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以北,過華胥族的十方浩海,便是北荒州。
北荒州主為妖族地界,其中羽族人丁最盛。
羽族之中,又以金翅大鵬一族為王。
羽族之地,名為不夜天。
金羽自黑市裡出去后,翅膀一展,穿雲縱月,飛回不夜天中。
將到自己的院子之後,他早早落地,把翅膀收了起來,整理衣衫,裝模作樣就要進去。
腳還沒邁進院子里。
後方就傳來一聲沉喝。
「站住!」
金羽聽到這聲音,面色發苦,轉頭馬上堆起一張笑臉,看著來人。
「嘿嘿……大哥……」
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他後方。
一襲金袍,古銅色的肌膚,俊美中帶著幾分野xin,一頭褐發束在身後,那雙眼睛竟是重瞳!
金鵬一族攏共就兩子一女。
長子金鵬,次子金羽,還有個小妹,名為金珠。
金鵬走到他跟前,皺了皺眉:「又偷溜去黑市胡鬧了?」
金羽摸了摸鼻子,「我也沒胡鬧啊,我就是去玩玩。」
他說完,眼咕嚕一轉,「大哥,那姜嬈生辰不是給你遞了帖子的嗎,你去不去?」
「沒空,不去。」
金鵬面色冷淡,作勢就要走人。
金羽趕緊追上,「你不去這多不合適啊,好歹也要給人家點面子嘛。」
金鵬斜睨了他一眼,腳下一頓:「想說什麼直說,別繞彎子。」
「我代替你去!」
「你?」金鵬眼中帶著懷疑。
「哎呀,大哥你就讓我去嘛!我都和人家說好了!」
金鵬聽到他這話就覺得有鬼,皺緊眉道:
「與誰說好了?你又在黑市裡結交了什麼不三不四的傢伙?」
「瞧你這話說的,黑市是乾爹開的,你這不是拐著彎罵乾爹嗎?」
「那是我的乾爹又不是你的。」金鵬挑眉看著他。
金羽一噎,嘀咕道:「有什麼差別嘛,你是我大哥,你乾爹不就是我乾爹……」
金鵬的神情堅決,顯然是不同意他去九重碧落。
金羽纏著他軟磨硬泡道:
「哎呀,大哥你就讓我去嘛!」
「我真是與人說好了,我連羽毛都拔了給她了,你想看著我食言不成!」
金鵬臉色這才起變,「我就知道你又胡鬧!金鵬一族的翎羽是能隨便給人的嗎?!」
鵬族有訓,以羽為諾,生死不可破!
金鵬一族言出必踐,尤其是以翎羽為證的話,更是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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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羽慫的脖子都快縮成一團了,還以為自己馬上要接受毒打,半晌后,預想中的疼痛沒傳來。
只聽到自己大哥陰沉的聲音。
「對方何方人士,什麼來歷?!」
金羽尷尬的咳了一聲……
金鵬重瞳怒睜,終於忍不住怒意,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你莫不是連對方身份都不知道,就給出承諾?!」
「哎呀,大哥你輕點!輕點!」
金羽告饒,唯恐一會兒真要挨打了,趕緊解釋道:
「我……我知道她名字啊!她帶著一兒子,人就在九重碧落,至於名字嘛……」
「她……她說江湖人稱……肉肉?」
金鵬臉上的怒意猛地一滯。
下意識的重複問道:「肉肉?哪個肉?」
「吃肉的肉啊。」
金羽一臉迷茫,這個名字雖說是有點奇怪,但大哥也不至於一副嚇傻了的樣子吧?
「她……她是何模樣?去黑市又是做什麼?!」
「這容貌我哪裡知道,黑市裡的規矩,大哥你又不是不清楚。」
「至於做什麼……她是去賣千歲龍膽草的!我估摸著她手上龍膽草的數量還不少呢!」
金鵬沒心思聽他後面的這些絮叨,那『肉肉』兩個字,已讓他新潮激蕩的不能言語。
「乾爹已經醒了,之前來我這裡了一趟,也剛回坊市不久,他們兩人沒碰著面?」
「坊主幹爹醒了?那我豈不正好錯過了?」金羽驚訝反問。
金鵬一時沉默,不想再說這小子。
他沉銀了片刻,人也漸漸冷靜下來。
只是因為『肉肉』兩個字就認定與乾娘有關,的確太過武斷了。
但是這名兒除了他那乾娘,哪個正常女子會用啊?
不過……聽金羽的意思,對方還有個兒子?
金鵬有些迷惘,乾爹和乾娘分開時,乾娘已懷孕了不成?
這些事兒他並不清楚,也不能判定對方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畢竟都五年了,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尋找深淵的痕迹。
可深淵大獄彷彿從世間徹底消失了一般,完全沒殘留一點氣息!
「後日你隨我一起動身去九重碧落。」
金鵬開口說完,金羽就張大了嘴,「大哥你不是有事要忙嗎?怎麼又決定要去了?」
「以法陣過去又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金鵬說完,不再搭理這小子,快速回了自己屋子。
進屋之後,金鵬踱步許久,覺得這是還是得告知一下乾爹。
『肉肉』這兩字,實在讓他心有難安。
金鵬心下既定,拔下一根翎羽,在虛空中寫下一排排字后,那些字體悉數鑽入翎羽之中。
下一刻,翎羽如箭,劃破天際,直奔無邊暗色的深處而去。
……
彼岸世界雖分幾處大陸,但日月同天。
銀月落下時,白晝到來,金輪升空。
雖是太陽,但這曦光卻微弱黯淡的很。
彼岸世界夜長晝斷,白晝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三四個時辰罷了。
黑市裡。
御淵看著手裡的核桃略有幾分失神。
隨著外間光線濃暗的變化,他桃花眼朝外睨了過去,冷冷嗤了聲:
「又到那傢伙出來的時候了嚰?」
他聲音落下之時,眼睛也緩緩閉上。
一瞬間,他周身的氣息一改。
再睜開眼時,那雙眼睛依舊暗如深淵,可隱約間又似有幾分不同。
臉上的面具忽然如霧般散去,卻見那張俊美貴介的臉上,眉心,眼下都多了幾道金色的神秘紋路。
不知如此,在他手腕上,胸膛上,脖子上,都多了許多金色紋路,像是神紋又像是圖騰。
神聖中又透著幾分邪惡。
蚩尤勾起唇,邪笑道:「終於到吾的時間了……」
日月更替,他和御淵控制這肉身的時間也隨之更替。
當一人主導這肉身時,另一人完全沉睡。
這也是他和御淵這五年磋磨,定下的規矩……
誰叫現如今,他們誰也吞噬不了對方?
蚩尤一襲慵懶之姿,正要出門,一隻翎羽穿過黑暗而來。
他輕呵了一聲,接過翎羽,問道:「吾那鳥兒子又帶什麼信兒來了?」
翎羽在虛空中一筆一劃勾勒。
蚩尤臉上憊懶的笑意在看到某個字出現之後,僵了下去。
心臟,在胸膛內瘋狂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