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蝴蝶與花

發佈時間: 2023-01-16 19: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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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恭敬地把文件遞給裴子衡:“老闆,都辦妥了。”

 裴子衡接過,隨手翻開幾眼,遞給夏綾:“小綾,籤了它。”

 夏綾睜眼,看清了手中的東西——那是一份合同,來自帝皇娛樂的藝人經紀合同。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擡起頭來:“裴子衡,我是東嶽文化的藝人,怎麼能和帝皇簽約?!”

 “你現在已經不是了。”裴子衡說。

 “你做了什麼?”

 “很簡單,”裴子衡的聲音不慍不火,“我向他們支付了三倍的違約金,他們已最快的速度辦好了你的解約手續,現在,你是一個自由人了。”

 哈,自由人?多麼諷刺。

 夏綾氣得笑了:“裴子衡你卑鄙!”

 “就算我卑鄙吧,”牀邊的男人並不動怒,只耐心地看着她,“小綾,只有帝皇才是你的歸宿,是你唯一能去的地方,你不是想當天後嗎?不是想紅遍全世界嗎?只有我能夠實現你的夢想,讓你成爲比……夏綾更紅的歌手。”

 因爲楚琛就在旁邊,裴子衡並沒有拆穿她的真實身份。

 儘管如此,楚琛的眸光還是微微一凝,不動聲色地看了他們一眼。真是不可思議,原來這個“葉星綾”在老闆心中的地位這麼高?老闆從不會允許誰超越夏綾,哪怕是一點點都不可以。而現在,他竟然對葉星綾說,讓她成爲比夏綾更紅的歌手?天哪……難道老闆真的愛上葉星綾了?

 怎麼可能?!

 這邊,他心中驚濤駭浪。

 那邊,夏綾憤怒地看着裴子衡:“你捧出來的天后?我不稀罕!裴子衡我告訴你,我永遠不會去帝皇的,這份合同我不籤!你趁早死了這份心!”

 “不籤?”裴子衡的眼眸暗沉,須臾,卻溫柔地說,“不籤也沒關係,你唱不唱歌都不重要,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他擁有龐大的商業帝國,顯赫的身份和地位,不過是養一個女人而已,她再怎麼揮霍都養得起。

 夏綾也意識到這個問題。

 “我要回東嶽。”她說。

 “你以爲東嶽還敢收你?”

 “你!”她怒視他,胸口火氣翻涌,生生的疼。放眼整個娛樂圈,能與帝皇抗衡的唯有天藝,至於其他公司?都要在帝皇的威壓下俯首稱臣,帝皇說東,他們不敢往西。裴子衡說得沒錯,東嶽不會再收她了。

 然而她更不能迴天藝。

 她發過毒誓的,不離開裴子衡,既然今生今世都是裴子衡的人了,何必再回到天藝徒惹悲傷?對她,對厲雷……都不好。

 她痛苦地握緊了拳。

 裴子衡的手再次撫摸上她的臉。

 她厭惡地別過頭去。

 那隻手移開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在病房裏養傷,一天天好起來,拆了石膏,能扶着牆慢慢走動。最頂級的醫療小組給她做復健,其中一個女醫師笑着說:“裴先生真的很關心你,每天都要親自過問你的復健進度,還特意叮囑我們說,你是明星,不但要恢復骨骼和肌肉的功能,還要恢復體態,每一寸肌膚都要和以前一樣完美無瑕。”

 夏綾冷笑,明星?他還在做着讓她簽約帝皇的夢麼?妄想。

 她認認真真地做復健,並不是爲了重新站在舞臺上。雖然對舞臺很渴慕,但是如果這舞臺是帝皇賜予,她寧可一輩子都不登上。

 她做復健,是爲了厲雷。

 如果她變得孱弱,不好看,他一定會很傷心吧。

 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

 她現在與世隔絕,裴子衡阻止了一切外界的探視,沒收了她的手機。她少得可憐的消息來源,就只有每天投進病房的報紙,還有一臺電視。

 她瘋狂地關注娛樂新聞與財經新聞,甚至國際版,企圖在裏面尋找到什麼蛛絲馬跡,來瞭解厲雷現在過得如何了。可惜,一切都是徒勞,所有的新聞看起來都那麼正常,偶爾有關於天藝的報道,也不過是白慕容又在哪裏開了巡演,衛韶音最近又監製了什麼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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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雷就像憑空消失。

 她知道,他向來不喜歡出頭露面,以前她覺得他這xin子很好,如今卻痛苦而焦灼——除了新聞,她還能從哪裏得知他的消息呢?

 他是不是真的被厲老爺子接回去了,會不會是楚琛騙她?

 每每想到這裏,她就憂慮如焚。

 世界照常運轉,而她的世界,卻已經崩坍。

 這天,裴子衡推着她散步。她的身體雖已漸漸好轉,能自己慢慢地走路,但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目前還不能負荷大量的運動。

 他把輪椅推上頂樓的空中花園。

 這裏是vip貴賓區,並不對普通公衆開放,很清幽,五彩石鋪就的小路安靜而美麗,陽光從大片大片的常青闊葉植物間灑下來,澄澈斑斕,如同碎金。

 春日午後,有蝴蝶翩然飛過。

 她仰着臉看那些蝴蝶,神色卻是一片鬱郁。

 “不開心?”他溫聲問她。

 “放我走。”

 近日來,每次都是這樣,兩人根本說不上幾句話,聊天就無法繼續下去。裴子衡推着她繼續向前,聲音溫和醇厚:“你看這些蝴蝶多漂亮,聽說,每一隻蝴蝶都是一朵花凋謝後的靈魂,它們飛回到花叢中來,尋找自己的前世。”

 “你從哪裏看來的?無稽之談。”

 “一本童話書。還記得你小時候嗎?睡前最愛聽童話故事,老纏着我講給你聽。我不會講,就買了很多童話書,每天晚上照着念。”裴子衡緩緩地說。自從她死後,他自虐般地又買了很多童話書,無數個失眠的夜晚,他坐在空蕩蕩的牀頭,對着寂寞的空氣,一篇一篇地念過去,直到嗓音沙啞。

 “我早就不看童話了。”她冷淡地說,“蝴蝶是蟲子變的,就算翅膀再美,本體也不過是只醜陋的小蟲子。有的人只愛它美麗時的樣子,編了這麼個謊話自欺欺人,什麼尋找前世?前世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裴子衡停住了腳步。

 停得有些急,夏綾扶了一下輪椅把手才穩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