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的蹙眉，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略微遲疑了片刻，他摁下了接聽鍵，然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虛弱卻粗重的聲音，「是我。」
湛璟塬聽出來了，對方是舒順強。
他不是被肖煒帶走了嗎？
「你在哪兒？」
湛璟塬問道。
電話那頭停頓了好一會兒，舒順強才開口，「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後，你一個人打車來我的茶室，我現在在那裡，你過來，我有事要找你。」
舒順強說完，迅速就掛斷了電話。
湛璟塬再撥打過去的時候，那個手機就顯示關機了。
此時還沒到夜幕降臨的時候，但是舒順強卻提出晚上十二點，他是為了避人耳目。
湛璟塬陷入到沉思中，被肖煒控制住的舒順強，怎麼去了茶室？難道是逃了出來嗎？
如果他逃出來了，那麼夏清歡呢？
是的，他現在任何事情都容易想到夏清歡，他擔心那個女人的安危，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時機。
張一凡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似乎很累，他在電話那頭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不是清歡，是肖煒，聽說他後腦勺被人擊打了一下，就是暈過去了，並無大礙，現在已經走了。」
肖煒的後腦勺被人擊打了，那麼又是誰呢？
湛璟塬的腦子裡，此時擁堵著無數的問號。
「清歡呢？」
終於，他沒忍住問出了口。
張一凡沉默了下來，他的語氣也變得柔和了幾分，「璟塬，你別急，有消息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放心吧，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這是一句安慰，但是沒有意義。
湛璟塬一個人呆在書房裡，他在等著時間快點過去。
終於熬到了午夜，他按照舒順強說的，先打了一輛的士出了門，半路上換乘了地鐵，又換了一輛的士這才到達茶室。
那間茶室，位置著實隱蔽，因為之前的打砸，現在已經破敗不堪了。
湛璟塬到的時候，門口貼著封條，他根本找不到可以進入的口子。
為了安全起見，他伸手在茶室的門口敲打了幾下，似乎是聽到了外面的聲響，舒順強的電話打了過來。
「繞過外牆，從後面進來。」
湛璟塬按照舒順強的吩咐，從外面的牆繞了一圈，裡面有條不起眼的巷子，他走進去，這才發現那裡有一扇小門，推門進入，就見舒順強杵著拐杖，一身憔悴的立在那裡。
屋子裡沒有開燈，光線昏暗，舒順強點燃了一隻很小的蠟燭，接著燭火的光亮，兩個人在凳子上坐下來。
「你怎麼出來的？」
湛璟塬問道。
舒順強並不想回答湛璟塬的問題，他只是抬起眼眸，就那麼一直盯著湛璟塬，「我給你的東西，你又給了肖煒？為什麼那麼做？」
這是他今天來找湛璟塬的首要問題，他要解開內心的疑惑。
湛璟塬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蹙，這件事，舒順強並不知情。
於是，他將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番，舒順強微微的舒了口氣，「你有把握可以贏得了他嗎？」
他跟肖煒交過手，知道那個人的手段怎樣，所以即便是湛璟塬將所有的統籌安排都告訴了他，可是舒順強還是為湛璟塬擔憂。
湛璟塬點了點頭，「每個人都有軟肋，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適合他。」
兩個人坐在那裡就沉默了下來。
湛璟塬又問道，「清歡你見到了嗎？」
舒順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有，我並沒有見到清歡，也沒有聽肖煒他們提及。」
在肖煒的公寓里關了快五天的時間，他一直被鎖在那個黑暗的小屋裡，對於那間小屋之外的事情，他全然不知曉。
湛璟塬有些失望，他現在最擔心的便是夏清歡的安危了。
「肖煒受傷是怎麼回事？」
湛璟塬問道。
舒順強的嘴角強力擠出一抹笑來，「想不到你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啊。不錯，他今天確實是受了傷。」
舒順強並不願提及這些事，但是湛璟塬問，他便決定說一點，只是，最關鍵的信息他並不想告訴任何人。
「他想殺我滅口，周玉婷見了，過去阻撓他，但是他已經喪盡天良了，周玉婷怕他因為殺了我坐牢，所以就用花瓶砸了他的後腦勺。」
舒順強將經過簡要的描述了一番，湛璟塬的眉頭蹙了蹙，這一點都不像是周玉婷的作為，她對肖煒可謂是有求必應，怎麼下得了手傷害自己的兒子？
「所以，她就放了你？」
「是啊，聽起來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舒順強嘆了口氣，又說道，「我已經是閻王爺點名要收走的人了，殺我確實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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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便再次沉默下來。
舒順強的身體不濟，不一會兒，他一隻手捂住腹部，疼的蜷縮成了一團，額上的汗水嘩啦啦的往下滑落。
見他這幅模樣，湛璟塬並未上前幫忙一句。
「你應該去醫院。」
許久之後，湛璟塬淡淡的說道。
舒順強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該去醫院，但是他不能去醫院，他要是去了醫院，肖煒就會立刻抓住他。
他不願意承認這個兒子，可是，他總不能讓這個兒子親手殺了自己吧？
人在做，天在看，如果這一切都是上天對他們的懲罰，他願意一個人去接受。
「不礙事，習慣就好了。」
舒順強淡淡的說道。
湛璟塬並未和舒順強的關係拉近，他起身朝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停頓下來，「你難道就一個人待在這裡等死嗎？」
他冷冷的問道。
舒順強沒有吭聲，他該怎麼說呢？現在他到了這個份兒上，每一天不就是等死嗎？
湛璟塬的腳步就朝外走去，一直走了很遠。
同情和憐憫，這些字眼似乎並不適合舒順強，可是……
湛璟塬快要走出巷子的時候，突然轉身回了頭，他的腳步又朝舒順強躲藏的那間小屋走回去，推開虛掩的房門，舒順強斜歪在地上，雙手捂住腹部，疼的渾身抽搐。
「跟我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湛璟塬說著，攙扶起舒順強便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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