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聲音、溫度、一切一切的感覺在那一瞬像是被剝離了一般。
心臟在胸腔內被不斷壓縮摁壓，痛的讓人喘不過氣，哽咽到喉頭化為劇痛，淹沒了所有。
御淵張開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只是僵硬的走過去，從白菩提手裡接過了那個木盒。
木盒沒有打開。
白菩提卻已驚顫到不行，他渾身僵硬。
御淵身上傳來的陣陣寒意像是將他的四肢完全給凍住了一般。
「不……不是我殺的……」
他顫抖著說著。
話音剛落，在他脖頸處出現一條血線。
他咕嚕一聲，嘴裡嘔出鮮血來，下一刻，人頭軲轆落地。
木盒被打開。
裡面放著一個人頭。
遲柔柔在看到裡面的人頭時，渾身冰冷，鼻子忍不住酸了起來。
徐雲之和遲玉樓臉色都是驟變。
御景的身影從沉烏劍里飄了出來，面無人色，說不出一句話來。
盒子里放著的，是御老王爺的人頭。
那張老臉上到死都帶著笑容，眼瞳里已無光華，卻仍透著慈愛。
他笑著……
笑著直面著死亡。
像是早就猜到自己的結局一般。
御淵抱著木盒，重重跪在地上。
耳畔回蕩著的是那熟悉的聲音……
……
「你是我兒子，老子不罩著你，誰罩著你？！」
「再敢給老子說酸話，老子打的你這輩子娶不到媳婦！」
「人之力有窮，人之壽有盡，人這一輩子，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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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一番壯舉，娶一個心愛的女人，生兩個爭氣的兒子，便算完美，這三件事，老子都完成了。」
「老子沒什麼遺憾，要說還要什麼願望沒達成，大概就是沒能看到巍帝那傢伙給你們娘償命。」
「所以臭小子，放開手腳去干你該乾的事！」
「老子不想給你拖後腿，你老子我也絕不會給你拖後腿！」
「我御野晟的兒子不許婆婆媽媽！」
……
御淵緊緊抱著木盒。
雙眼空洞的看著盒子里的人頭。
他的手放在御老王爺的臉上，想要將老王爺的眼睛合上。
可任他怎麼撫動，那雙眼都依舊睜著……
笑看著他……
慈祥卻又悲傷。
「芋頭……」
遲柔柔忍著哽咽，跪坐在御淵的身邊。
想要觸碰他，卻又不敢。
她從未見過御淵這般模樣，脆弱的像是一碰即碎的瓷器。
他沒有歇斯底里，沒有怫怒慟哭。
哀默……大於心死。
他睜著眼，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父親的頭顱……
「芋頭，你別這樣。」
「我們去皇城，我們去給老王爺報仇。」
遲柔柔心都在顫抖，御淵此刻的樣子讓她怕極了。
就像是眼睜睜看著他在懸崖峭壁上走鋼索一般，只需一陣微風，就能將他吹落，粉身碎骨。
她想要拉住他。
卻是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肉肉，你知道嗎？」
不知多久過去，御淵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般。
他偏頭看向遲柔柔，唇角上揚像是在笑但卻比哭還要悲傷。
他的那雙眼裡，看不到焦距。
殷紅的血淚慢慢流淌了下來……
「我原本可以救他的……」
「我應該強行帶他離開的……」
御淵笑著，流淚著。
心頭滴落的血，化為淚，他身子顫了下，張嘴咳出大口血來。
那血一不小心濺到了老王爺的臉上。
他慌亂無措的趕緊用手去抹。
擦到最後，他的手無力的耷拉下去。
幾度哽咽……
「老傢伙……你打我罵我啊……」
「你不是說想看我娶媳婦嗎？」
「哪有你這種混賬爹，說話不算話……」
御景跪在御淵的身邊，想要觸碰他，卻觸碰不及。
「淵兒，你別這樣……」
「御景。」
御淵緩緩出聲道，偏頭看向御景。
「咱倆都不配做他的兒子。」
御景說不出話來，他此刻只是劍靈，縱然想要哭泣，也流不出眼淚來。
是他阻攔了御淵……
他應該同御淵一樣固執，帶著父親離開京都城才對……
那日的見面，竟成了訣別！
御淵慢慢將木盒合上。
緊緊抱在懷裡，踉蹌著想要站起身來。
遲柔柔趕緊扶住他，御淵身子僵了一下，低頭看向她，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
遲柔柔的眼淚更加控制不住，她緊緊拽著御淵的袖子。
「芋頭，我還在的。」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御淵對她笑了笑，低聲道：「同樣的錯誤，我不想再犯了。」
「對不起，肉肉。」
遲柔柔驚覺不對，她還來不及開口，眼前便是一黑。
御淵動用靈法，直接讓她昏迷了過去。
他單手接住她，閉著眼在她耳側輕輕一吻：「對不起……」
然後便將遲柔柔交到遲玉樓的手上。
「御敗類，你這是……」
「帶著你姐姐離開。」
「徐二愣子你也跟著一起走。」
御淵沉眸道：「我走之前曾在王府設下過封印，以巍帝的能耐不可能打破，只能是那條逃脫了的應龍到了京都。」
他面無表情的說著：
「彼岸之上也知道了蚩尤覺醒的事情，現在任何人留在我身邊都只會徒增危險罷了。」
他說著看向遲玉樓：
「我會盡全力將許伯他們給救出來。」
「你要照顧好你姐姐。」
「等我報了仇，會來尋你們……」
遲玉樓一手抱著遲柔柔，聞言忍不住拽住他。
「等等！」
「那應龍知道你已呼喚了蚩尤之名，還敢跑來京都，他肯定不止和巍帝聯手那麼簡單！」
「你別一個人孤身犯險，好歹等我大哥他們過來啊……」
御淵看著他懷裡的遲柔柔，眼裡滿是不舍，目光落在遲玉樓的身上，動手挼了下他的腦袋。
「傻小狗長大了，知道動腦子了。」
「御敗類……」遲玉樓鼻子發酸，「你別這樣啊，我二姐醒來知道你這樣做，她會瘋的……」
「看好她，離開京都去與你們大哥匯合。」
御淵再次叮囑道，「遲家男子漢，這一回輪到你保護你姐姐了。」
御淵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遲玉樓看著他的背影，泣不成聲。
「御敗類……」
「姐夫！！！」
「你要好好回來啊！你要是敢輸了，我一定把遲柔柔賣給別人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