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試探性的去問湛璟塬。
江城最好的醫院就是中北醫院，現在湛璟塬要他走，他自然不能說不走。可是人嘛，都是有感情的，他在這個地方呆了這麼多年，現在說讓他挪窩就挪窩，他多多少少還是捨不得的。
「到了就知道了。」
湛璟塬說完，伸手就鬆開了胳膊。
張一凡還沒有回過神兒來，他總覺得湛璟塬怪怪的，他偷偷的拿眼睛去瞟湛璟塬，希望在這個人的身上發現一點端倪。
可是湛璟塬卻斂住了他身上的鋒芒，他不願意透露，張一凡便不得知曉。
很快，阿城就端著一個大箱子出來了。
「張醫生，你來看看，這些東西全了嗎？」
張一凡的臉，此時就像是剛長成的苦瓜一樣。
湛璟塬和阿城一唱一和，這完全就是來折磨他的。但是他有苦水不敢往外吐，誰讓他昨晚那麼肆意妄為竟然連湛璟塬的電話都敢不接呢？
自作孽不可活，他意識到這一點，但是已經晚了。
他朝阿城走過去，阿城懷裏的那個紙箱子，裏面裝的確實都是他辦公室里的東西。
看得出來，湛璟塬這一次是鐵定了心要他走了。
「算了，反正帶走也沒用，就這些吧。」
他一下子像是沒了氣的球，整個人無精打采起來。
「阿城，你送他去。」
湛璟塬下了令。
阿城也是一臉懵逼，湛璟塬根本就沒跟他交代要把張一凡送到哪裏去啊。
他詫異的看向湛璟塬，湛璟塬的眉頭蹙了蹙，「哪裏最需要他，就送他去哪裏。」
這是一句沒有答案的話，需要猜。
阿城一下子沒有明白。
張一凡卻露出一臉壞笑，「璟塬，你是準備讓我隨身跟着你啊，但是我住不慣錦繡天池啊，還是讓我回去上班吧。」
他到現在都一直以為湛璟塬是在跟他開玩笑，他還沒辦法讓自己面對現實。
「想得美，我不需要你，但有人需要你。」
湛璟塬又說道。
這話沒有點醒張一凡，但是卻讓阿城恍然大悟起來。
哪裏最需要張一凡，當然是芙蓉鎮的夏清歡啊。
秒懂之後的阿城，現在打心底里佩服他家主子的這個安排，他鬆了一口氣，沖張一凡說道，「張醫生，請上車，我現在就送您過去。」
湛璟塬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送我去哪裏？你倒是先告訴我去哪裏呀？」
可是，阿城已經拉着他的胳膊，讓他上了車。
「好好乾，不然可別怪我給你穿小鞋。」
臨走的時候，湛璟塬還不忘威脅一番。
張一凡理屈，沒辦法，他只能接受湛璟塬的安排。
「阿城，你跟我說實話，湛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兒了？他怎麼突然想到要給我換一家醫院？你告訴我吧，那家醫院到底在哪兒？」
阿城的車頭已經調轉了方向，徑直朝江城市郊駛去。
難道是要他去鄉下的醫院？
張一凡心裏思忖了一下。他覺得這可能是湛璟塬的作風，他這個人最喜歡公報私仇了。
阿城笑了笑，「張醫生，您還是別問了，湛少說了，您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阿城沒有說實話，但是湛璟塬靠在椅背上，卻覺得自己心裏千斤重。
他不就是想要知道自己現在要去哪兒嗎？這個要求很過分嗎？湛璟塬不說也就算了，連阿城現在都不肯說實話。
車子駛入郊區之後，並沒有停靠下來的跡象，而是繼續往前行駛。張一凡的心就有些緊張了。
難道湛璟塬是要將他從江城趕出去嗎？他們張家世世代代都是在江城紮根的，可不能到了他這一代，反而被逐出江城了。
「阿城，咱們現在是出了江城啊。」
「是啊，是要離開江城啊。」
阿城如實的應道。
張一凡的心情徹底的不好了，他待慣了江城，為何一聲不吭就要他離開這個地方。
他默默的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時間，這要是開車上下班的話，他早上最起碼六點就要出門，那他以後可不能睡懶覺了。
如果那個地方是毗鄰江城，他還是勉強能夠接受的。
古時候就有伴君如伴虎這樣的話，雖然現在改朝換代，已經沒了皇帝，可不是還有大家貴族嗎？
他們張家世世代代都是湛家的家庭醫生，那麼這個事情一輩子都改變不了。他雖然和湛璟塬的關係一直不錯，可實質性關係沒有改變，他的命運就不在自己手裏。
他很想反抗，不接受這樣的安排，可是他沒有資格。
車子駛出了江城，然後直奔芙蓉鎮而來。
阿城一本正經的開車，全程目不斜視。
張一凡坐在那裏，卻彷彿如坐針氈，他好幾次都想要從阿城嘴裏套出幾句話來，可是他知道，阿城也不過是一個辦事的人，他現在表達自己的訴求，不過是垂死掙扎，而且還是無用的掙扎。
車子停靠在鎮上醫院的時候，張一凡的內心是拔涼拔涼的，他怎麼都沒想到，湛璟塬竟然將他發配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鬱悶，着實的鬱悶。
他不想下車，就那麼坐在車裏，像個可憐蟲一樣望着阿城。
此時此刻，他希望自己能夠得到阿城的同情。
可是，阿城還是那副一板一眼的樣子，他全然無視張一凡眼裏的祈求。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張一凡是真切的感受到了這一刻。
他很想穿越時空，問問他的祖父，為何要跟湛家簽訂這樣的協議，難道只是當一個簡單的醫生不好嗎？
他也不明白，湛家的人一個個高傲無比，他的祖父為何甘心只是做一個家庭醫生？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以為自己和湛璟塬的交情變深了，甚至可以當做朋友了。
你看，關鍵時刻，人家可是毫不留情的就把你發配邊疆了。
「張醫生，以後您就到這兒來上班了，湛少已經都替您聯絡好了。您還是干老本行，這是您的東西，您先上去報道吧。」
阿城說着，將張一凡的東西從車上抱了下來。
「我還有事，先回江城了，就不陪您上去了。」
阿城說完，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開車就離開。
張一凡抱着那個箱子，心裏失落極了。
湛璟塬啊，湛璟塬，你可真是絕情啊。
他在心裏一直不停的嘀咕著，可這些話並不能隨着空氣傳到湛璟塬的耳朵里。
他一步一嘆氣的往裏走，殺雞焉用牛刀，他可是江城數一數二的手術醫生，怎麼能夠淪落到一個偏僻小鎮醫院來？
他無法理解，心情鬱悶到極致。但這是湛璟塬的安排，他反抗不了，只能認命。
張一凡往裏走，立刻有小護士迎了過來。
「您就是張醫生嗎？我帶您上去。」
有人接應，對於張一凡來說還是一個好事情。
他跟在那個胖乎乎的小護士的身後走着，這裏的護士一個個看上去都有些胖乎乎的架勢，一點都沒有江城的小護士瞧著纖瘦婀娜。
他心裏的失落，此時就更加的誇張了。
他開始想念江城的一切，江城美麗曼妙的妹子，還有中北醫院那幾個可愛的小護士，甚至定點的早餐店那個收銀的小姑娘也覺得甚是美好了。
擁有的時候該珍惜的，張一凡現在無比的懊悔。
那護士沒有回頭，只是走着，帶着張一凡就往三樓走去，她並未帶着張一凡進入他的辦公室，反而是帶他朝一間病房走去。
「你先帶我去診室吧。」
張一凡開了口。
他是醫生，診室就相當於是他的家，只有回到診室，他才算是沒有離了他的老本行。
可那位小護士卻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一樣，伸手擰動把手，直接推開了那扇病房的門，她伸手朝里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沖着張一凡說道：
「張醫生，這是您的病人，院長說了，您這段時間只用照顧她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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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護士說話的時候，還帶着一縷本地方言腔調。
那聲音聽着，就像是宣讀聖旨一般，張一凡覺得，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照顧一位病人？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就算是當湛家的家庭醫生，他可從來沒當過這樣的差事。
那人的膽兒可真是夠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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