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八點，PFH公司總裁辦公室。
顧娉婷精神萎靡地陷在寬大的座椅里，目光茫然地望着華麗寬敞的房間，心慌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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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穿着鮮亮顏色的衣服，也未能將她的面色襯得更好一些。
不知為何，心慌意亂的感覺，從昨天一直延續到現在。
害她昨晚幾乎一夜未睡。
即便偶爾打上幾個盹兒，也是次次驚醒，心沒來由慌得不行，坐立難安。
每次醒來，她都會跑去小寶跟小貝的房間，看看孩子們安靜熟睡的小臉兒，才會稍微好一點。
總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但她卻抓不到半點頭緒。
獨自坐在辦公室，她拒絕任何人進來打擾，甚至撥掉內線電話。
但心裏卻更慌。
她擺弄着手裏的手機，調出衛虎的電話，幾次想撥出去，都克制住了衝動。
她告訴自己等一等，再等一等。
等厲斯年能從衛虎口中，接受自己跟他之間的關係，然後主動找到自己。
可她萬萬沒想到，她等來的卻是噩耗。
手裏的手機響起時，她看到屏幕上跳出「衛虎」二字，驚喜得立刻接起電話——
厲斯年終於想見自己了嗎？
然而電話接起來，衛虎帶着哭腔跟她說的卻是：
「顧小姐節哀，厲總……厲總遇到車禍，他，他去了……」
她覺得自己聽錯了，或者又是在做噩夢，她死命咬上自己沒拿電話的左手，在清晰的疼痛里，她問衛虎：
「你剛剛說什麼？」
衛虎哭着再次重複：
「厲總遇到車禍，人當場就沒了，計程車司機跟人結仇，別人在車上做了手腳，厲總剛好上了他的車，他跟着一起……車毀人亡，顧小姐，請節哀……」
或許衛虎後面還說了什麼，但她已經聽不見了。
手機「當」地一聲滑落到桌面上，她當即暈了過去。
兩天後，當她在風雪裏，目睹浩大的送葬隊伍撤離墓園，她才獨自走到厲斯年墓前。
她蹲下身，手指一筆一畫描摹過墓碑上「厲斯年」三個字，她整個人，還恍如夢中。
這怎麼可能是真的呢？
好好一個人，怎麼可能剛醒，便這樣無聲無息地沒了呢？
她不相信。
她根本不信。
然而面前冰涼的墓碑，卻又這麼真實。
昨晚，當全家陸續知道厲斯年的死訊之後，小貝哭暈過去幾次。
從沒有過痛哭經歷的小寶，也嚎啕大哭。
文昭忙着安慰兩個孩子，只匆匆勸她幾句，便把她一個人丟在書房。
吳姐根本不敢踏進書房半步，只跟着在門外默默垂淚，替她的身體着急。
最後，是耿宇軒走進來，在她身側站立良久。
然後，難得用他溫熱的大手，按住她的肩膀，第一次真摯而不帶任何諷刺色彩地喚了聲「表姐」。
「表姐，在你想做傻事之前，最好先想想兩個孩子。」
她凄苦一笑，說：「我知道，人都沒了，還能怎樣……我只是遺憾，在他走之前，也沒能想起我……她怎麼可能把我忘了呢……」明明以前那麼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