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始祖,將臣、后卿、女魃、嬴勾。
而現在,姬無道居然告訴她,她大哥就是贏勾!
遲柔柔若說沒被震驚到,那才是糊弄鬼的!
她揉著眉心,越揉腦殼越疼。
只覺得有一個潑天大網,網住了她,她死掙活掙都看不到網的盡頭,到底是誰在當漁夫!
「若大哥是嬴勾,那將臣和女魃是誰?」
遲柔柔睜開眼,看向姬無道:「上一世,你最後成了后卿,總該知道那兩人是何身份吧!」
「不知道。」
姬無道面無表情道:「女魃當年一直沒有露過面,我也未曾見過,至於將臣……你應該比我更了解才對。」
上輩子遲柔柔沉迷於搞死將臣,各方面搜羅消息。
遲柔柔抿了抿唇,她沒見過將臣,那人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影子,模糊不清。
唯一知道的只有將臣手中的沉烏劍。
可那把劍……現在在芋頭手上!
「我聽說沉烏就在外頭那男人手上。」
姬無道開口道:「可他又否認自己是將臣,你信嗎?」
遲柔柔沉眸看著他,冷然勾唇:「就你這狗腦子,在我面前玩離間計?」
姬無道眸光幽幽一動,姿態更慵懶了幾分,眼神戲謔。
「上輩子你拚死也想殺了將臣,就是為了變成人。」
「假設,假設外頭那男人真是將臣,你會殺他嗎?」
此言,何其誅心。
『御淵』就在外面,自然能聽到他們的談話,芋頭在他身體內,自然而然也能聽到!
他們都在等著遲柔柔的回答。
變成人是遲柔柔的執念。
放不下的執念!
若御淵是將臣,她會殺了他嗎?
姬無道神色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意,他毫不掩蓋自己的居心。
他就是想讓遲柔柔親口回答,想讓外面那個男人聽到,她會怎麼選?
殭屍若能戰勝自己心中的執念,那還是殭屍嗎?
執念就是殭屍活下去的根本!
怪物之間……如何能相互取暖?
簡直可笑。
遲柔柔沉默了許久。
「我會殺將臣。」
姬無道笑了,但很快笑容就僵在臉上。
「可我不會殺芋頭。」
他嗤笑了起來,「你這就是前後矛盾,他就是將臣的話,你如何做到殺將臣而不殺他?!」
遲柔柔看著姬無道,忽然展眉笑了起來。
「那我就與他相愛相殺好了,他若是將臣,那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怪物。」
「他許諾過我,大怪物要陪著我這小怪物的。」
「殭屍壽命夠長,我與他有足夠的時間去解決這個問題,等我們愛夠了,活膩了,對這世間厭倦了,那時再彼此毀滅不就行了。」
姬無道看著她,表情難以置信。
彷彿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丑婆娘,你以為執念是你說抵抗就能抵抗的了的?」
「你想要變成人,殺他就是你唯一的選擇!沒有灰色地帶。」
「是啊,我想要變成人。」
遲柔柔點了點頭,反問道:「可是我為什麼想要變回人呢?」
姬無道怔了怔。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老實說,一直以來他都對遲柔柔想變回人的這個執念感到嗤之以鼻。
做殭屍有什麼不好?
有漫長的生命,強大的力量,是凌駕於那些螻蟻之上的至強者。
遲柔柔手托著腮,眯眼笑了起來。
不再是假模假式的微笑。
而是姬無道從未見過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像是一道光那般,有些刺眼。
「我想變回人,是因為我膽小。」
「我怕痛怕黑怕蟑螂,怕旁人異樣的眼神,怕那些誹議的口舌。」
「我害怕一個人。」
遲柔柔笑著,吐露著自己的膽小與怯懦。
「我想變回人,想有朋友、有親人、有愛人。」
「我不想一個人。」
她說著,偏頭看向遲重樓。
「上一世,我一直以為世間只有我一個人了,不管任何事都是自己在孤軍奮戰,我厭惡死了那種感覺。」
「可是我從不知道,一直有人守護著我。」
有人會為她撥開頭頂那片烏雲。
有人會情願傷害自己,也不肯傷她絲毫!
「這一世,我還是殭屍,可是我有了朋友,親人也都在,甚至於……」
遲柔柔笑彎起了眼眸,笑容那般燦爛,有著掩蓋不住的羞澀。
少女般的歡喜與嬌美,怦然心動的喜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姬無道上一世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
她說:「我有了想愛的人。」
那般堅定有力!
那般美好。
姬無道忽然生出一種想要將這份美好給破壞的衝動。
明明上一世,她和他是那麼相似!
他一直覺得她能懂他的,可為什麼……為什麼重生后就變了?!
一個人……
難以言說的感覺湧上姬無道的四肢百骸。
他想起了自己遺忘許久,但重生后不得不重新面對的那段歲月。
那段在牲口圈裡長大的童年。
那段被人嘲諷鄙夷唾棄的時光。
那段靠喝狗奶,吃潲水才活下來的日子……
那就是他作為人時,所見的世界。
姬無道不明白,做人有什麼好的?他情願做一隻殭屍。
「可笑。」他嗤笑著。
想將自己的笑容化為刀,去刺破遲柔柔此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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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註定要失望……
遲柔柔輕吐出一口氣,看著他,「你覺得可笑,是你的事情。」
「我的未來反正也與你無關,無所謂你覺得可笑與否。」
姬無道似有千言萬語想說,可看到她那雙烏沉沉的眼睛后。
所有的話全都堵在了喉頭,再難說出口。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憤怒、乃至是背叛感衝上心頭。
比上輩子遲重樓拉著他同歸於盡時,還要來的讓他歇斯底里。
所有的情緒湧上心頭,卻又在瞬息被他死死壓入了心湖底層。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遲柔柔,一字一句道:
「終有一日你會明白,你所憧憬的這一切都是夢幻泡影,你會真的明白,對殭屍來說什麼才是真實的!」
「丑婆娘,總有一天你會認命的!」
「她認不認命關你屁事!」
正在外面面壁思過的『御淵』忽然出現在屋內,一腳踹在了姬無道的心坎上,又把姬無道給踹的吐了一口老血。
踹完之後,『御淵』皺緊眉,滿臉憤怒的轉頭沖遲柔柔吼道:
「女人,這一腳不是吾要踹的,這句話也不是吾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