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掙脫束縛，跌跌撞撞跑上前，抱住季明軒的胳膊，口齒清晰叫出在心裡念叨了幾千遍的名字，瞬間熱淚盈眶，凄然吼道：「我等了你四年，就為了見你一面，你卻狠心，四年裡從未找過我一次。」
即便從前他萬般冷漠，即便在失去孩子時候萬念俱灰，他也沒有施捨一個憐憫的眼神。
所以，這四年裡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也是在意料之內。
「放開我。」季明軒長臂一揮，把身旁的人足足甩到了一米開外，幽暗的眸子掃過顧晴，如同利刃一般刺在她身上：「你不值得我花功夫見。」
關悠被季明軒護在懷中，透過衣間的縫隙，她只能看見顧晴臉上的心灰意冷。
原來季明軒可以對一個女人這麼絕情，只因為他不愛她。
那如果有一天季明軒變心了呢，是不是自己的下場也和顧晴一樣，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是浪費？
「不！不該是這樣的！」顧晴爬到季明軒腳旁，嚶嚶哭泣著，可憐得讓人心疼：「明軒……」
季明軒垂眸，溫熱的薄唇落在她眉心，再替她揉了揉太陽穴，動作溫柔得彷彿和剛才冷酷無情的他判若兩人。
關悠揚起頭看去，季明軒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還是那麼完美，完美得讓她心動：「明軒，年柏……年柏是怎麼來的？」
說話的時候結巴了一下，把她的緊張暴露無遺。
問完，她慌張垂眸，抓著他西裝的手緊了緊，緩慢呼吸著，等待他的回答。
「還能是怎麼來的。」低沉的男性嗓音從頭頂傳過來，溫熱氣息越來越近：「如果你想知道有年柏那一晚的一切，我不介意在醫院給你上演一次。」
雖然明知是開玩笑的話，但關悠還是紅了臉，她慌亂推開季明軒，用小聲的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這麼多人看著，你別說這樣的話。再說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是想知道年柏的出現是不是個美好的錯誤。
小女人的嬌羞惹得季明軒欲火難耐，忍不住在逼仄的電梯裡面啃了她的脖頸一口。
「年柏是我這三十年來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想到她身子還未恢復，又添了新傷，心上的蠢蠢欲動便在頃刻間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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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能動她，等她完全康復得好好索求補償。
季明軒的話對關悠來說無疑是顆定心丸，讓她終於不再胡亂猜測，只是她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尤其是見了顧晴之後！
這家醫院的康復科的科主任尤其出名，治好了眾多肢體有問題的孩子，深得病人家屬尊重，只是不巧，科主任臨危受命去了國外一個福利機構，去幫助那裡的小天使。
關悠不死心，覺得就算沒有醫生的指導，她也能通過訓練，恢復到以前的七八成。
「你現在不能太勞累，尤其不能長時間使用右手。」朱若蕊見她已經一整天不吃不喝練習抓握，擔心訓練太多效果反而不好，搶過她手中的筆：「我不想你的職業生涯毀於一旦。」
關悠聽不進左手伸去抓住朱若蕊手腕，本想用另一隻手去拿筆，卻不想那隻手怎麼也抬不起來，她急得滿頭大汗，眸中瞬間灌滿了熱淚：「若蕊，我的手抬不起來了，去叫醫生！」
等來的不是醫生，而是季明軒，看見他，關悠更是覺得委屈，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明軒，我不能再拿筆，但還有畫作沒完成，該怎麼辦……」她擔心的不是失去這隻手，而是自己未完成的作品。
明知告訴他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但自己就是忍不住，想把所有的軟弱都給他看，借他的肩膀靠一靠，畢竟獨自承擔這一切太累。
「我把康復科醫生找來了，他就在門外。你還要見面嗎？」季明軒尊重她的選擇，即便他萬般不想讓她再受累，但他沒權利替她選擇她的人生。
「見。我要見。」季明軒的話給了關悠希望，她望向他的眼神里冒著蹭蹭燃燒的火苗。
科主任診斷後，認為關悠的手臂，還沒有嚴重到不能拿筆的地步，只是在不過度訓練的情況下，理想的恢復時間在半年到九個月之間。
她還有未完成的作品，若是等到半年乃至九個月後繼續創作，那太遲了！等不了！
送走科主任，季明軒也忙著回去開會，打算會議過後立刻趕來陪她。經歷了那麼多，只有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才覺得生命有意義。
朱若蕊把未完成的畫作支起，放在關悠面前，替她打抱不平，忿忿道：「你為什麼不告訴季明軒，那幅未完成的畫作，是給他的禮物。」
名義上是給季明軒，其實是給季老夫人。
彭城在門外不小心聽見，轉頭便告訴了季明軒。
「這麼做不是為了得到感激或獎賞，只是單純想為他做點事。」關悠抿唇一笑。
醫院不大，所以見到熟人的概率很大。
再見到顧晴那天，天空出著太陽，燥熱讓人沉不下心來。
走到一樓，一左轉進入了另一棟樓，看見了顧晴穿著一身紅衣站在她面前，冷冷說：「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白麓。」
後來，關悠才反應過來，最後一次見到顧晴，她穿上的那身紅衣，是清明時期的嫁衣。她大概是在用這種方式宣誓對季明軒的主權。
「你想說什麼？」關悠這才反應過來，環視了一圈四周，才覺得這一樓陰森的可怕，一股寒氣直衝腦門。
明明是大太陽天，也太冷了！自己著魔了？
顧晴嘿嘿一笑，露出個陰冷笑容，拿起一把匕首舉過頭頂：「白麓，你活著的時候我差點就要成為季夫人，想不到你死後還要在我和明軒之間橫插一腳，不如，讓你死了吧！」
明晃晃的刀子逼近，關悠一步一步往後退，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腳下一滑，摔在了地上，抬頭看向面前的人，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有溫度。
顧晴停下腳步，垂眸盯著關悠，忽然斂了笑意：「季明軒好可怕啊，白麓，你可要小心哦。」
「啊——」劇烈恐懼的女聲回蕩在過道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