
「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她的聲音平靜得很，連她自己都詫異了下，而後繼續說：
「我剛剛還想著，如果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就帶著媽媽、孩子、還有你，一起到國外去，好歹也是一家人。」
「雷洛，為什麼？」
「我想要的，從來都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