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開！」歐陽聰意識到賀韶晟的靠近，猛的推了賀韶晟一把，失去父親的悲傷全部化成了憤怒，「我不要你假慈悲！」
賀韶晟猝不及防，被歐陽聰推了個趔趄，直接坐到了地上。
「都是你，你把爸爸還給我……」歐陽聰推完賀韶晟仍不解氣，上去對著賀韶晟就是一拳，「你把他還給我……」
歐陽聰的動作太快，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賀韶晟就被打了，墨鏡飛到一邊。
歐陽聰的第二拳已經到了，阿K反應最迅速，及時擋住了他揮向賀韶晟的第二拳。
賀韶晟眯起眼，舌頭頂了頂內頰，偏頭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和一顆牙，「阿K，你鬆開，讓他打！」
「我……」阿K捏著歐陽聰的拳頭猶豫著不肯放手。
「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賀韶晟不悅，眉頭蹙的死緊，語氣突然嚴厲，「放開，讓他打……」
阿K還是不放。
「呵呵呵……」歐陽聰卻神經質的笑起來，笑完，扭頭看著阿K恨道，「放手，你沒聽到賀先生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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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K，你放開！」賀韶晟也給阿K施壓。
「我……」阿K不願意放，看著賀韶晟沒有神採的眼睛，不自覺的鬆了力道。
「你以為，你讓我打，你就能夠減輕負罪感了嗎？」歐陽聰趁機抽回手，對著他又是一拳。
賀韶晟只看到一個類似於拳頭的虛影向他的眼睛衝過來。
他下意識的要別開頭，他可以讓歐陽聰打他，當時歐陽聰不能打他的眼睛。
一直站在一邊的顧映雪也很清楚這一點，這次她的反應比阿K還快，直接伸手就架住了歐陽聰的胳膊。
歐陽聰的拳頭幾乎貼著賀韶晟的眼睛停下來，拳頭帶起的風，吹的賀韶晟額發動了動。
「映雪，連你也要攔我嗎？」歐陽聰沒有動，保持那個姿勢，扭頭看著她。
她不贊同的搖了搖頭，歐陽濤是自己尋死，跟賀韶晟沒關係，他不能遷怒於人。
「你也覺得我不該打他嗎？」歐陽聰完全沉浸在突然失去父親的噩耗中，失去了應有的理智，「如果不是因為他，我爸爸怎麼會死？」
歐陽聰說著話開始用力，顧映雪也費力的扛著，不讓他的拳頭靠近賀韶晟，「賀韶晟，你躲開。」
賀韶晟撇開頭躲了下，沒有完全躲開，眼睛還在歐陽聰的攻擊範圍內，但是他自己不知道。
歐陽聰卻並不這麼認為，嗤笑一聲，「你以為有顧映雪攔著，我真的就不敢再打你了嗎？是你欠我的……」
「夠了。」顧映雪看著完全不講理的歐陽聰完全怒了，只有她知道賀韶晟剛才是躲了的，只是他的眼睛連累的他，讓他沒有做出正確的判斷，「他不欠你的。」
「你知道個屁。」歐陽聰傷心欲絕，感覺全世界的人都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與他為敵，「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說他不欠？」
「那你又知道什麼？」顧映雪很火大，用盡吃奶的力氣，把歐陽聰打人的人掀開。
歐陽聰被她那一下掀開去，腳下不穩，踉蹌了兩下直接坐到地上，哭了，「我沒有爸爸了……」
顧映雪本來想教訓發蠻的歐陽聰一頓，結果看他這個可憐的樣子，一肚子的話堵在喉嚨眼裡怎麼都說不出口。
她把賀韶晟扶起來，走開兩步，把賀韶晟被打掉的墨鏡撿回來，放到賀韶晟手裡，「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陪陪他，他會想通的。」
「我沒有爸爸了……」歐陽聰喃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外界失去了應有的反應。
賀韶晟戴上墨鏡，模模糊糊的影像終於清晰了一些，原來他的墨鏡是特製的。
他不放心的看了眼坐在地上哭泣的歐陽聰，朝顧映雪點了下頭，什麼都沒說，先離開了。
歐陽聰現在這麼恨他，想必不管他說什麼，他都會覺得他在假慈悲。
可是這是他從小看大的孩子，他和歐陽濤鬥成那樣，斗的你死我活的時候，他都沒想過要傷他分毫。
他雖然只虛長他7歲，但是他是真的把他當成小輩在疼，因為歐陽聰值的。
顧映雪目送著賀韶晟和阿K離開，她才走到歐陽聰的旁邊坐了下來。
她也不說話，就那麼聽著歐陽聰哭，這個時候或許只有眼淚才能詮釋他的悲傷和無助。
他說他沒有爸爸了。
都說人類的痛苦是不相通的，因為一個人永遠沒辦法為另一個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但是她不覺得。
她可以理解歐陽聰的無助和悲傷，因為在不久之前，當看到遇到車禍的父親，獨自一人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不管她怎麼呼喚都沒有反應的時候，她體會過那種恐懼和無助。
只是她的恐懼和無助都沒有變成現實，而歐陽聰的變成了現實。
……
「映雪，還看的見我們嗎？」賀韶晟走出老遠一段距離，問身邊的阿K。
阿K回頭看了看，「看不見了。」
他聽見阿K這麼說，看上去輕快的腳步一下子就慢了下來，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突聞歐陽濤的死訊，他以為他會高興，因為他的仇人終於死了，可實際上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難受，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突然沒了。
在那一刻，他腦海里閃過的不是歐陽濤那些令人憎惡的惡行，反而是他小時候帶著他和還很小的歐陽聰一起玩的畫面。
那個時候的歐陽濤還很年輕，去哪裡也總是願意帶著他，母親剛剛離世的時候，歐陽家沒人願意養他，是歐陽濤把他接回去和歐陽聰放在一起的。
那個時候大概，歐陽濤是真的有想過要把他當兒子養，好好培養的吧！
當然這些都是他的猜測，歐陽濤已經不在了，他已經找不到當事人可以求證了。
他也不知道歐陽聰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歐陽濤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還是真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發自內心的想要跟他道歉。
當然這些，也仍然不可考了，因為說這話的人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