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此刻的存在,在遲柔柔看來就有那麼點雞賊了。
他介於大獄和彼岸的灰色地帶,像一個陰戳戳的小老鼠似的,聆聽著兩界的聲音。
但好在的是,這小老鼠是他們這一方的。
不過,連巫青這獄典也不知道御景的由來,這無疑是個警兆。
彼岸那邊的人,對這大獄的監察,或許還有意想不到的手筆在後面等著?
但不管怎麼說,眼前的僵局已然破開了!
「封死或者徹底解放?」
深淵大佬眯著眼,不知在琢磨著什麼。
「作為大獄締造者,這破地兒的頭號囚犯,親手挖坑埋自己的千古第一存在,你老人家就不對這『鑰匙』之說,發表點意見?」
遲柔柔看向他。
深淵大佬臉色又是一黑:「女人,你再挑釁吾試試?!」
遲柔柔眼睛一眯,「你再吼我一句試試?」
「你……」深淵大佬似要說什麼,猛地閉上了嘴。
巫青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話歸正題,既然四王族親手創造出了四屍祖這樣的怪物,把他們當作替罪羊給丟進了大獄,現在作甚又要四屍祖的後裔?」
「還能為什麼?」
深淵大佬嘲道:「萬物因果循環,福禍相依,哪有全然真善美的世間?」
「生命不息,鬥爭不止,替罪羊是永不可獲缺的。」
「不在蒼生心中魔化出一個反派,如何將正派與統治者的形象樹立起來?」
遲柔柔聽完豁然開朗,嗤笑道:
「也就是說,這屍祖後裔被帶回彼岸,就是用來繼續充當迷人的反派角色?」
遲柔柔越聽越覺得好笑。
這一切的一切,多像是一齣戲啊!
一出魔幻大戲!
不管是身份還是角色,甚至正派反派都已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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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以為破開僵局,撥雲見霧時,又是一重重枷鎖銬在了身上。
明知前方是不歸路,身後卻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著你前行!
這一場揭秘,沉重而嘲諷。
越到最後,越是令人心神震蕩。
可由始至終遲柔柔都是笑著的,彷彿在聽著別人的故事,玩味而促狹。
「忽然覺得自己還挺任重道遠的啊……」
遲柔柔咂摸著嘴。
深淵大佬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你竟還能笑的出來?」
他本以為這個女人會瘋瘋癲癲,急眼跺腳,日天日地的一陣狂罵。
可遲柔柔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
「不笑難不成哭?」
「旁人當我笑話戲子,我便笑給他們看,不但此刻要笑,還要一直笑,笑到最後!」
「等到最後再回頭看,誰才是那一場笑話!」
深淵大佬看著她,怔了一下,有那麼一剎,心跳加快。
他猛地反應過來什麼一般,沉下了臉,開口道:
「吾耗費太多力量,要休息一下,這個叛徒與剩下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
說完,他直接閉上眼。
下一刻睜開眼時,便是御淵歸來。
只是御淵此番醒來后,神色卻有些怪異,目光裡帶著幾分陰沉。
遲柔柔自然不知御二爺此刻內心的怒號:
——烏眼雞,你給本君出來!
——你剛剛對著本君的肉,心動個什麼鬼?!
「阿西!還是我家芋頭看著順眼多了!」
見御淵回來了,遲柔柔就要蹦過去挽住他的胳膊,結果剛剛起跳,就被遲重樓抓住衣領一把拽回了原地。
遲柔柔小臉一癟,扭頭看向自己大哥。
但想到自己大哥剛剛才悲催的『痛失愛人』,她這會兒當面撒狗飯,委實有點不仁義。
只能規規矩矩在原地站好!
「目前的情況來看,巍帝與天啟宗只怕並非是一路的。」
御淵沉聲道:「局面已清,鐵真和小雲汐現在就在天啟宗的手上。」
「至於許伯,我懷疑或許他並未逃走,而是被巍帝所囚。那個糟老頭,一直躲在背後設局!」
遲柔柔點了點頭,「這倒是符合那糟老頭的陰險風格。」
「他既要玩髒心眼,那咱們就與他臟到底,且看這一回鹿死誰手!」
遲柔柔看著他的神情,眸子不由一眯:
「你想將計就計?」
「他有人質在手,自然只能如此。」
御淵冷笑道:「不過,請君入甕這一招,也並非只有他才會。」
御淵眸光落在巫青身上,「咱們現在就有一個絕佳的幫手,不是嗎?」
巫青打了個哆嗦,她此刻就在赫連般若的肉身中,因被斬斷了因果線的緣故,連眸子看上去也很正常人無異。
「被動了這麼久,現在也該咱們反擊了!」
御淵淡淡道:「天啟宗,巍帝,一個都跑不了!」
他們都是一群囚徒,也都是死過的人。
生死看淡,在黑暗中掙扎企圖抓到光的尾巴。
又有什麼好畏懼的!
「在此之前,還有個人得救出來。」遲重樓忽然說道。
遲柔柔目光一閃,想到了那人是誰。
她沉下眸,輕輕的嗯了一聲。
「此番,倒是我們欠了她一個人情……」
……
昏暗的地牢中。
一個小小的身影像是破碎的木娃娃癱在地上,她的皮膚像是要乾裂了一般。
被割端的雙腳因身體的重創,難以恢復,呈現出可怖而詭異的樣子。
小妖婆躺在陰冷的地上,小臉上鼻青臉腫一片。
殭屍自愈力強悍,可饒是如此,新傷疊舊傷,她臉上的青腫從未消失過。
她麻木的看著上方的牢頂。
在那石壁上划著一個又一個『正』字。
她太熟悉這個地方了。
在她過去為人,乃至成為殭屍之後,不知多少次被關進這處地牢。
不止頭頂的石壁,四面的牆上,到處都有計數的『正』字。
她掰斷的指甲,還插在心臟里。
無時無刻不疼,這種疼像是提醒著她,或許……還有希望……
可是……
那個男人能成為她的希望嗎?
「我只是想簡簡單單的活下去而已……」
地牢里,小妖婆小聲的啜泣著。
「混吃、混喝、數錢、看漂亮小哥哥、不挨揍……我只是想這樣而已……」
「誰來救救我……」
她的哭聲,謹小慎微。
死死壓抑著……
成了絕望……
「誰又會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