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到一聲悶響,宿管的身體從高處直接跌落在地面上。
人群蜂擁著朝天台邊緣而去,夏清歡也被人裹挾著靠近了天台邊緣,地上暈染的鮮血,汩汩的流成好大一攤,見了讓人觸目驚心。
她無法抑制的開始空嘔。
那是第一次,她親眼見到一條生命從眼前消失,她蹲在地上,感覺想要把心肝肺都吐出來。
那些擁堵在天台的人,看了一場熱鬧。
宿管跳了樓,熱鬧結束,他們又一窩蜂的順著樓道往下涌。
待夏清歡直起腰身,天台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她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心底攀援而升。
「又跟你有關?」
樓道口,肖煒抱著雙臂冷冷的問道。
宿管墜樓這一幕,全校的人都見證了,全校的人都誤以為這是夏清歡逼迫的。
她揚起蒼白的小臉,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般,她步履艱難的往樓梯口走,然後扶著扶手,一步一步的往下挪。
等她到了樓下時,宿管的遺體已經被人抬起來蓋上了白布,金主任哭的聲嘶力竭。
夏清歡緩慢的朝宿管走去,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可是周遭那些人的眼神,卻將她當做了罪人。
見她走過來,金主任突然冷哼了一聲。
「現在你滿意了嗎?」
她冷冷的問。
是啊,她滿意了嗎?
她滿意了什麼?
一個小時之後,宿管的丈夫帶著女兒來了。老實巴交的男人癟著嘴眼圈紅紅的,兩個年幼的孩子一直不停的哭。
看著這痛心的一幕,夏清歡的心很不好受。
最大煞風景的便是湛璟塬也來了,和上次一樣,他乘坐著賓利,如同救世主一樣出現在學校。
在有錢人的世界里,錢便可以買到一切東西,包括生命。
所以,他連問都沒有多問一句,只是掏出了一張支票,刷刷刷的寫了幾個零就讓校長轉交了,全程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而那個老實巴交的男人接到支票,竟然還彎腰對他感激涕零。
他有什麼資格接受這份謝意?
所以,當湛璟塬的坐騎駛向門口的時候,夏清歡追了出去。
她用單薄的身軀擋在他的車頭前方,她逼著他停下來。
「我有話要說。」
她沖著他說道。
可湛璟塬只是緩緩的搖下車窗,他盯著那張冰塊臉,毫無表情。
「要說什麼,先上車。」
沒有任何選擇,夏清歡只能服從。
車子從學校疾馳而出,湛璟塬的眼睛盯著手裡的平板電腦,他有很多事需要處理,準備了一肚子話的夏清歡,竟然找不到可以說話的契機。
終於,車子在一處空曠的平地停了下來。
阿城拉開車門下了車,並且走出一段距離。
湛璟塬終於放下手裡的平板,他瞟了一眼夏清歡,「如果你來是想指責我,我奉勸你閉嘴。」
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但夏清歡那時候顧不得那麼多,見湛璟塬下了車,她便追了上去。
「你知道她是因為你才死的,到底要怎樣?你才能收手?」
目光對視,湛璟塬深深地望著夏清歡,他陰鷲般的眼眸里,全是仇恨的因子,「收手?」他冷笑一聲。
「夏清歡,你這是要求著我收手嗎?可是你有什麼資格來求我收手?我警告過你,不要違背我的話,這就是你一次又一次犯規的代價。」
她心裡本來就充斥著自責,現在被湛璟塬戳中,夏清歡的情緒也處於失控的狀態。
「到底我欠了你什麼?你要這麼做?我把命給你難道不行嗎?你到底還要傷害多少無辜?」
「無辜?」
湛璟塬反問,他額上的青筋暴露。
「你覺得自己很無辜嗎?還是覺得他們無辜?」
她拿走了不屬於自己的心臟,她搶奪了別人活下去的機會,她竟然還覺得無辜?
他心底的怒火騰騰燃燒。
「是不是只要我還活著,你就不會收手?」
夏清歡厲聲問道。
她被絕望籠罩,她被無力感快要擊垮。
「對,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永遠帶著贖罪的心活著,我要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湛璟塬的話還沒有說完,夏清歡的腳步已經開始往後退。
身後是寬闊的馬路,不時有疾馳而過的車輛。
待湛璟塬意識到情況不妙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不遠處的車燈越來越近時,夏清歡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朝那輛車沖了過去。
如果活著只是折磨,還要牽連更多人因她而痛苦,那麼她寧願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決絕的選擇了放棄一切,眼看著夏清歡就要去車頭相撞,湛璟塬冷冽的眼眸猛地一緊。
他條件反射性的朝她衝過去。
隨著輪胎與地面發出急促的摩擦聲,隨著夏清歡單薄的身軀飛起來又落在地上,隨著湛璟塬重新將她摟在懷裡,一切都恍然如夢。
鮮血汩汩的從夏清歡的身體往外涌,阿城已經在聯繫救護車了,鐵面無情的湛璟塬,緊緊的摟著懷裡的夏清歡。
她傷得很重,可她的臉上卻沒有一丁點痛苦的神情。
相反,她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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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璟塬,我恨你,我終於可以解脫了。如果我欠了你什麼,現在我還給你了。」
她的聲音虛弱到了極致,可偏偏字字句句落在湛璟塬心裡,卻重的他無法承受。
他暴逆的沖她吼道:「你想死?只要我沒答應,你做夢!」
他執拗的抱起她,他不管不顧的將她塞進賓利車裡,車子疾馳,一路像是要起飛一樣。
隱忍了太久的夏清歡,比任何時候都要感覺輕鬆,疼痛在身體里變得麻木,她竟然一丁點都不害怕死。
她顫抖著手想要拉開車門,她要徹底的結束自己的生命旅程。
湛璟塬,你想要把我變成你的傀儡,你想要在我這裡釋放所有的惡行,我不會再讓你得逞。
她牟足了勁兒,可夏清歡萬萬沒想到,那人就像是肚子里的蛔蟲,他什麼都知道。
車子猛地停靠下來,只聽到「啪嗒」一聲響,車鎖就緊閉了。
湛璟塬扭頭沖著她冷冷的喝道:「死?你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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