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全都知道

發佈時間: 2023-08-10 20: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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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界上居住這數十億的人口,其中叫做「Micheal」的男xin恐有幾十上百萬。說句玩笑話,在西方國家的婦產科病房裡大喊一聲「Micheal」,就會有無數家長應答。

 受夏晚橙波及,思瀾確實對「Micheal」這個字眼會有別樣的情感。所以當她知道剛才這位醫生也叫「Micheal」時,她心裡是有一種「又是Micheal」的荒謬感。

 誰曉得,她認為的此Micheal非彼Micheal,原來真是彼Micheal。

 這宛如一個世界末日般的惡作劇玩笑。一時間,思瀾也曉不得這個鬧劇帶給了夏晚橙什麼?是決心皈依佛門不問紅塵的心如死灰,還是此刻劫後餘生的大喜過望?

 思瀾依舊驚訝地捂著嘴,而後就掉下淚來。

 而相比較她此刻的喜極而泣來說,夏晚橙的面部表情明顯要猙獰恐怖得多。她也落淚,但淚水從臉頰劃過,總給人一種心肝俱碎的痛楚。

 她說:「我再晚見到你一天,我就去跳海了!」

 這字字泣血的內容連聽不懂普通話的帕布洛也大為震驚,他小心地扯了扯思瀾的胳膊,目露驚恐地看著前方。

 那位Micheal醫生緊緊握著夏晚橙的胳膊道:「對不起。」

 「我要的是對不起嗎?我千里迢迢來這裡是為了要你一句對不起嗎?」

 夏晚橙含淚大吼出聲,這實在有悖她一貫理智機敏的形象,顯現出了蠻橫無理的驕縱。

 她咬著牙說:「解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就拉著你去跳海。我不活,你也別活了。」

 ……

 整件事情荒誕地好似一出蒙太奇喜劇。

 就在摩迪莎當地武裝反抗襲擊聯合國駐軍前一天,Micheal醫生就因為拉姆西的貨輪事故被派遣來了拉姆西進行緊急救援。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到達摩迪莎的當晚沒在城外歇息過夜,她們可能就不會和Micheal醫生擦肩而過,更不會鬧出之後的烏龍。

 夏晚橙神色已經冷靜了不少,她坐在醫院前的長椅上,整張臉直面太陽,越發顯得臉上淚痕重重。

 她問:「護身符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一直隨身帶著?「

 「在我離開摩迪莎之前,我決定把他借給了要深入反抗軍領域執行任務的夥伴,他比我更需要運氣的庇佑。」

 夏晚橙抿著唇,問:「為什麼始終不跟我聯繫?為什麼不告訴我去了拉姆西?」

 「我們駐紮地方的通訊一直受到不同程度的干擾。在我離開摩迪莎之前,我已經拜託了我的上級聯繫你。」

 「我並沒有收到什麼上級的聯繫!」

 夏晚橙盯著地面上移動的蟻群,只道:「我一定要控告起訴他!」

 Micheal沒回答夏晚橙的問題,只看向她的腦袋,上面還殘留著好幾道血痕,大概來自剃頭人糟糕的手藝。

 他問:「疼么?」

 這話一出口,夏晚橙的眼淚便不服從命令地傾瀉而落。夏晚橙固執地抹去眼淚,眼睛依舊直視著移動的蟻群。

 「不疼。」

 「怎麼會不疼呢?」

 思瀾哭得比夏晚橙要慘烈得多,她說:「肝膽俱裂,撕心裂肺也不過如此。」

 好不容易,夏晚橙才止住簌簌掉落的眼淚,她看向面前這張只會出現在她夢裡的面孔,說:「有時間嗎?我們聊一聊。」

 「午飯過後有一台手術。」

 驚訝於Micheal醫生的態度,思瀾正要出聲提醒,就見夏晚橙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說:「那我等你。」

 在思瀾看來,這對經歷了生離死別的情侶以這樣一個戲劇的方式重逢,卻在簡短地聊天後再次分開。

 她很不理解地問夏晚橙:「你在想什麼?」

 夏晚橙搖了搖頭,起身迎著太陽向海邊走去。

 這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月亮初升,天色漆黑時,Micheal醫生才結束這一天的工作離開醫院。

 夏晚橙看著天邊的月亮,問:「月亮到底有什麼用呢?她只在晚上出現,而且光都不是它自己的。」

 Micheal回答:「月亮在夜晚很亮。」

 「有什麼用?」

 Micheal疲倦地笑了下,說:「沒用也亮。」

 夏晚橙回頭,仔仔細細把這張面目端詳了很久很久。

 儘管這一年多時間裡,這張面孔曾無數次出現在她夢境里,也被她無數次在心裡描摹,但沒有哪一刻,她會有如此悲傷無力的感覺。

 她說:「口罩在你臉上都勒出了痕迹。」

 「是,摩迪莎和這裡的醫療衛生環境都算不上好。」

 夏晚橙去看他摘下手套的手。

 那雙被柏一院神經內科用作醫療宣傳冊上的手,那十隻堪比鋼琴家的修長手指,那些修整得圓潤乾淨的指甲在如今全部潰爛,幾隻指甲外翻,至今沒長出完整的皮肉。掌心更是,因為反覆的蛻皮,已經看不清上頭的紋路。

 夏晚橙說:「你的手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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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這話,Micheal默默把手縮回了袖子里。

 夏晚橙看得生氣,「你從事這一行的那一天,你決定來摩迪莎的那一天就該有這樣的覺悟。現在覺得羞恥覺得丟人了?早幹嘛去了。」

 「不是這樣……只是會讓太多人覺得我患有皮膚病。離開醫院后,我盡量都不把手露出來。」

 「你怕什麼!你是醫生你怕什麼?你從事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職業,你怕什麼!」

 夏晚橙氣得掉下淚來,而後又覺得自己丟臉,默默又把滿腔的委屈憤慨給吞咽回去。

 「思瀾……跟我說了一些事?」

 夏晚橙嗤笑,「她能知道什麼?」

 「我全都知道的。」

 Micheal這句宛若喃喃自語的嘀咕徹底掀起了夏晚橙心中的滔天巨浪,她一下從沙灘上爬起,壓低聲音卻又叫*囂出聲: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我在即將舉辦婚禮的當下從酒店偷跑出來嗎?你知道我在看到新聞的第一刻就決定不管不顧的來找你嗎?你知道什麼!」

 夏晚橙還是那句話:「你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