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斯年調好手機，把藍牙耳機戴好，只等許佳慧那面的聲音傳過來。
然而衛虎把車子開起來十幾分鐘，許佳慧那面，卻一直沒有任何聲響。
難道母親換下了剛才那件衣服？
片刻走神的功夫，藍牙里傳出聲響。
竟然是母親帶着哭音兒的笑聲。
厲斯年的心，不由慢慢揪緊。
他知道自己的疏遠，有多傷母親，但，他又何嘗願意呢……
又過了好一會兒，厲斯年終於聽到許佳慧低低的自言自語：
「兒子，你可真是你爸爸的好兒子，天底下那麼多女人你喜歡，為什麼偏偏喜歡方嫻的女兒！」
「你要媽媽怎麼辦？媽媽這些年應付一個方嫻已經心力交瘁，媽媽再沒一點兒力氣應付她的女兒了……斯年，媽媽太累了，太累太累了……」
諸如此類的話，許佳慧翻來覆去的念叨，最後似念叨累了，才喊了聲「李姐！」，然後讓李姐給她端了碗湯。
喝過湯，再喊李姐給端下去之後，又過了幾分鐘功夫，聽筒里才傳出許佳慧撥打手機號的按鍵聲。
厲斯年的心驀地提了起來，屏息靜聽。
許佳慧的聲音，像有看透一切的茫然，又似突然看開了一切，什麼都無所謂了，聲音不復平日的凌厲，沒有任何氣勢地說：
「把威爾敲暈放了吧，做得漂亮點兒，然後你們就都拿錢走吧，再也別回來了，也再別聯繫我。」
說到最後，許佳慧的語氣里，竟帶了些生無可戀的感覺。
這感覺讓厲斯年有些呼吸不暢，也格外心疼，並且忽然有些擔心起來。
母親的精神狀態不對！
現在母親不只心情不好，甚至不像父親經常說的，只是更年期那麼簡單。
厲斯年低頭掏出另外一部私人手機，飛快給厲澤成編輯了一條消息：
「父親，您最好帶母親去看下心理醫生。」
衛虎把車開到厲氏大樓門前時，收到手下的電話，僅聽了一下，便立刻欣喜地跟厲斯年彙報：
「厲總！威爾找到了！」
與此同時，厲斯年的手機響起，是威爾。
厲斯年從對母親的深深擔憂中，抽出情緒，邊接電話邊下車，步進厲氏大門。
「厲！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我明明坐上你接我的車，可為什麼我竟然像個夢遊患者一樣，一個人在馬路邊醒過來？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像被大熊貓一樣參觀？why！」
威爾的聲音困惑又氣憤。
顯然，威爾需要他給個交待。
厲斯年挑了挑眉：
「提醒你注意言行，小心被人偷拍！另外，先回酒店休息吧，手術改到明天，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中午過去找你，當面跟你解釋。」
……
簡單安撫好威爾，厲斯年吩咐衛虎，多派些人手，一定確保威爾的安全。
待邁進自己辦公室，坐到辦公桌後面時，對着手機通訊錄上的「顧娉婷」三個字，不由想起早上醫院裏他遞臂彎給顧娉婷，卻被顧娉婷躲開的一幕。
厲斯年鷹隼般的黑眸眯了眯，手撐在桌上，不經意地摩梭著下巴。
心思流轉地想了半晌，這才按下撥通鍵。
「喂？」顧娉婷刻意壓着聲音，一聽便是仍在醫院。
於是厲斯年也放低聲音，剛好聽起來沒那麼冷：
「威爾聯繫上了，明天手術。」
「啊！……」短促的因驚喜而失聲的尖叫，剛出口，便被顧娉婷強行咽了回去。
隨即電話里安靜了片刻，才傳來顧娉婷正常的聲音：
「這簡直太好了，這回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吧？」
厲斯年剛因為那聲短促的尖叫，而心情不錯。
聞言瞬間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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