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橙一連幾天沒有出現,夏早柑和夏午橘的信息電話幾乎塞爆了手機。
夏晚橙跟雷空說自己今夜要回家,雷空便有些忐忑地問道:「不是還生我的氣吧?」
夏晚橙反問他:「你媽打我那一巴掌,我能還給她嗎?」
「不能。」
落下這話后,雷空便把自己的臉張揚了過來,厚顏無恥地撒嬌道:「要不你打我好了,只要你捨得。」
夏晚橙懶懶地瞪了他一眼,當下就要下車。
雷空拉住她的手,說:「我好久也沒見到大姐和二姐了,也趁著這個機會去跟他們請個安。」
正說着話呢,夏午橘一個電話撥了過來,問她:「你還在門口愣著做什麼?」
雷總湊近聽筒,剛捏著嗓子甜甜地喊了一聲「二姐」,就聽夏午橘發出冷淡的命令,「你趕緊回來,其他人讓他從哪來回哪去。」
雷空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不情不願地讓夏晚橙下了車,一再吩咐她睡前給他打電話道晚安。
看着夏晚橙進了家門,雷空立刻就冷了臉色。他掏出手機,給tony打去電話。
「這事你這麼辦,把張律師的消息透露給……」
夏晚橙放下頭髮遮住側臉,緩慢地從玄關進去。
入眼的第一刻,她就看到晦暗的客廳。夏晚橙心裏微微鬆口氣,問道:「怎麼不開燈?」
下一秒,她就看見了和夏午橘面對面喝茶下棋的徐行之。
看見她,夏午橘便沖她招了招手,說:「下一步我不知道該怎麼下了,你來幫我看看。」
夏晚橙湊過去看了一眼,平靜道:「你已經輸了。」
語罷,夏午橘便把手中的黑棋都丟進了棋筒里,無奈地說了句:「七連敗了,真沒意思。」
徐行之像是完全沒看見夏晚橙,只自顧把棋盤上的黑白棋分開,說:「這一把我讓你五顆子。」
「讓十顆也是那麼回事,反正我如何都贏不了。」
說着,夏午橘臉上便露出疲倦的神色。她伸手揉了揉肩膀,說:「我沒精力了,讓小橙陪你下,她下棋在我們家算厲害的。」
夏晚橙放下包摘下外套,便在徐行之對面坐下,隨手抓起一把棋子,讓他猜單雙。
徐行之伸手過來,用溫熱乾燥手掌裹住她的拳頭,輕輕叩開了她的手指,從她掌心裏銜走了幾枚棋子。
然後他說:「雙數勝利。」
夏晚橙攤開掌心,徐行之認真數了數,說:「你先下。」
在夏晚橙將要把棋子落在角邊的時候,徐行之出聲:「五子棋。」
夏晚橙抬頭看了他一眼,把棋子落在了中間。
「這些日子太忙,萬喜例會的事情我會儘快安排。」
徐行之把白棋緊貼着她落下,說:「不急。」
「畢竟你是大股東,應該儘快把你介紹給公司同事認識。」
「萬喜沒有我的時候,也運作地很好。」
夏晚橙詫異地抬頭,問:「這是你要分股的初衷嗎?」
徐行之搖搖頭,又把棋子落下來,隨口說道:「只是錢太多沒地方花而已。」
夏晚橙手下一抖,棋子落到了歪處去。徐行之眼疾手快地在空處落下一子,而後得意洋洋地跟她宣告:
「你輸了。」
夏晚橙動手收拾棋子,隨口問:「這麼晚過來就是準備跟我切磋棋藝?」
「這話未免太抬舉你自己,你下棋什麼時候贏過我?」
見夏晚橙丟了棋子就想走,徐行之開口:「這兩天……」
夏晚橙連忙坐下,警惕地看着他,壓低聲音道:「我姐姐們不知道這事,我不想讓她們擔心。」
「我什麼都沒說。」
徐行之執白棋在中心落下,垂眼認真看着棋盤,說:「被拘留了48個小時后還有精力同我下棋,看來這兩天裏你過得不算辛苦。」
「稽查局的公務人員對我都很和善,確實也沒為難我。何況我是配合調查,是在盡我作為一個柏海市民的義務。」
徐行之譏諷道:「被當做嫌疑人,強制拘留限制出行的配合調查?」
夏晚橙抬眼,知道徐行之已經了解了這起案子的大致經過,便不再隱瞞,只說:「當事人已經清醒,真相馬上就會大白。」
徐行之再落下一字,問她:「被拘留的48個小時里,你都在想什麼?你應該難得有這麼空閑的時候。」
「在想萬喜明年的企劃。在想我們即將要舉行的模特大賽,在想……」
夏晚橙看着徐行之,誠實地說:「在想怎麼好好發揮我們這位大股東的作用?」
徐行之不以為意地問:「請問夏總對我做了什麼安排?」
「海倫基金針對全世界正處在戰亂中的兒童開啟了一個全民參與的公益募捐活動,我想推薦你去做這個公益的形象大使。」
徐行之落棋的姿勢一頓,眼角微微抽搐,問:「你說認真的?」
「我都想好了,海倫的活動一向少不了媒體曝光度。到時候你就帶着我們公司的新人去媒體面前露露臉混個眼熟。」
徐行之不可思議地問出聲:「我們公司?」
「你不是萬喜娛樂大股東嗎?你佔51的股份,這樣說起來,我都是給你打工的下手。你總得為自己公司出點力吧?」
「你被拘留的時間裏就在想這些?」
夏晚橙當即無辜道:「那不然呢?」
徐行之笑出聲來,說:「你這個人當真是狼心狗肺得很。」
夏晚橙不開心道:「我在這件案子裏本來就是無辜的,憑什麼還要浪費我的精力和時間去憂心我根本沒做過的事情。」
見徐行之自嘲般地笑了兩下,夏晚橙又說起:「你看看行程,把時間空出來一些,我回頭就去跟海倫基金的負責人對接。」
徐行之落下一棋,看似無意地問她:「你不會已經背着我答應了別人什麼吧?」
夏晚橙面上一緊,但還是厚著臉皮道:「我還是不是為了你的星途着想,那可是海倫基金,是全柏海……」
「海倫基金之前已經找過我,但行程和我之前就安排好的工作完全衝突,所以公司幫我拒了。」
「不能協調協調嗎?」
夏晚橙說:「這可是在全世界都能露臉的機會。」
「我原本的工作是給BP的菲爾斯設計師走最後一場大秀的壓軸。」
夏晚橙就此沉默了下來。
徐行之看了看她的臉色,知道她肯定已經跟海倫基金承諾了什麼。他看着好氣又好笑,也不知道夏晚橙在事情八字還沒一撇的時候又把他賣出去換了什麼利益。
「不過報酬可觀的話,我可以考慮。」
夏晚橙愁眉苦臉,「公益活動不叫你倒貼就好了,哪來的報酬?」
「我只要收到報酬就好。我不在乎這筆報酬是海倫給我,還是你給我的。」
夏晚橙眯眼看着他,問:「你在暗示我?」
「我暗示你什麼?」
徐行之杵著下巴看他,端的是翩翩公子遺世獨立的高貴樣子,就是一張口就討人厭。
「夏總為什麼總覺得我在貪圖你什麼東西?」
徐行之用手指勾住了她的衣領,隨後惡作劇般地往下扯了扯,問:「難道夏總有什麼我不知道的資本?」
夏晚橙不動如山,只說:「你再往下拉一點不就清楚了?」
說罷,她握住了徐行之的手,帶着他的手往下拉扯她自己的衣領。就這一下子,徐行之像是被什麼燙到一般,飛快地把手縮了回去。
夏晚橙在心裏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麵皮薄還非學紈絝少爺那勁兒,也不知道究竟在為難誰?
外頭原本已經停歇的雨又下了起來。淅淅瀝瀝的雨水撲在他們面前的玻璃窗上,連接成了一串串密集的水珠。
徐行之喃喃道:「下雨了。」
「下雨就別回去了,今晚留這吧。」
「你以什麼身份跟我說這話?」
夏晚橙抬眼,「你之前住過的屋子我大姐一直空着,裏頭的擺設都是之前那樣,唯有床上用品時常換著。你要是不想留下來,我現在可以送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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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之一下扯住了她的手,「夏晚橙,我是問你,你以什麼身份讓我留下來?」
夏晚橙默默看了他一會兒,隨手抓起一枚黑子落下去,而後說:「你輸了。」
徐行之向著棋盤看過去,果然。
他抓着夏晚橙的手越發緊了緊,眼睛卻是看着棋盤,說:「你讓我今晚留下來,我就留下來。」
夏晚橙看着面前人的頭頂和露出的皙白側臉和頸側,心裏有些不落忍,但又有些傷口撕裂的快*感。
她反問:「我以什麼身份讓你留下來?」
徐行之抬頭,目光落入到夏晚橙的眼裏,捕捉到她眼裏一閃即逝的光和一點點亮晶晶的液體。
就這一刻,他心裏澎湃的情感差點洶湧而出,然後,他就看到了夏晚橙先前被頭髮遮住的側臉痕迹。
他一下站了起來,以至於把棋盤都碰到了地上。
他生拉硬拽,把夏晚橙拖到了有着明亮燈光的地方。他霸道地捧住夏晚橙的臉,撥開了她的頭髮,看着她臉上已經有了青紫痕迹的指印。慍怒出聲: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