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情不自禁收斂了聲響，心裡頭一陣扼腕地嘆息，怎麼把真心話給說出來了！
此時的厲梟已然變了臉色，周遭的氣憤更像是瞬間下降了好幾度。
男人看了眼手裡拿著的頗為幼稚的童話書，心裡頭瞬間衍生出了幾分煩躁的情緒來。
厲榮都已經走了，他跟這個女人還有什麼好墨跡的！
厲梟放下書轉身就走，只不過堪堪出門之際，男人又陰沉著一張臉轉過身來，大步逼近蘇韻。
兩人面對面，之間的距離極近，似乎只要稍稍往前傾，就能夠輕而易舉地聞見從彼此身上傳來的氣息。
厲梟的眼底閃爍著幾分危險的光，他輕輕地眯起雙眼打量著蘇韻，像是在巡視著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充斥著滿滿的銳利之感。
良久，就在蘇韻緊張地呼吸聲都聽不到的空間里，厲梟冰涼的聲音緩緩響起：「蘇韻，不管你內心有多麼想要離開厲家，有多麼想要逃離這裡，至少在近一年內，你最好還是乖乖地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千萬不要觸及我的底線。」
男人握住蘇韻的手掌微微用力，蘇韻的手腕處便順勢傳來了距離的疼痛。
可以想見，此時厲梟的心情簡直就是差到了極點。
蘇韻咬牙，她總不能夠就此受制於人：「難道你就不怕我跑到厲榮面前拆穿你的把戲？」
她眯了眯眼睛，眼底滿是清醒：「你之所以會大費周章地和我演這齣戲，目的就是為了迷惑厲榮吧？只讓他以為你經過這幾年的昏迷，鬥志消沉，整日沉迷女色。可實際上卻是暗中蟄伏著，只等徹底地抓住對方的把柄。」
蘇韻緊緊盯著厲梟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將自己的想法統統訴之於口。
「事實上，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更不在意厲家少夫人的位置究竟被誰佔據，只不過我恰好出現在了這個時候，出現在了你的面前，你用順手了，自然不會想著換人。」
被她這麼一刺激，厲梟倒像是忽然間起了幾分興緻，手掌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幾分，蘇韻承受不住，但還是咬緊牙關，不肯說出半句求饒的話語來。
「你倒是聰明。」厲梟的唇角緩緩向上勾起，流露出幾分意味不明的暗示意味。
蘇韻繼續維持著內心和表面上的鎮定：「厲先生，其實你不必用威脅的手段逼我就範，你只需說清楚你的目的，我自然會配合你的把戲。但是——」
「你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蘇韻一股腦兒地將內心所想說了出來，視線也順勢轉向，往此時正在床上睡得安穩的某個小身影上流連。
厲梟似有所察，明明片刻以前，蘇韻還是一副勢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模樣，但是在接觸到小寶的時候，那目光當中卻又帶上了顯而易見的柔軟。
她就像是曾經的厲梟最不屑的哪一類對手，將全身最大的弱點統統都擺在了明面上，可是不知怎麼的，男人忽然間失去了逗弄獵物的興趣，心情也徹底地陰沉了下來。
在離開房間以前，厲梟再也沒有給出任何明顯的答覆，只淡淡地側過身，瞥了一眼蘇韻的方向：「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
夏季，一個最是躁動的季節里，一個關於厲家的小道消息在京市不脛而走。
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人的口中傳出來的，那謠言竟然有著愈演愈烈的趨勢，再加上厲家上下大肆籌辦宴會的舉動成功地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一時之間，前來厲家拜訪人倒是絡繹不絕。
而厲耀也開始一反常態，偶爾會在其中挑選幾家熟悉的人，邀請他們來家中作客。
蘇韻帶著小寶溫習完「早教」功課，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倒是隱隱約約察覺出了幾分不對勁。
「咦，媽媽，李阿姨今天怎麼不見了？」
經小寶這麼一提醒，蘇韻這才驚覺這一路上暢通無阻，原本這時候會在外頭忙活的李阿姨也不見了蹤影。
蘇韻內心暗自詫異，要知道，厲耀平日里可是對厲家上下的規矩講究極了，若是傭人膽敢偷懶耍滑，一定沒有好臉色的，今天倒是安靜地有些過分了。
「可能是有別的事吧。」蘇韻猜測著說道。
母女倆並沒有多想，同時走下樓，耳邊就傳來了清晰的交談聲響，遠遠地還能夠聽見厲耀開懷大笑的聲音。
「……哈哈！你有時間來看望我這把老骨頭，我又怎麼會不歡迎呢？厲梟今天在外頭，估計馬上就回來了，你也別走了，留下來，好好地吃頓飯，就當是在自己家一樣！」
蘇韻正納悶兒厲耀對來人的態度竟然如此溫和，直直走過轉角，下一秒，就和坐在裡頭的人對視上了。
小寶進門的時候弄出了些許的動靜，厲耀同樣有所察覺，順勢望了過來，立即和顏悅色地說道；「小寶回來了啊，快到爺爺這裡來，看看誰來了？」
聞言，小寶沖著蘇韻笑了笑，「蹬蹬蹬」幾步上前，糖衣炮彈一般衝到了厲耀的懷中，霎時間便換來了對方的大笑聲。
這笑聲像是猛然間解開了蘇韻的穴道，仿若被來人定住的身形在半空當中微不可見地晃了晃，終於恢復了正常。
她耳邊的聲音不甚清晰，脫口而出的招呼也彷彿隔了好幾層：「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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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厲梟醉酒的那天晚上曾經見到的人——陳瀟。
厲家的傭人正圍在這位「貴客」身邊打轉，對比起曾經他們對待自己時頤指氣使的態度，蘇韻只覺得諷刺的意味十足。
直到蘇韻主動開口，陳瀟才像是剛剛發現了她的存在一般，面上浮現出幾許不達眼底的笑意：「蘇小姐。」
並不是所謂的厲夫人。
蘇韻無聲地垂下眸子，秒懂對方的言下之意。
雖然她在厲家老宅生活了整整四年多，但是在不熟悉的人眼裡，蘇韻也只不過是個無名無分為了錢而跟在厲梟身邊的人罷了，就連傭人都不如。
好在，無論是厲夫人，還是養尊處優的生活，都不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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