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下午，幾個醫生蜂擁而至，把病床圍得水泄不通。
關悠站在床頭，看著季明軒的衣服被掀開，光滑雪白的脊背暴露出來。
這還是第一次在除了關悠以外的人面前，袒露自己的肌膚，他有些不適，眉頭狠狠擰起。
七八厘米長的細針穿進從脊椎縫隙，證再取下針套，黃色的液體從連接處滴落，醫生有條不紊拿起試管接下黃色液體，再換成髂骨，取了幾毫升紅色的骨髓，塗在塗片上。
醫生告訴關悠，最快三天出結果，三天對於關悠來說太過漫長。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特別脆弱，整個下午，季明軒的情緒不算高，關悠見了十分揪心。
「趁著有時間，去看看老夫人？」季明軒是老夫人帶大的，對老夫人的感情多過一年見兩次的父母：「老夫人做了你最愛的菜肴。」
想到奶奶，季明軒眸中的光亮了亮，不知道又想到什麼，忽然暗淡了下來，拉住說個不停的關悠，低下聲音：「奶奶之所以和林梵接觸過密，是為了調查當年爆炸案的真相，她知道，那是我心裡的一個結。」
季明軒是高高在上的總裁，鮮少與人交心，對關悠說這番話的時候，極其彆扭。
聽見林梵這兩個字，關悠臉上表情微變，很快又恢復如常，笑著說：「嗯，我知道了，不說這個了，說點開心的吧。」
這件事確實讓她開心不起來，畢竟，林梵能得到季老夫人允許，光明正大出現在病房照顧季明軒，是關悠望塵莫及的。
「關悠？」季明軒輕聲呼喚她的名字，見她回頭，忽然張開雙臂：「原諒奶奶，可以嗎？」
他是真的很想和關悠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其實真的沒必要與林梵置氣，因為自己清楚，即便自己入不了季老夫人的眼，能入她眼的孫媳婦，也絕不會是她林梵。
更何況，林梵還有正牌男友，更是不可能攀上季老夫人。
他們之間的情況之所以有改善，無非是相互利用罷了。
想到這裡，關悠心情愉悅不少，落入季明軒溫暖的懷抱，熟悉的味道讓她心安：「我不在乎季老夫人的看法。」
但自己一定會得到所有人的首肯，我是絕對配得上你季明軒的！
兩人親昵間，關悠忽然感覺季明軒身子燙得厲害，立刻從抽屜拿出退熱貼，撕開包裝往他額頭和前胸後頸個貼了一張。
以往這樣能很快使季明軒的體溫降下，但這次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他的體溫還在四十度徘徊，無奈之下，只好上退燒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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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季明軒靜謐的睡顏，關悠打了個哈欠，眼淚卻一下子布滿了眼眶。
他明明就在面前，可為什麼感覺他那麼遠了呢？
掙扎著一下子坐起來，摸了摸胸前的被子，再轉頭看向緊閉眼睛，一副痛苦模樣的季明軒，心底十分奇怪，自己是什麼時候爬上的床，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手機在枕下嗡嗡作響，掏出手機掃了一眼屏幕，帶著疑惑接通電話，竄入耳內的是傷心欲絕的哭聲。
「邱琪？發生什麼事了？」關悠聽著哭聲，一個頭兩個大，揉了揉頭頂：「別光顧著哭。」
關悠想著最近風平浪靜，沒有大事發生，邱琪究竟為何這麼難過？
也許是哭累了，邱琪終於穩住情緒，抽抽噎噎的說：「易凡柔搶了我的名額，自然雜誌首席模特是我！」
從設計轉到演員，易凡柔的品行還是一如既往的差。
「她不僅搶了我的位置，還趁著這次出名，詆毀你和季氏！」邱琪終於一口氣說了句完整的話。
這句話讓關悠遍身生寒，狹長的眸子眯了眯，倒是出奇的鎮靜，轉頭看著季明軒，放低了聲音：「網上風評一邊倒？」
「是的。」邱琪用力點頭，差點把手機都甩飛。
季明軒的手臂動了動，關悠立刻斷開通話，生怕驚擾到他。
見他只動動，並未醒來，她深呼吸了一下，拿起手機打開熱門app，季氏倒閉的消息像是只無形的手，狠狠扼住她的咽喉，呼吸越來越不順暢。
「季明軒的家屬，麻煩來一趟醫生辦公室。」護士小心翼翼打開門，先是掃了一眼床上的人，而後對關悠招手，聲音放得極低：「醫生有事和你談一談。」
偌大的醫生辦公室里，就關悠和科主任在。
「主任，您有話直說，我能承受得住的。」話落，關悠咬住下唇，神情不似才進辦公室那般緊張，強撐的笑意讓醫生更加為難：「是不是明軒的病特別難治？一定有辦法的，對吧？」
一聲動了動唇角，偏頭避開關悠迫切的目光：「我們已經用了最強的抗生素，可是到目前為止，仍舊沒有讓癥狀緩解，甚至還加重了病情。」
醫生的話像是刀子，狠狠划著她的心臟，不致命卻疼得入骨。
「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季總患上的很可能是白血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和家裡聯繫好，一旦確診，立刻做骨髓配對，興許還有一絲機會。他有很大的可能，是這種小癌症。」
醫生的話彷彿來自地獄，讓關悠感到絕望。
白血病幾乎能與癌症媲美，死亡率居高不下，換骨髓幾乎是唯一的機會。
關悠怎麼也沒想到，身強力壯的季明軒有一天會患上這種病。
她的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得邁不開步子。
腦袋昏昏沉沉，不知道是怎麼回的病房。
「近日，自然雜誌的主編林梵和梨木傳媒開發布會，宣布合作關係，這是強強聯合的最佳詮釋……」
關悠聽見記者的聲音，一下子回過神來，搶過季明軒手中的遙控器，立刻按下關機鍵。
「老婆，醫生說什麼了？」退燒后的季明軒神采奕奕，絲毫不像帶病之人：「你一整天鬱鬱寡歡，是不是因為要當寡婦了？」
關悠秀美一擰，語氣頗為嚴肅，惱怒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這種沒有輕重的玩笑！最近這段時間不許看電視手機，以休息為主。」
這只是借口，她最怕的是讓他知道網路上的風言風語，以及公司里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