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無力抵抗

發佈時間: 2023-01-16 19:3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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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穿一身精工細制的淺色襯衫,從司機的手裏接過她。她被他半抱在懷裏,盛夏正午的陽光灑下來,明妹而刺眼,讓她頭暈目眩。

 夏綾擡頭,艱難地看着裴子衡,嘴脣微微顫抖,說不出話來。

 裴子衡十分溫和地問她:“是不是很難受?哪裏疼?”

 其實,他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疼成這樣是爲了什麼。那墮胎藥是他命人下的,雖然他已經選擇了對身體最溫和無害的一種,可是,這並不能緩解骨血被生生剝離時劇烈的疼痛。

 看見她這樣難受,裴子衡的眉心也擰緊,說:“小綾,你再忍一忍,我這就帶你去找醫生。”他說着,就要把她抱往醫療大樓。

 夏綾的嘴脣已經疼得發紫,十根手指頭緊緊抓着裴子衡的襯衫衣袖,太過用力,尖銳的指甲就像要刺進他的皮肉裏。

 情況看上去很不妙。

 裴子衡也擔心起來,問周媽:“葉小姐疼了多久了?”

 周媽連忙說:“葉小姐昨天吃了晚飯就有些不舒服,今天吃了早飯後,又肚子疼,就趕緊來醫院了。”她有些不安,又補充了一句,“中飯還沒吃呢。”

 裴子衡的眉頭又是一皺。

 他吩咐過周媽,墮胎藥要分三次放,三次之後,小綾腹中的寶寶就只會是一個死胎。可如今,藥只放了兩次,恐怕那個孽種還沒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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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長夢多。

 裴子衡低頭,溫言細語地安撫懷中疼出一臉冷汗的女孩子:“小綾,你別害怕,大約是吃壞了肚子,食物中毒,讓醫生給你治療一下就好了。”

 他更牢固地扶着她,就要往醫療大樓走。

 夏綾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死命地掙開他,踉蹌着倒退幾步,一手捂在小腹上,另一只手扶着建築物外牆的牆壁,勉勉強強地站着,搖搖欲墜。

 “裴子衡,”她警惕地看着他,“你這個騙子,爲什麼要給我吃墮胎藥?”

 裴子衡微微一怔,她怎麼知道是墮胎藥?

 他陰冷的看了周媽一眼。

 周媽嚇得語無倫次,連連的說,“先生,我真的沒告訴過小姐,真的。”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最大的問題在於,小綾已經知道了她吃的是什麼。

 裴子衡沉默幾秒鐘,才找到說辭:“什麼墮胎藥?那是安胎藥。因爲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就沒告訴你。安胎藥不會對孩子有影響的,你現在肚子疼是食物中毒,小綾,你相信我。”

 食物中毒,是裴子衡的原計劃。

 如果按照原計劃,小綾是不會知道她吃了墮胎藥的。等到她肚子疼時,司機會就近把她送往這家慈寧醫院,然後,慈寧醫院的醫生會告訴她,她是吃壞了肚子食物中毒,由於食物中毒的原因,孩子沒能保住。

 完美的計劃。要是能順利執行,那麼,小綾永遠不會知道真相,而他,會永遠在她心裏維持溫柔體貼的形象。她肚子裏的孽種被打掉了,可她不會怪罪到他頭上,一切都天衣無縫。

 可惜,因爲周媽出了差錯,陰謀已經暴露了。

 夏綾憤恨的看着他:“裴子衡!你裝什麼裝?!你明明知道我吃下去的是什麼,你這個畜生,衣冠禽獸!”

 再裝下去也沒意義,裴子衡乾脆沉了臉色,直接對她說:“孩子已經保不住了,你不要任xin,早些配合醫生動手術,把肚子裏的死胎取出來。”

 夏綾的一顆心沉到谷底,死胎?這個詞就像千萬根鋼針,刺得她的心鮮血淋漓。不,她不信,肚子裏的寶寶怎麼可能就那樣死了?她明明珍而重之地呵護了那麼久,寶寶……千萬不能死!

 她哀求裴子衡:“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她不再痛斥他,爲了孩子,她的態度軟下來,在他面前擺出卑微的姿態。

 裴子衡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孩子,神色驚惶又無助,破碎的神情讓人心疼。可是,他不能答應她的請求。

 “你現在知道求我了?”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當初你騙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天?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可以隨便把一個野男人的孩子栽贓到我頭上?我告訴你,天底下沒有那麼便宜的事。”

 這件事,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夏綾搖着頭,眼裏噙着淚花,不,他不傻……

 他那麼冷酷睿智,怎麼會不知道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敢斗膽欺騙他?這些日子以來,每一天,她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他發現真相,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我不是故意的……”她帶着哭腔說,“裴子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來到你身邊以後,我才發現懷了它,我只是想讓它活下來。”

 她哀慼地看着裴子衡:“求求你,放過它,救救它!”

 陽光下,那個男人目光冷寂,紋絲不動地站着,俊美威嚴宛若神魔。他是她命運的主宰,從前是,現在也是,甚至還是她孩子的命運主宰。

 夏綾的心裏涌起一陣不可遏制的絕望,那是一種無力對抗宿命的悲哀,在面對命運的滔天洪流時,她和她的寶寶都低到塵埃,無可抗拒。

 要活下來,是多麼難,多麼難。

 她一點點地,朝他跪下去。

 “葉小姐!”

 “葉小姐您這是幹什麼?!”

 一旁的司機和周媽都驚呼起來,周媽更是上前扶住她:“葉小姐,您快點起來,您現在身子已經這樣了,禁不起地上涼啊!”

 可是,夏綾就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依然跪着,仰起頭看裴子衡。

 她的雙腿之間依然在出血,不知何時血量增大,已經由蜿蜒的細痕匯聚成一小攤水窪,沾溼了象牙白的衣裳,在粗糲的地面上觸目驚心。她的聲音卑微而虛弱:“裴子衡,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救我的寶寶?我不知道……我沒有辦法了……”她哭出聲來,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不管是什麼條件我都滿足你,不管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