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斯年頭部左側被剔光了直徑約三厘米左右的頭髮,被紗布塊蓋着,又用紗網罩住整個頭部。
左手打着吊針,正在輸營養液。
面部是從沒有過的蒼白。
連一向紅潤光澤的兩片薄唇,也不見絲毫血色。
從來凌厲如刀的雙眼,緊緊閉着。
倒不像是睡著了,微微鎖緊的眉頭,倒像剛剛動怒之後,余怒未消地剛剛閉上雙眼。
這是顧娉婷從未見過的厲斯年。
身上銳氣全無,與常人無異,一副病態許久的模樣。
顧娉婷心疼得無以復加。
哀哀地閉上雙眼,伏到厲斯年床邊,用盡全力抓着他的胳膊,嗚咽出聲。
許久,顧娉婷才抹把淚,抬起頭,看着厲斯年,喃喃出聲:
「怎麼就這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斯年,我從沒怪過你,那些都不是願意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斯年,你醒醒,只要你醒過來,什麼都沒關係……」
顧娉婷邊搖著厲斯年的胳膊,邊喃喃絮語。
然而,厲斯年卻沒有一點兒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推開,雷洛推著空輪椅走進來。
輪椅發出的輕微聲響,在死寂的室內,顯得聲音極大。
顧娉婷淚眼婆娑地回過頭,看着雷洛,哀聲請求:
「讓我再跟他呆會兒,雷洛……」
雷洛冷寂的眼底軟了一瞬,很快恢復了冷硬,冷靜地把她抱回輪椅。
這樣的顧娉婷,讓他既氣又憐,也更心疼,
再側目瞄眼厲斯年。
這個曾經跟自己斗得死去活來的人,現在毫無知覺的躺在病床上,這是他從沒想過的。
「我跟他說你要嫁給我了,他都沒醒,你多呆這麼一會兒,又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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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洛輕嘆一聲:
「娉婷,趕緊回家養好自己,等你養好身體,隨時過來看他,沒人攔你。」
顧娉婷視線始終停在厲斯年臉上,被雷洛推著,往門邊走。
待到門邊,她用手撐住門框,隔着淚水,最後望了眼病床上的厲斯年。
這一眼,顧娉婷經久難忘。
以至於在以後的三年裏,她每次想起厲斯年,腦海里浮現的,全是他此刻的模樣。
*
兩年後。
連城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地段,緊挨着厲氏大廈旁,一棟剛剛煥然一新的高樓內,二十五層的董事長辦公室內。
顧娉婷坐在碩大的班台後面,望着對面一臉不羈的耿宇軒,異常嚴肅地道:
「身為公司副總,宇軒,你最近的工作我非常不滿意。」
顧娉婷把手上剛剛駁回的幾份文件,「啪」地甩回耿宇軒面前,冷聲道:
「回去重新審核!宇軒,如果你對我本人有什麼不滿,儘管私下提出來,還是那句老話,別把個人感情帶到工作中來,出去!」
耿宇軒嚼了兩下口裏的口香糖,不屑地扯了扯唇角,而後悠悠地對她道:
「原來你知道把個人感情帶到工作中不合適,是吧?」
耿宇軒笑容驀然斂起,「噗」地一下,一口把口香糖吐到鋥亮的大班台上,冷聲道:
「但願接下來跟厲氏的合作,你也能身體力行,親身給我做個示範!」
耿宇軒帶着挑釁的笑容盯了她一眼,一把抓起手上的文件,起身走了。
顧娉婷心煩意亂地推開手邊的文件,望向窗外沒有一絲雲彩的碧空,猛地深吸一口氣。
看來,宇軒也知道——厲斯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