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月明星稀,銀輝動人。
像極了御淵主動獻血的那一夜。
遲柔柔躺在院子里曬月亮。
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想吃肉』、『想喝血』、『想殺人』等諸多情緒。
她耳朵抖了抖,聽到了一點奇怪聲響。
遲柔柔睜開眼看向自己的閨房。
忽然,門從裡面被推開了。
月光灑在屋檐下,從門中走出的男人一身銀霜,玄袍浸染著夜的深邃。
斯文俊美的臉顯得格外迷人,那雙桃花眼半眯著,一側劍眉朝上挑起,洋溢著幾分不爽。
若忽略他手上那隻被掐著脖子的花毛大公雞,該是一副極美的場面才是。
「你不在屋子裡呆著,大半夜裝什麼鬼?」
御二世子很是不快,要早知她不在屋子裡,他幹嘛爬窗?
「你當賊當上癮了?」遲柔柔看著他,更加不爽。
「進來!」御淵低喝了一聲,轉頭進屋。
遲柔柔愣是給驚著了。
喲呵!
你到老身的地盤撒野,你還底氣十足啊!
是你手上那隻雞給你的勇氣嗎?
遲柔柔二話不說沖了進去。
眼裡血光嗖嗖的冒,這回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啊!
可不是老身忍不住!
門哐當一關,擼起袖子就準備幹了,卻見御淵站在桌邊,手裡拿著一把小刀,在那雞脖子面前不斷比劃。
見她進來后,從容不迫的問道:「怎麼吃?」
遲柔柔冒出半截兒的殭屍牙縮了回去,與他手上的將死之雞對視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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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冒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不然……烤了?」
御淵表情委實古怪,想到她喝粥后那副彷彿吃了屎的表情。
「你確定你能吃?」
「不確定嚶……」
遲柔柔也說不出這會兒怎麼了,她瞅著那隻膘肥體壯的大公雞,饞的不是它的血,而是它的身子。
雞肉是什麼滋味,她想不起了。
但隱約記得,那大雞腿子是真的美味。
可惜殭屍吃活人的食物真的和吃屎一感覺。
但她今夜就是神顛顛的想嘗試一下,彷彿內心忽然竄出了執念一般。
「成,滿足你。」
御淵說著手上一頓。
「在這裡烤,不太合適吧?」
「這倒是……」遲柔柔眼咕嚕一轉,拍手道:「有了!」
說完,她從窗戶口爬了出去,然後探進來一個腦袋:「愣著幹嘛,跟上啊!」
御淵看了眼手裡的雞兄,順手把碗往懷裡一揣,認命的跟出去。
他是不是該讓徐雲之給自己開點葯了。
大半夜不回府睡覺跑來給她爬窗送雞!
現在又要爬窗出去烤雞?!
阿柒靠在馬車上打盹兒,腦袋一點感覺有黑影從頭頂飄過。
他睜開眼,就見自家二爺抓著雞,翻牆出來。
不等他開口,御淵沉著臉道:「繼續睡你的。」
說完,他追著前方那快速消失的黑影而去。
阿柒嘴巴張開,吶吶的又閉上嘴,打了個哈欠,抱怨道:
「我就說嘛,哪有泡妞送活雞的……」
「你當是喂老虎呢……」
……
遲柔柔速度極快。
御淵的輕功卻也不差。
這是她之前見識過的,這廝在夜裡箭法都能百步穿楊,一身武藝著實了得。
京都極大,總有那麼幾個地方零星少人。
而京都城中最高的一處地兒,便是城東的一座姻緣塔。
倒也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地方,無非就是些個小兒女求取姻緣的地兒。
遲柔柔輕而易舉的躍上了塔頂。
扭頭就見御淵也跟著跳了上來。
「你可真會選地方!」御淵沒好氣的瞪著她。
「登高望遠吃烤雞,這叫境界!」遲柔柔哼哼了兩聲。
「一會兒你若吃不下,硬塞都要給你塞進去。」
御淵冷冷嗤笑著。
大半夜喝著冷風烤雞,屁的境界!
敗類世子爺顯然不是什麼懂得浪漫的風流人物,接下來的做派盡顯直男本色。
再跳下寶塔去撿柴火他是萬萬懶得跑的。
乾脆就把闌幹上那些信男信女掛的紅布綢全給扯了下來,足足壘了一大摞。
然後又去裡面寶塔里把香案桌給人大卸八塊當作柴火。
這一通操作也是把遲柔柔給看樂了。
「毀人姻緣如殺人父母,嘖嘖嘖,你這一夜是殺了多少人的親爹親娘嚶?」
御二世子一面點火一面嘲道:
「你又怎知本君不是救他們出苦海?薄情寡xin不分男女,談感情多傷身體。」
遲柔柔倒是沒想到這爛芋頭還有此等超前覺悟!
「呵……當什麼敗類,當渣男吧,妥妥適合你。」
「彼此彼此。」
御淵沒與她廢話,麻溜的動手給雞兄放血,接了足足一大碗血放在邊上,然後拔毛去臟。
最後直接把雞丟進神龕邊的水缸里。
要知那水缸中裝的都是所謂姻緣凈水,專拿來給那些信男信女賜飲的,現在直接成了死去雞兄的洗澡水。
也不曉得加了點料,喝起來會不會靈驗些?
收拾完雞兄,遲柔柔那邊也把火給架起了。
「不說殭屍怕火嗎?」
御淵把雞兄架在火堆上,見她毫無懼色的撥弄著火堆。
「大鵬和雞崽子有可比xin嗎?」遲柔柔嘴一撇。
伸出小手在燃燒的火焰邊晃來晃去。
她的手指算不上纖長,甚至有些肉乎乎的,與她那單薄的身子反差極大。
小胖手上還長有肉窩窩,瞧著甚是可愛。
她的手在火堆邊一探一探的,不像是畏冷烤火,倒像是想去抓住那些火苗。
御淵莫名想到四個字:飛蛾撲火。
明知是死也要一頭扎進去,是嚮往著那點光熱。
御淵眸光幽幽一動,竟也學著她,伸手去觸碰那些火苗。
「嘶——」
灼熱的刺痛燎過,指尖火辣辣的,痛覺混雜著一些麻意頃刻傳來,尤為劇烈。
飛蛾是腦子有病嗎?這麼痛還去撲?
遲柔柔一言難盡的看著他:
「你腦殼有包包?」
學她玩火?
當自己也是不壞之身嗎?
「你怎會一點事都沒有?!」
御淵納悶,就算這火苗只是雞崽子,但雞崽子啄人也是會痛的吧。
遲柔柔一撇嘴,直接把手伸進火堆,拿出來后卻見那手上半點事兒都沒有。
「血眸乃是飛僵,銅皮鐵骨,不懼水火。」
「這點小火苗能傷著我才怪嚶。」
「告訴本君這些,不怕以後我用此來害你?」御淵戲謔的看著她。
遲柔柔表情更加嘲諷了:「你還需要以後?」
場面頓時冷了下去。
御淵抿了抿唇,的確不需要以後……
她都吸了他的血了。
中了他的毒。
「喂!」
遲柔柔黑著臉一聲嚶嚶叫,指著火堆上的雞兄:「翻面,焦了!」。