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婆嘰嘰喳喳的打這岔,倒是把這沉重的氛圍給攪合的烏七八糟了。
遲柔柔以前也沒瞅出來,這小妖婆還是個小作精?
那簡直就是個狗皮膏藥啊!
完完全全的黏在遲重樓的腳上,甩都甩不掉!
不過她這樣鬧騰著,倒是讓遲重樓轉移了注意力,整個人的氣息比先前少了幾分壓抑。
這邊氛圍剛緩和不久,御二爺回來了。
遲柔柔見到他,臉上笑容還沒來得及綻放呢,就見這芋頭一臉漆黑。
御景阿飄似的在他身後飄著,罕見的沒有叭叭叭話癆,一副下堂小媳婦兒的神情,顯得委屈的很。
這哥倆鬧矛盾了?
遲柔柔皺了皺眉,有了點猜測。
她本以為御淵這次去會把御老王爺給帶出來的,不曾想他去也空空,回也空空。
「芋頭,沒出什麼事吧?」
遲柔柔上前拉住他的手。
瞄了一眼御景后,小聲問道:「你家老頭呢?」
御淵眉頭蹙了蹙,對她撐起笑容,揉了下她的腦袋瓜,「沒事,我都安排妥當了。」
他說完,便沒再回答此事,顯然是不想說這個話題。
遲柔柔心裡敞亮了。
估摸著是御老王爺不肯出來,以芋頭的xin格肯定不會讓他家老頭呆在京都冒險。
兄弟倆只怕就是因為這事兒產生分歧呢!
「人既已到全,咱們出發吧。」
遲重樓看了眼御淵,開口道:「鐵真、小雲汐、許伯都還等著咱們!」
遲柔柔點了點頭。
只有姬無道還有點迷茫,皺緊眉道:
「不是說巍帝挾持了管家許伯,而天啟宗的人則抓了另兩個嗎?」
「人質在手,你們還敢全軍出擊?」
遲柔柔睨向他道:「巍帝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不會殺許伯,他就是想看我們與天啟宗自相殘殺,既是如此,自然要滿足他。」
「至於天啟宗……」
遲柔柔冷冷勾起唇角,眼中寒光迫人:
「他敢拿鐵真和小雲汐來作威脅,呵,那姑奶奶就拿他天啟宗滿門威脅回去!」
「教他看看什麼才叫真的威脅!」
……
天啟宗號稱出世聖宗,大衍道門之本。
其宗門位於大衍朝北境的穹頂山巔。
以整座山峰為殿,鑄山為宗,以峰為殿。
在北境三洲被視為仙人所居之地。
穹頂山更成百姓心目中的仙人之所。
這時節北境不說是冰天雪地,但也是天高氣冷,因山脈環繞,土地貧瘠之故。
北境三洲除了主城之外,其餘地方都顯得人煙稀少。
偶爾能見幾個小村落,也只有寥寥幾戶人家。
望仙鎮算是距離穹頂山最近的一處小鎮了,在鎮中可以遙看穹頂,運氣好時還能看到天啟宗中『仙人』下凡的聖景。
不說別的,那仙門中的道童也時不時會來鎮子上採買。
每一次,鎮中百姓莫不是跪拜相迎,又如朝聖一般,都盼著能沾點靈氣,染些仙緣。
好早早脫離著塵世之苦。
只是這場寧靜終究還是被打破了。
鎮外的苦河經穹頂山而下,被當地人尊為聖河。
以此河沐浴凈身,烹煮飯食,可延年益壽。
望仙鎮的人,大多長壽。
皆覺是因食了這仙人所賜聖河,沾染了仙氣的緣故。
此刻河道旁卻圍著了一群人。
一個婦人被捆在了柱子上,被人扛到了河邊,一路上她的哭喊與咒罵聲就沒有停過。
河道旁立著的都是望仙鎮的百姓,一個個看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憫與不解。
隱隱還帶著幾分激憤。
「孟白他娘,你快別說胡話了。」
鎮長周伯走到婦人跟前,嘆了口氣道:
「孟白他是邪祟入體,變成了妖物,天啟宗的道長們殺他,那是替天行道啊!」
「我呸!」
被綁在柱子上的孟氏怒啐道,她整個人如瘋似狂,完全就是一個失去孩子,被逼瘋了的母親。
她聲音早已哭啞,蓬頭垢面,滿眼血絲。
「我家白兒是從天啟宗逃出來的……」
「是他親口告訴我的,這天啟宗就是個魔窟啊!」
「他好生生一個活人進了那裡面,被當做牲畜硬生生給喂葯動刀,被他們給害成了那樣子啊——」
「你們都被騙了!都被騙了!我兒子他沒撒謊,他好端端一人,他是被天啟宗那群畜生給害成那樣的啊!!」
孟氏歇斯底里的大叫著,喊破了喉嚨,哭啞了嗓子,唾液中都帶了血。
可由始至終,周圍的百姓看她都如看一個瘋子。
沒有一個人相信她的話。
「可憐見的,死了男人,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現在孩子被邪祟給盯上,她也染了邪氣……」
「那倒也是不見得,道長說了,她身帶怨孽,是前世幹了惡事,報應到今生來了,她男人和兒子那都是替她還債呢……」
「唉,不管怎麼說現在她這心智都給邪祟給佔了,還是道長們心懷慈悲,居然肯給她那樣的福澤。」
在遠處站著幾個黃衣道人,衣袂處綉有幾個一些古怪的紋路,正是天啟宗的人。
周伯見孟氏還破口大罵個不停,唯恐她激怒了道人,趕緊讓邊上的鎮民動手將她嘴給堵上。
然後讓人在柱子上綁了石頭。
他苦口婆心的道:
「孟白他娘,你現在是被邪祟入了腦才說這些胡話,我們都知道,不會怪你……」
「仙長們心底慈悲,同意讓你沉入這聖河底下。」
「仙長們說了,等你身上的邪祟洗滌,他們就會將你撈上來,帶回仙宮去。」
孟氏目眥欲裂的瞪著他,嗚嗚大叫想說些什麼。
可周伯顯然不能理解她的意思,還在寬慰著:
「你放心好了,仙長們會用靈法護著你,你是不會死的,只是幫你凈化身上的邪祟罷了……」
周伯說著,看她的眼神裡帶著幾分憐憫,可隱隱又有點羨慕。
「把她送入聖河吧。」
話音落下之後,孟氏就被沉入湖中。
她的絕望,慘叫,掙扎悉數被河邊的人看在眼中,可他們看不懂……
只當她在奔赴神聖之地,眼裡竟滿滿都是羨慕。
當河水徹底淹沒視線的那一瞬,孟氏絕望了……
河面上恢復平靜之後。
周伯這才帶著百姓恭敬的走到那幾個道人身邊,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禮之後,才滿懷感激與崇敬的帶著百姓們離開了。
等他們走了后,那幾個道人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的嘲諷之色。
「還真是一群好糊弄的螻蟻。」
他們懶洋洋的朝河面走了過去。
孟氏似已完全沉了下去,河上水流不止,完全看不到半點人影。
為首的道人嗤笑道:「這個女人真是夠蠢的,真以為她的那些話,能讓那些蠢貨們相信?」
他身後的人趕緊符合道:
「子初師兄說的沒錯,只要她死了,就沒人再會胡說八道了,這件事算是料理乾淨,咱們回去后也好像師叔交代。」
張子初聞言冷哼道:
「有什麼交代不交代的,這本就是他們灰玄峰的人捅出的簍子!卻讓咱們去擦屁股!」
「等師尊回來了,我定要好好告上一狀,讓這些傢伙吃一番苦頭!」
張子初與身邊的師弟們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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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他旁邊的男子盯著河面叫了起來:「這好端端的怎麼起了那麼大的漩渦?」
張子初聞言,扭頭看去。
就見河水像是被截斷了流向一般,從中心起了個大漩,像是河下有什麼怪物醒了過來,將要衝出來一般。
幾人臉色一變,紛紛朝後退了幾步。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張子初驚疑不定。
他話音剛落,就將一根柱子從水下沖了出來。
柱子上還綁了一個女人,那柱子就這般懸浮在半空中,柱子上被綁著的女人滿面驚慌。
但在看到張子初他們幾人之後,眼中卻爆射出一抹刻骨的恨意。
「鬼!鬼啊——」
「這女人真被邪祟俯身了!!!」
張子初身後那幾人驚恐的大叫著,有些個竟是嚇得直接摔在地上,那狼狽之態,哪有半點先前的高高在上。
軟糯甜美的女聲帶著幾分疑惑忽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鬼?」
「一直在裝神弄鬼的,不就是你們這幾個胎神嗎?」
聽到那聲音的瞬間,張子初幾人背脊爬起冷汗,他們回過頭,就見一抹動人的身影立在不遠處,疑惑的看著他們。
少女面容白凈,五官精緻甜美,乍看算不上傾國傾城,但她身上像是有一種魔力,一眼看過去,便有些挪不開眼。
尤其是那雙烏沉沉的眼眸,像是能把人的魂兒給吸進去一般。
她穿著一身利落的騎裝,腰身緊勒,更襯的那身段兒燎火鉤人。
面容似仙,身段兒似魔。
一時間竟把張子初幾人看的一愣。
少女眯起了眼眸,嚶嚶嗓不爽道:「瞅啥瞅?沒見過仙女下凡?」
不知是誰,下意識的回了句:「沒見過……」
冰冷的男聲帶著難以言語的酸氣與酷寒,似從幽冥地下冒出來的一般,又從另一側響起。
「眼下既然見著了,想來你便是瞎了也算無憾了!」
男人聲音落下的剎那。
那人的雙眼像是被點燃了一般在眼眶中炸了。
一群身影出現在少女旁側。
御淵站在遲柔柔身前,將她完完全全擋住,睥睨的看向對面幾人:
「本君的女人,你們也配直視?」
「都給本君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