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的門敞開著，微風徐徐，淺灰色的紗簾被吹拂的搖搖晃晃。
光影斑駁，莫卡背對著她，伏案繪圖，非常專註認真。
一時間，蘇北有些不太好意思過去打擾。
她往剛剛助理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被一面牆擋住了，完全看不到助理的身影。
蘇北深吸了幾口氣，鼓足勇氣，邁開了第一步。
她的腳步，不自覺放的很輕，最後在露台的門口停下腳步，抿了抿唇，啟唇，輕聲叫了一聲：「莫老師。」
「……」
背對著她的男人，紋絲不動，好像並沒有聽到她的呼喚。
蘇北：「……」
這就有點尷尬了。
她臉漲紅了幾分，緩了一口氣，再次出叫聲道：「莫老師。」聲音比剛剛大了一些。
「……」
男人依舊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反應。
叫了兩聲，對方都沒答應，蘇北局促的交握住手，眼睛一閉，心一橫，聲音陡然往上提了好幾分：「莫老師——！」
聲音清亮，中氣十足，特別像是軍訓時，向教官喊：報告，的架勢。
莫卡停下畫圖，緩緩的回過頭，看了一眼臉紅成紅蘋果的蘇北，熟絡道：「你來了。」
蘇北一秒變綿羊，弱弱的應了一聲：「是……」
莫卡示意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位置，道：「坐吧。」
「好的。」蘇北鞠了一躬，然後小心的移步到莫卡的身邊，輕輕拉開椅子，坐下。
面前桌子上擺放著兩本關於設計的書本，還散落著許多張廢棄的草稿。
雖然說都是廢棄的，不過蘇北卻覺得，這些廢棄的，其實已經很不錯了，並且每張也看不出什麼太大的差別。
也許大神這都喜歡精益求精吧。
「稍等我十五分鐘，桌子上面有書，你可以隨便看。」
說完，莫卡就繼續埋頭繪圖了。
蘇北小心翼翼的往莫卡的設計圖紙上看了一眼，一眼便被驚艷住了。
一枚戒指而已，各種細節卻精巧到可以用放大鏡觀看。
這……
好像有點懂為什麼莫卡的作品，都是限量的，甚至有大多數都是孤品，僅此一套。
這麼精細，要是千百套的生產，怕不是要瘋。
蘇北咽了一口口水。
她跟偶像的距離，差的怕是一台顯微鏡。
蘇北滿心敬佩的移開眼睛，伸手拿了距離她最近的一本書。
說實話，蘇北許久沒有看設計這類的書籍了。
記得只有在上大學的時候，她會成天的泡在圖書館里，翻閱各種書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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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自從畢業后就很少會看書了，都被畫圖的時間給佔滿了，去了M國后，更是。
設計怎麼說，起初是靠著書本多一些，後來好像大多數人都覺得不需要了，尤其進公司，上班的人，但其實更多的，也是懶得翻閱書了吧，反正作品被上司認可就行了。
好久沒看，現在這麼一翻閱，蘇北頗有種，書中自有顏如玉自有黃金屋的感覺。
上頭！
周遭很安靜，靜的能聽到風吹拂紗簾的聲音。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直等助理過來叫他們的時候，蘇北跟莫卡才同時回過神。
「呵呵呵呵，你們倆還真是有……」師徒二字被助理及時咽了回去，打笑道：「已經一點了，莫老師過來先吃飯吧。」
莫卡揉了揉眼睛，而後起身，往屋內走去。
蘇北緊跟在後面。
餐桌不大，就能容納四個人。
莫卡在靠著牆那邊坐下，拿起了筷子，夾了一片竹筍吃。
味道比以前好，莫卡挑了一下眉頭，端起米飯，仰頭看著助理說道：「這不是你做的吧？」
助理手中端著兩杯水，回道：「是蘇小姐帶過來的，都是食齋的。」
莫卡因為很少去外面吃，所以只聽過食齋的大名，還尚未品嘗過。
聞言，他又夾了一片竹筍，點評：「外面做的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差。」瞥著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蘇北說：「讓你破費了。」
蘇北：「莫老師您喜歡就好。」
助理把一杯水放到莫卡的手邊，然後繞過餐桌，走到蘇北面前，把另一杯水給蘇北。
「謝謝。」
「不客氣。」助理笑著道：「我們去樓上，我先跟你交接一下工作。」
蘇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莫卡，見男人專註吃東西，沒理會這邊，她也就默不作聲的跟著助理上了樓。
*
「莫老師一整天幾乎都在做設計，所以當莫老師的助理很輕鬆，只需要幫著他整理一下設計稿，跟總公司那邊交接一下工作……」
「不過莫老師的名聲太大，經常會有人和集團想挖莫老師過去。碰到這種，你不用詢問莫老師的意見，直接拒絕就好。」
「其他的，我都存在這個U盤裡了，有什麼不懂得，你就給我打電話。」
蘇北接過U盤：「好的。」想到了什麼，道：「還有什麼其他要特別注意的嗎？」
「特別注意的……」助理思索了一下，拍了一下手：「對了，莫老師喜歡素食，像是你今天帶過來食齋的菜色就特別好。」
蘇北：「……」
她本來其實要買水煮魚這類的。不過後來問了一下柳分，柳分建議她買清淡的，這才她決定去的食齋。
好險！
真不愧是特助級別的，經驗豐富！
「莫老師從來不會把自己的設計稿掖著藏著，不過他不喜歡設計稿有褶皺，你堆放整理的時候注意一下，要是個別有褶皺的，可以補救就補救一下。」
「我想想還有什麼……哦，莫老師每天四點會準時起來，早飯都是他自己弄，然後晚上不會超過十一點休息。你早上過來的時候，莫老師已經醒了，不過你不要敲門，自己進來就好，他不跟你說話的時候，你不要主動跟他說話。」
蘇北：「……」
什麼時間才可以跟偶像說話這點，有些難把握啊。
「目前就想到這些，要是有其他的，我想到，會隨時電話告訴你的。」助理從兜里掏出三把鑰匙遞給蘇北，道：「這把是莫老師書房保險柜的鑰匙，裡面都是手稿，有的時候他會讓你幫他拿以前的手稿……這把是書櫃的鑰匙，這把是電腦桌下面抽屜的鑰匙……別墅里使用的密碼統一是：772655。」
「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沒有，莫老師隨便想的。」
「……」
助理拉過行李箱說：「我先走了，莫老師就拜託你照顧了。」
「好，你放心。」蘇北接過助理手中的其中一個手提包，道：「我送你。」
「謝謝。」
二人下樓后，助理就拎著東西走去了玄關，側頭，小聲在蘇北的耳邊說：「莫老師做什麼事情都特別專註，這個時候打擾他，他會不開心的，我就不去跟他告別了。」
蘇北忍俊不禁的點點頭。
……
站在門口，目送著助理離開，之後蘇北才關上別墅的門，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了莫卡。
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的，蘇北嚇了一跳，不過倒是沒一驚一乍，只是心跳怦怦怦像是擊鼓似得。
「莫老師，你吃完飯了啊。」
「嗯，我去樓上午睡，你幫我把露台那邊的設計稿收到我的書房。廚房也麻煩你了。」
「好的。」
莫卡走了一半，忽然停下，回身道：「書房左邊的書架，第三排，從左往右數，第三本第六本書，你看一下。」
蘇北愣了愣：「好……好的。」
「我上樓睡覺，又不是遠行，你不用目送我。」
蘇北脖子跟臉一起漲紅了，看了一眼莫卡，轉身往廚房走去。
莫卡雙手插兜，瞧著蘇北的背影，忽閃了兩下眼睛。
她看起來好像沒有在Magiccolours大賽賽場的時候看著機靈呢？
傻乎乎的。
還是他看起來太嚴厲了？
莫卡摸了一把下巴。
他自我感覺已經挺平易近人了。
肯定是那丫頭自己的原因。
算了，再觀察觀察，比起秦蓁，他還是更看好這丫頭。
自己的衣缽，還是要找個自己看順眼的。
Magiccolours已經控制了他半輩子了，後半輩子，就別妄想了！
*
半個小時后，蘇北收拾好了廚房，記得剛剛莫卡的囑咐。
她去露台把桌子上的設計稿捋平整，收到書房。
而後，蘇北踱步到書架前，心中默念著：左邊的書架，第三排，從左往右數，第三本第六本書……左邊的書架，第三排，從左往右數，第三本第六本書……
她從書架上抽走了莫卡指定讓她看的書，捧在手裡，翻看了一下封皮，整個人瞬間有踩在棉花上，懵懵的感覺。
莫卡應該不會是跟她開玩笑吧。
這兩本書，一本是法語，一本是L國語。
她都搞不清，她到底是學的設計，還是語言了。
太難了吧！
這可怎麼看啊？
蘇北一籌莫展的坐在書房的沙發上，托著下巴，對著茶几上的兩本外文書發獃。
她懷疑莫卡在考驗她，這兩本書就是證據。
發了幾秒呆后，蘇北輕嘆一口氣，伸手翻開法語的那本——
密密麻麻……
都是她看不懂的。
蘇北往後翻了翻，沒有圖畫，竟然全都是法文。
掙扎了幾秒，蘇北果斷合上書，隨後又不是很甘心的翻開了德語的，這本好！都是圖，只不過……只看圖也看不出什麼東西。
還是要靠著下面的意思結合才行。
蘇北皺了皺眉頭，拿起兩本書籍，不甘心的走到書架前，重新數了一下，看看她有沒有拿錯的可能。
然而，並不是拿錯。
怎麼辦？不看？等莫卡醒了問她，她就說看不懂？
蘇北左思右想，最後嘗試著撥通了傅雲商的電話——
「小北？」
「傅雲商，你會法語嗎？」蘇北語氣有點焦灼。
「會。」傅雲商正在酒店開視頻會議，他把自己的聲音關掉，讓那邊的聽不到。然後打字跟對方交流。
「那L國語呢？」
傅雲商不明所以。
他家小北，不會無聊到特意打電話，查他文化吧？
「一點點。」
「莫老師讓我看兩本書，都是外文，我不認識，你方便嗎？能幫我翻譯一下？」
「方便，你開視頻吧，把鏡頭對著書，我翻譯給你聽。」
嗚嗚嗚嗚！
蘇北都快感動哭了。
神仙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